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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大年初一的凌晨一點,距離大年初二的晚上六點還有…… 三十九個小時。 *** 大年初一上午,按照小縣城的習俗是要拜年的。不過秦寒瀟記得母親離家之后,父親就沒再帶她去拜過年,所以就心安理得地待在了家里。 但是看到父親在桌子上擺出瓜子糖果之類的東西時,秦寒瀟又有些吃驚。她奇怪地問道:“有人要來嗎?” “嗯?!鼻馗该鏌o表情,“街坊四鄰都知道我一個人住,唯一的女兒過年都不回家,所以拜年的時候會順道來看看我?!?/br> 秦寒瀟抿了抿唇:“你不要以為你這么說我心里會愧疚?!?/br> “你當年走的那么痛快,我就知道你沒什么良心了?!鼻馗刚f話也不客氣,只是頓了頓,他還是低聲補充了一句,“比你媽還是好點兒,起碼還知道回來?!?/br> 秦寒瀟條件反射地就想出口諷刺,但是想到今天大年初一,又想到顧輕洲的提醒,她還是忍住了。 沒必要,真沒必要大年初一就為了這么個話題開吵。 秦寒瀟并不是一個會妄自菲薄的人,她很清楚,她家鄉的小縣城出了她這么一個電影明星,那些街坊四鄰大年初一來給父親拜年,恐怕也是想碰碰運氣看她這個大明星今年有沒有回來吧。 這個猜測在一個小時之后家里門檻差點被踏破的情況下得到了證實。 最開始只是對門的鄰居來拜了個年,接著認識的不認識的就都來了,有找她合影的,有找她簽名的,還有八桿子不一定能打到一起的“遠方親戚”來認親,順便給她說媒的。 不過秦寒瀟也見慣了大場面,對于這種情況應付自如,合影簽名之類的要求她都能滿足,但對于說媒的她一概都拒絕了。 這種熱鬧的狀態持續了她在家待的這兩天,比上次她高考考了個全省狀元還要熱鬧。最后她收拾東西準備回S市的時候,發現秦父滿臉都寫著:終于要走了。 秦寒瀟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要不我以后別回來了吧?” 秦父擺了擺手:“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反正這兒是你家?!鼻馗杆退鲩T,“下次回來別帶東西了?!?/br> 秦寒瀟跟在秦父身后慢慢地下樓,快走到樓道門口的時候,她輕聲問了一句:“你要不要搬去S市?我在那邊買了房子……” “不去,”秦父拒絕的毫不猶豫,“這里挺好?!?/br> “嗯,那行?!币驗殚_口提議之前就已經想到了父親會拒絕,所以秦寒瀟聽到這個回答也不覺得失落,“那我走了?!?/br> “走吧?!?/br> 這三天待在家里,雖然跟父親關系還是很冷淡,雖然親戚鄰居的來訪很吵鬧,但秦寒瀟卻覺得,在高度緊繃地過了六年之后,她終于有了三天跟普通人一樣的假期。 一想到接下來要開幾個小時的車程,明天開始又要在聚光燈下生活,接受來自各方的長·槍短炮,她就越發覺得這三天假期對她來說真的奢侈又寶貴。 盡管她心里清楚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但心里還是沒來由地升起一股隱隱約約的煩躁感。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這種情緒壓下去,卻在剛邁出樓道的門,看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修長身影時一下子愣住了。 像是接收到了秦寒瀟的目光,原本背對著她的人轉過身來。他戴著口罩,轉過來之后將口罩拉了下來,俊朗帥氣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傍晚的天色已經半暗,但秦寒瀟卻真切地看到了顧輕洲臉上的笑容。心里那股沒來由的煩躁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秦寒瀟走到他面前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顧輕洲垂眸看她:“想見你?!?/br> 秦寒瀟說話時呼出的白氣還沒有消散,顧輕洲的呼吸便蔓延過來。兩團白霧絞纏著融合在一起,就像他們兩個這么多年都扯不開的關系一樣。 秦父冷哼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客氣的嘲諷:“沒有這么個人?!?/br> 秦寒瀟知道他是在反擊自己否認高中時候有人追自己那句話。 顧輕洲很有禮貌地問好:“伯父,過年好?!?/br> “嗯?!鼻馗笐艘宦?,轉頭又跟秦寒瀟說,“這個還行?!?/br> 聽到這個充滿肯定意義的評價,顧輕洲挺直了腰桿,表情里帶上了幾分神氣。 秦寒瀟就想知道,顧輕洲是怎么做到連她爸爸都收買的這么徹底的。 “行了,時間不早了,快走吧,”秦父朝他們揮手,“杵在這兒你們也不怕被別人看到?!?/br> 聞言,顧輕洲敲了敲他那輛黑色邁巴赫駕駛座的窗戶。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門同時打開,有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其中一個走到了顧輕洲面前,顧輕洲低著頭問秦寒瀟:“你的車鑰匙呢?” 秦寒瀟將攥在手里的車鑰匙遞到了他面前:“這里?!?/br> 顧輕洲拿過鑰匙,轉而丟給了那個人。他彎著唇角對秦寒瀟說道:“坐我的車?!鼻睾疄t沒有拒絕,顧輕洲就開了后座右邊的車門,手搭在秦寒瀟的頭頂上方,等她坐好之后關上了車門。 司機開了左邊的車門之后站在一旁等著,顧輕洲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管了,然后轉身對秦父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伯父,下次再來看您?!?/br> “不來也行?!鼻馗傅恼Z氣第舊不怎么客氣,說完之后就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