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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在桐也沒睡著,他頭疼腦熱,聽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又懶得睜眼,偏了偏頭:“不吃?!?/br> 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沈霽抿了抿唇,忍不住想到他的弟弟。 弟弟小時候身體不好,也不愛吃藥,每天到吃藥的時候,總能磨磨唧唧地找出一堆不想吃藥的原因,要么嫌藥片太大,要么就嫌藥太苦,敷衍點就“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適合吃藥”。 想起弟弟,沈霽的耐心又多了幾分,又叫了兩聲,傅在桐不堪其擾,不得不睜開眼。 他出了不少汗,眼睫被汗水打得濕黑,那雙總是藏著很強攻擊性的眼眸奇異地被柔化不少,也認真了許多,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霽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唱首歌吧?!?/br> 沈霽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傅在桐彎了彎唇,氣定神閑地提出奇怪的要求:“要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聽過的那種歌?!?/br> “你唱了我就吃藥?!?/br>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完時間太晚了就沒更orz今天沒什么事不出門,晚上還會再搞出一更的! 第19章 在人前唱歌。 很長一段時間,對沈霽來說,這都是個難題。 從蹣跚學步起,他就跟著母親識讀那些音符。 為了家庭毅然放棄夢想的母親很快發現,他比弟弟沈凌更有天賦,于是將他視為延續夢想的希望。 后來父親做生意失敗,母親的教學也戛然而止。 越來越拮據的柴米油鹽生活將愛情磋磨得只剩尖銳而光禿的棱角,家里的氣氛隨時緊繃著,爆發的爭吵伴隨著掀桌聲,從耳邊炸進心里。 沈凌是早產兒,身體不好,每到這時候精神更受折磨,他只能抱著弟弟躲回房間,小聲給他唱歌,安慰著他。 漫長的時光里,弟弟是他唯一的聽眾。 最后在一個風雨天,母親終于成功和變成酒鬼的父親離婚,分別親了親他和年幼的弟弟,提上行李箱,轉身毫不留戀地消失在巷子盡頭。 所謂的夢想也隨之成為生活的碎渣。 父親一提到她就勃然大怒,禁止沈霽再模仿她做任何事——比如唱歌。 只有沈凌一遍遍地鼓勵他:“哥,你不可以放棄,你唱歌那么好聽,應該讓更多人聽到,我的夢想就是看到你在舞臺上唱歌,開一場演唱會啦!要加油實現我的夢想!” 沈凌有時候和洛陽很像,會在他面前嘰嘰喳喳地說很多話,但在外人面前總是羞怯而不安,很少說話。 現在他靜靜地躺在醫院里,陷在一場持久的噩夢中,整整五年再也沒有和沈霽說過一句話。 ——五年前的那場決賽前,在沈霽即將開口的瞬間,耳麥里傳出了緊急傳回聲。 他那個酒鬼老爸酒駕,帶著弟弟撞上了輛大貨車,節目組本來想偷偷按下消息,等他唱完再通知他,但情況太緊急,兩人都需要做手術,他必須立刻趕到醫院簽術前協議書。 他的某些東西仿佛被封閉起來了。 本來在沈凌的鼓勵下,他已經有勇氣在人前唱歌,在狼狽跑下舞臺后,他就再也辦不到了。 那段回憶并不美好,沈霽只失神了片刻,就從回憶里拔了出來,嘴角干巴巴地扯了扯:“傅前輩,我唱歌很難聽的?!?/br> 瞎幾把扯吧你就。 傅在桐心里叨咕著,勉強撐坐起來,靠在床頭,跟個不講道理的流氓似的:“難聽我也要聽?!?/br> 見沈霽不吭聲,他捂著唇低咳兩聲,話音虛弱:“我生病時,沒人給我唱歌,我就吃不了藥也睡不著?!?/br> ……那你確實好少女,豌豆影帝。 沈霽試探著問:“我去隔壁把項川叫過來?” 傅在桐氣得翻了個白眼:“存心氣我???” 他生病時沒平時那么強勢,俊臉潮紅,唇色發白,瞧著還挺有那么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沈霽磨蹭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很過分。 傅在桐救了他,還幫他澄清謠言,現在只是想聽他唱首歌而已,他卻推推拖拖地不肯答應。 別說這段被剪進去粉絲和路人會生氣了,他自己都會唾棄自己。 反正這里也沒別人不是嗎? 而且說不定也是個宣傳OLIVINE的機會。 他絞盡腦汁地找理由,給自己鼓氣,好不容易艱難地張了張嘴,對上床上的男人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眸,又一下xiele氣:“你能不能轉過去,不要看我……我好久沒唱歌了,你這么看著我,我唱不出來?!?/br> 傅在桐從善如流,卷著被子轉過身:“請?” 沈霽閉上眼,咬了咬牙,隨意抓住腦海中涌現的一首歌,剛要唱出聲。 傅在桐又作妖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跳下床健步如飛走出房間,剛才的虛弱柔弱都成了飛灰,一分鐘后又走了回來。 沈霽這回是真的蔫了:“傅前輩,你到底還聽不聽了?” “聽啊,不過先去給你要了個裝備?!备翟谕┬σ饕鞯?,一點也看不出虛弱的樣子,慢悠悠地鉆回被子里。 沈霽疑惑地略去個眼神,卻沒得到回答,等了片刻,就有了答案。 節目組派小楊送來了一把吉他。 傅在桐揚揚下頷,半躺在床頭,規規矩矩閉上眼:“來吧,我不看你?!?/br> 沈霽接過那把吉他,調了調音,瞟了他幾眼,深吸了口氣,也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