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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還記得,十五年前,正是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將她從絕望的深淵中拉了回來,當作親生女兒一般撫養至今。 后面還排了很多人,蘇錦不便多作停留,她沖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心道:“江叔叔,請您放心,答應您的事,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做到。您一路走好?!?/br> 蘇錦轉身從墓碑前離開,卻并未跟著隊伍走去后頭,而是站到了第一排手中抱著江董事長遺像的女生旁邊。 前來吊唁的賓客有百十號人,但墓碑前,第一排的位置只站了兩個人,她們是一對母女——江董事長的夫人沈清和她們的女兒江尋瑤。抱著江董事長遺像的便是他唯一的女兒。 即便是集團的其他董事,也沒人站去第一排,更遑論其他人。 因此,蘇錦看似微小的舉動卻猶如巨石擊水,已然在心懷巨大悲痛,卻能一心多用、眼觀八方的人群中掀起一場無聲的風暴。 震驚歸震驚,卻無人作出任何失禮的舉動,畢竟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大風大浪里淘出來的,何況眼前這件小事并不能算作是風浪,頂多就是個漣漪。 因此,眾人只一邊繼續垂首哀悼,一邊在心中暗自猜測蘇錦的身份。 反倒是江夫人和江尋瑤就像是沒看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似的,神情哀慟到難以自持。 江夫人出身國畫世家,骨子里就透著溫婉和善,別說是在人前失態,就是在家里,江夫人的舉止也始終如一的優雅大方。 但現在,巨大的悲痛將她摧殘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好似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江夫人身旁的江尋瑤,蘇錦方才只在聽致悼詞的間隙,遠遠的看了她一眼。這會兒站得近了,江尋瑤慘白的小臉,通紅的眼眶,無聲滑落的淚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深深刺痛了蘇錦的眼。 外間天高地闊,艷陽高照,一片安靜祥和。蘇錦的世界卻如同經歷了一場大地震,地動山搖間,腳下的土地仿佛被撕裂了一個口子,來自地獄的陰冷寒意順著后脊一陣一陣漫上心頭。 蘇錦自以為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可當她親眼看到江尋瑤好似被抽干了精氣神,只剩下一副空軀殼的可憐模樣,她堅不可摧的世界仿佛在一瞬坍塌。 在蘇錦的記憶深處,從小到大,江尋瑤的小臉上永遠都張揚著明媚燦爛的笑容。如今,那朵嬌艷欲滴的茉莉花卻在一夜之間零落成泥,蘇錦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如針扎一般隱隱生疼。 而這如噩夢般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江叔叔做了這么多,就是希望在他離去之時,他的小公主可以不那么傷心、不那么難過,可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至親之人突然離世,她又怎么可能不傷心不難過。 只希望,她和江叔叔做得這一切,能保她一世安穩,重新換回她的笑顏。 —— 追悼會將在眾人一一向江夫人和江尋瑤表達哀痛惋惜之情,并說出那句無可奈何的節哀后,落下帷幕。 此刻,站在江尋瑤身邊的蘇錦越發顯得突兀,前來致哀的眾人無論有沒有認不認識她,想起她是誰來,都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自動忽略了她的存在。 畢竟誰都不想在這節骨眼上,招惹是非,但眾人探究的目光卻始終沒從蘇錦身上移開過。 就如同那群人裝作沒看到她一樣,蘇錦站得筆直,神色肅然,在無數探究的目光中巋然不動。 眾人詫異于她的鎮定,一時又探不出她的深淺,對她反而更加好奇了。 此時,這些人還不知道眼前這位他們看不透的女人,即將成為攪動整個S市商界,舉足輕重的風云人物。 —— “馮董,張董,秦董請留步?!?/br> 聽到有人叫他們,一同走向停車場的三人紛紛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來。 叫住他們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頭發梳得板正,神情也是一絲不茍。 他身邊還跟著位高瘦的年輕人,手上拎著兩個公文包,看樣子是中年男人的助理。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說:“三位董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華永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李永新,受托處理江董事長的遺產問題。作為江董事長的代理人,江董事長希望能在三位董事的共同見證下,公布他的遺囑?!?/br> 一聽他說起遺囑,三位董事的臉色皆是一變,隨即又恢復如常。 雖說江董事長死得突然,但他既坐擁龐大的商業帝國,又怎么可能不未雨綢繆,提前為后人謀算。 只是,集團內部明明有法務部,他為何要舍近求遠,將遺產繼承委托給外部的律所? 三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便心照不宣的選擇暫時壓下心中疑惑,馮董痛心疾首的說:“江河他只有尋瑤一個女兒,作為尋瑤的叔伯,我們三人也算是從小看著她長大。如今江河意外離開了我們,尋瑤侄女還在念書,這個時候,我們做叔伯的是該盡些長輩的責任?!?/br> 張董秦董亦愁眉苦臉的點頭附和,“能為江董事長的女兒做些什么,我們這些做叔叔的心里也能好受點?!?/br> 李永新律師對他們之間的叔侄情深不予置評,只微微俯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有勞三位董事移步江家大宅?!?/br> 第3章 等眾人陸陸續續開車離開,三個發福程度不盡相同的中年男人才不疾不徐地擠到了同一輛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