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歸來

    “你什么時候回H市?”

    微笑戳著盤里的青筍，悶悶不樂地抱怨:“才過來兩天呢，就又要回去了?！?/br>
    陳既明面容英俊，氣質儒雅，絲毫不被她迷惑，將自己面前的餐點與她交換，語氣溫和卻不容反駁:“這次多待一個星期。不許挑食，把東西都吃了?！?/br>
    微笑轉移注意力失敗，也不裝作苦巴巴的樣子了，恨恨叉起一塊rou，托著腮咀嚼，一邊眼睛在餐廳飄來飄去，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一愣，對方也注意到這邊的視線，表情平淡地微微頷首，然后就跟著一群人離開了。

    她微微皺眉，轉頭盯著窗外，看見那群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叁叁兩兩走在一起。殷青時走在最后，身邊跟著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

    陳既明順著她視線看了過去，隨口問道:“認識?”

    微笑習慣性遇到困難就跟他說，“好像是星子的男朋友，跟一個女孩子走在一起，我看關系挺親密的，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她?！?/br>
    陳既明微頓，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別人的感情他也不好談論，所以干脆保持沉默沒多說。

    微笑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閃了閃，她點開消息一看就笑了，沖男人說:“看來我不用糾結了?！?/br>
    次日，微笑開著自己的畢業禮物——一輛奔馳，去酒店樓下接人。

    在路邊沒停多久，不遠處穿著裙裝的女子步伐輕快的走過來，拉開副駕門，兩人相視一笑。

    陳星子穿著半身包臀裙，上身是法式V領襯衫，栗色長卷發顯得溫柔極了，五官長開了些，變得明艷精致。

    微笑想到那天看見的女人，心里暗暗對比，可以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說，陳星子贏得毫無懸念。

    兩人在車上沒聊多久就到了一家酒吧，陳星子有些驚訝，看了眼微笑。對方回她一個挑眉，“成年人就要選擇成熟的聚會地點?！?/br>
    跟著微笑走到角落的一個卡座，隱藏在較暗的光線中，陳星子也放松了不少，倚在沙發上，閑閑問她:“你和陳總最近怎么樣了？”

    微笑皮笑rou不笑道:“異地戀么，每次見面都像打仗?！?/br>
    “打仗?”

    “在床上從早上打到晚上，再從晚上打到早上?！?/br>
    陳星子一下就被嗆住了，好半天才豎起一個大拇指作回應。微笑不動聲色看了眼某個方向，又給她倒了杯酒，沒過多久，陳星子就覺得頭腦有些昏沉，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于是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間外面有個地方敞著窗子，她拎著包過去吹了吹風，五月的風溫度適宜，陳星子倚在窗臺，目光漫無焦距。

    就這樣站了好幾分鐘，她才恍然回神，準備離開。

    恰好有兩個年輕女孩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你膽子真大，居然敢給他灌酒，不覺得他那人看著就很冷漠嗎？”

    “我就是被美色迷住了，還好他喝了，不然我得多尷尬??！”

    “我聽說，他這人就是看著清高，實際上，只要錢夠多，什么都能干……”

    陳星子一怔，不自覺跟上兩步，順著她們走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斑斕的燈光下，坐在中央的男人。他正側著頭跟身邊的人講話，露出半張臉，薄唇微微上揚，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似有所感，殷青時轉頭朝她這個方向看來。那邊空無一人，只有穿著制服的使者恰好經過。

    陳星子捂著胸口，退回到窗臺旁，呼吸急促，眼里有淚光一閃而過。

    是殷青時，就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膽怯，連他一眼都不堪承受。

    這種無力感，就像是回到四年前，她下了飛機，麻木地跟著上了車。然后打開手機，看見殷青時發來的一條條信息。

    “現在有點事先走了，等我晚上去接你?！?/br>
    “到家了嗎?好好休息?！?/br>
    “怎么不接電話？”

    最后一條是“我在你家樓下?！?/br>
    這條之后就再也沒有信息或者電話，他好像已經察覺了什么。

    二人就此失聯，陳星子試著給他發短信，得不到回音，發微信……她不敢。

    微笑見她太久沒有回來，于是起身來找她。經過吧臺時，被人群中的男人注意到，他笑意微斂，連身邊人在問什么也沒有回答。

    秦思怡咬著唇，漂亮的眼睛里顯出些失落。一旁同事老王看見了，立刻打圓場道:“老殷怎么這么不紳士呢？不知道照顧著點咱們金主爸爸??？”

    殷青時恍然回神，便與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對上，他不動聲色移開眼，舉起酒杯，坦然認錯:“是我的錯，剛剛在想事情，一時走神了?！比缓笫滞笪⑥D，飲盡杯中酒。

    秦思怡不自覺看他看得有些癡迷，想到剛才在洗手間閨蜜跟她說的話，猶豫了一會，低聲問他:“殷經理，你今天方便送我回家嗎？”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方便，我以個人身份，再給你們項目投一筆錢?！?/br>
    殷青時微哂，剛要熟練推拒，身后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殷經理，方便送我回家嗎？如果方便，她投多少錢，我都投雙倍?！?/br>
    聲音不大不小，眾人紛紛看過來，看見她的臉之后，皆微妙地滯了滯。

    老王敏感地注意到殷青時表情變了，眉眼透著戾氣，十分淡漠。他還以為是這女子突然闖進來說這些話冒犯到他了，連忙站起身來解釋，說:“這位小姐可能是誤會……”

    話未說完，被殷青時打斷，他轉過身，直視陳星子，問道:“這位小姐能出多少錢呢？”

    陳星子將頭發撥到耳后，頓時露出修長脖頸，在場的男士皆呼吸一滯，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說:“你要多少錢?”

    殷青時也是男人，哪會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視線陰冷，從她眼睛一路下滑，經過紅潤的唇，飽滿的胸部，還有纖細腰肢，最后掃了一眼半裙下光裸的長腿，頗為輕佻地笑了笑，“不用了，陳小姐這副模樣，我怕我忍不住破財?！?/br>
    這話講的侮辱，有些男人已經笑了起來，秦思怡表情也好轉了些，老王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殷青時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暴躁了？

    他還是憐惜美人，見她眼圈微紅，嘆了口氣，上前遞了包紙巾，小聲說:“小姐你別在意啊，我們這同事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冒犯到你了。您別跟他計較?！?/br>
    陳星子接過紙巾，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卻清楚，殷青時哪里是本來就心情不好，分明是見了她才心情不好，她沒來時，對著別的女人笑的也挺溫柔啊。

    老王被這下看的春心蕩漾，嘴巴不自覺咧著，都忘記收了。

    秦思怡立即察覺到身邊人氣場陰沉，她一愣，就見他邁腿繞過卡座，將那女人手腕一扯，快步朝外面走去。

    留下來的眾人都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老王倒是得心應手，又給秦思怡遞了包紙。

    陳星子手腕被扯得生疼，但她一下都沒有掙扎，一路被扯到停車場，然后被甩進一輛銀灰色轎車。

    殷青時沒什么表情，啟動了車子，也沒問她目的地。

    陳星子先給微笑發了個消息報平安，然后才悄悄揉了揉被扯出紅印的地方。

    殷青時視線掃過那塊紅痕，頓了頓，收回眼光不再看她。

    車子穩穩開了半個多小時，陳星子看著熟悉的酒店名，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被拉著去前臺開了間套房。

    她有些失望，還以為他知道她就住在這兒，所以送她過來。

    陳星子垂著眼沒講話，反應過來時，前臺和殷青時都正看著她。

    殷青時扯了扯唇，說:“付錢啊?！?/br>
    陳星子:“……”

    前臺:“……”

    她老老實實摸出卡遞過去，然后接過房卡，兩人上到最頂層。

    殷青時很大手筆，直接選了總統套房。

    剛進屋，她就被人推到墻上，男人比那時候更高，動作嫻熟，舌尖抵著她一掃，她就腿軟得不行。

    感覺到襯衣扣子被扯開，她有些急了，左右躲避著男人的動作，可她哪里躲得過殷青時呢?

    男人手已經貼上她的胸衣，順著那道溝壑刮了刮，說:“真大?！?/br>
    然后順著往下，從下面摸進半身裙，隨著他的動作，裙擺立即上滑，將將遮到腿根。而殷青時的手指已經熟練地探進那塊濕地，中指在里面緩緩攪動。

    陳星子身子一僵，抬眼想要看他表情，卻對上一雙帶著譏諷笑意的眼睛，她周身發涼，驟然意識到，殷青時是在戲弄她，看她沉淪，看她反應，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她抬手，用力推開他。殷青時順勢后退一步，故作不解:“陳小姐不是要這種服務嗎？既然是我誤會了，那我就先離開，不打擾了?！?/br>
    說著他竟真整了整襯衫，就要越過她去開門。

    陳星子攥著他的衣擺，艱難道:“能談談嗎？”

    良久，才有冷淡的聲音自上方飄下來。

    “談一次多少錢?”

    最終兩人坐在小茶幾的兩端，進行一場價值五十萬的談話。

    陳星子有很多話想說，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竟問道:“和你談一次話這么貴，還有別人談過嗎？”

    剛說完她就后悔了，不等她收回。殷青時已經蠻自然地說:“還好吧，有時候一百萬一次也有人談的?！?/br>
    陳星子無言，干笑著說了句:“那你還給我打了個五折?！?/br>
    殷青時淡淡道:“故人歸來，總要禮遇些?！?/br>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很久，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談。殷青時晚上喝了點酒，現在有些疲倦，精神不是很好，不時看著落地窗發呆。陳星子有些受傷，以為他是不耐應付自己，想要離開。但還是蒼白著臉，挽留道:“都這么晚了，就先休息吧?！?/br>
    殷青時可能是真的累了，沒再說些難聽的話，澡也沒洗，只脫了衣服就躺到了床上。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陳星子才從另一側，慢慢爬上去，正要躺下，忽然記起自己沒有脫衣服，又怕半夜不小心硌到殷青時，索性也脫去了襯衣和裙子。

    剛一躺進去，身旁的人自動滾了過來，將人環抱著，頭埋到她頸間，呼吸沉沉。

    陳星子眨了眨眼，這氣息熟悉的令她有些想哭，身子逐漸放松，也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