第60節
景琛拿過弟弟手中的尚方寶劍:“朕來?!?/br> 血濺三尺,四皇子瞪大了一雙眼睛,滿目的不甘,卻再也無法宣之于口。 清掃戰場,洗刷玉階。年紀小的皇子們被召來,看到這幅場景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景韶拉著自家王妃,帶著一條白綾踏進了鳳儀宮,繼后披頭散發地坐在正殿中,靜靜地看著來人。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皇后可想好了自己的去處?”景韶冷冷地看著那個女人。 “皇后自有皇后的去處?!崩^后站起身,整了整云鬢,癡癡地笑了起來。 慕含章感覺到身邊人的緊繃,悄悄握住他的手,開口道:“娘娘毒殺先帝,是大辰的罪人,已經當不得皇后二字。四皇子也已伏誅,皇上下旨,除宗籍,不得入皇陵?!?/br> “你們,好狠毒的心!”繼后聽得此言,恨恨地尖叫,“景瑜是皇子??!你們怎么能讓他拋尸荒野!” 景韶知道自家王妃在給自己出氣,伸手摟住他的腰身:“本王不愿與你廢話,快些上路,我們還要回府用晚飯?!?/br> 繼后拿著手中的白綾,癲狂地笑了起來:“本宮死也能死的體面,哪像你那個母后,死得那般丑陋!哈哈哈哈……” 景韶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奪過白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絞住繼后的脖子,慢慢勒緊,悄聲道:“皇兄已然下旨,永昌伯謀逆,誅九族!” 繼后瞪大了眼睛,伸手要去抓撓,白綾迅速扯緊,頸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景韶松開白綾,看著死得很是難看的繼后,輕聲說道:“十個你加起來,也比不上我母后腳底的一抹塵土?!?/br> 慕含章緩緩走過去,伸手把景韶抱住,輕輕拍著他微微發抖的脊背。 宏正十六年,帝崩,國喪,新帝登基,改號盛元,大赦天下。 登基之日,封原配蕭氏為后,成王景韶為世襲鎮國親王。 永昌伯吳氏一族犯上作亂,毒害先帝,誅九族。茂國公謀逆,削其爵位,大皇子景榮貶為庶人,流放蜀地,此生不得返京。 盛元二年,蕭氏病重。 “都是你,你克死了小四,如今又來克母后!”御花園中,一個身著華服的小姑娘指著一個約有三四歲的孩子尖聲尖氣地說著。 那孩子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也不與之爭辯,直接抓起一把泥土,呼到了她臉上。 “??!”小姑娘立時尖叫起來。 “公主!”一干宮女趕忙上前護著。 那孩子已經蹭蹭兩下爬到了一顆棗樹上,一旦宮女接近,就拿樹杈上的棗子往下丟,專照宮女的眼睛砸,一砸一個準。 “這孩子真有意思?!鄙碇掳子H王服的景韶站在假山后笑著道,回頭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兄長,立時收了聲。 “皇后把景澄要到身邊,朕沒想到會被教成這個樣子?!本拌】粗驹跇渖弦鋼P威的三皇子景澄和尖叫踢打的公主景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倒是覺得這孩子是真性情,跟我小時候一樣?!本吧匦χ叱鋈?,一躍竄到了樹上,把樹上的孩子牢牢地固定在懷里。 “父皇!”公主景岄見到景琛,立時嚇白了臉,跪在地上行禮。 “皇叔!”景澄被景韶抱著,也不怕,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你是怎么上來的?” “你跟我去成王府,我就教你?!本吧厝嗔巳嗑俺蚊兹椎哪X袋。 “此子頑劣,你……”景琛皺了皺眉,看著弟弟胳膊底下夾著的孩子。自從王姬暴斃,蕭氏就把這個庶子要到身邊教養,說是教養,就只是供著他玩鬧,甚少管教。 “正合我意!”景韶夾著不斷掙動的小家伙,笑著道。 景琛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道:“北威侯昨日請旨立世孫,你可把含章的弟弟接進府去,以后就讓他承文淵侯的爵位?!?/br> 盛元二年,成王過繼皇三子為嫡子,同時接北威侯幼子入成王文淵侯府一同教導。 盛元三年,皇后蕭氏薨,淮南王帶著太祖遺訓進京,盛元帝深感頭疼。 “大哥,太祖遺訓上到底寫了什么呀?”景韶問在府中暫住的顧淮卿,他一直特別想知道太祖手札上寫了什么,但哥哥就是不給他看,已經好奇了許久了,顧淮卿手中有太祖遺訓,想來應當是差不多的東西。 顧淮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每一代的淮南王都叫顧淮卿,且二十五歲之前不得娶王妃,你可知為何?” 景韶愣愣的搖了搖頭。 太祖于淮水之上曰:卿守于淮南,朕當安枕無憂。 太祖遺訓:淮南封地永不可徹,后世子孫若要撤藩,當迎娶淮南王為后。 “咣當!”景韶手中的杯盞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顧淮卿瞥了他一眼,兀自起身回屋里了。 “澄兒,哥哥說要用午膳了?!蹦烬堶[仰著小腦袋,叫著樹上的孩子。 “小舅舅!”景澄從矮樹上跳下來,把慕龍鱗撲了個滿懷,兩個圓滾滾的小家伙一起摔到了草地上。 “哇唔!”不遠處正打盹的大老虎打了個哈欠,見兩個小人滾作一團,立時來了興致,一撅一撅地奔過來,用大腦袋供著兩個孩子嬉鬧。 “鱗兒,澄兒!”一道溫潤清亮的聲音傳來,兩個孩子立時僵住了,老老實實地站好,只有大老虎還不知危險將至,依舊跳來跳去地撲那幾根戳到它鼻子的青草。 慕含章看了看滿身是草的兩人一虎,頓時冷下臉來。 “哥哥……” “爹爹……” “哇唔……” 景韶笑了笑,走過去把自家王妃抱進懷里,沖那三個家伙使了個眼色。景澄反應最快,拉著小舅舅就跑,小黃不明所以,繞著主人蹭了一圈,躺倒沖他翻肚皮。 “你總慣著他們,遲早要翻了天去?!蹦胶峦屏送粕砗蟮娜?。 景韶卻不放手,只笑著把人摟得更緊。 前塵已成過往,有時候景韶會想,前世的種種會不會只是太祖托給他的黃粱一夢,叫他莫如先祖那般,得了天下,卻失了心上人。 景韶把鼻子埋在懷中人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君清……” “嗯?”慕含章回頭看他。 “……”景韶抬起頭,笑眼彎彎地在那俊顏上親了一口,“沒什么,我們去吃飯吧?!?/br> 慕含章呆了呆,繼而緩緩勾起唇角:“好?!?/br> 桃花又開了,春風拂來,粉色的花瓣映著相攜而去的兩人,靜靜地盤旋。 ——完—— 本書由楚留香文學網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