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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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自然要打?!?/br> “是。要打?!避魉潦种钢h方:“打到那里,打下的江山你好好護著?!?/br> 云澹沒有說話。 只將她拉進懷中抱著,直抱到日頭徹徹底底落了下去,定西在遠處喚他們,這才拉著荀肆的手朝營帳走,將她送到營帳口:“去睡吧!” “不進來一同用飯?”荀肆偏著頭問他,他卻搖頭:“不了吧,孤男寡女,不好把持?!?/br> 荀肆眉頭一挑,老夫子又酸腐了呢。一挑簾走了進去,又躡手躡腳走到簾邊,將臉貼到帳篷上聽他的響動,聽他踏雪走了幾步,腳步聲咯吱咯吱,那腳步又近了,停在她的營帳前。荀肆咬著唇,手探到簾外,一把將他拉了進來。 營帳內并未掌燈,只燃著兩個火盆?;璋抵新牭奖舜说暮粑?,小心翼翼又慌亂異常。荀肆向前一步,腳尖抵到云澹的腳尖,他微微后退一步,荀肆又跟了上去,直至他無路可退。 “你躲去哪兒?”荀肆輕笑出聲:“都到了本將軍營帳內還想逃?”她像個地痞無賴去調戲那大家閨秀,口吻輕佻,心卻怦怦跳。 “等我迎娶你,荀肆。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對你?!痹棋5吐暻箴?,他日日夜夜想她,何嘗不辛苦。但她是荀肆,他不愿她背負任何一點污名。 “你說的對,等你迎娶我?!避魉凛p推他一把,猛的掀簾走到營帳外,突然大聲喊道:“本將軍今晚成親了?。。?!成親了??!今晚??!”那聲音打破了寧靜,傳出很遠很遠。 “荀肆!”這一句將云澹嚇的半死,掀簾跟了出去,卻聽到周圍想起吼叫聲,敲打銅盆的聲音,火把跳動,有人唱起了長調。 荀肆大笑出聲:“瞧見沒?成親了!天地為證!” 云澹無法說出此刻的動容,只得一把將她拉進懷中,惡狠狠說道:“你是不是傻?嗯?是不是傻?” “是!我可傻了!”荀肆仰起臉:“我這輩子只傻今日這一次,若明日我戰死了,你記得將我的墳挖在隴原,記得我的墓碑要朝向京城。死了我也要看著你…” 云澹聽不下去了,堵住她的唇,慌亂將荀肆帶進營帳。動手脫掉她的甲胄,手掌于黑暗之中去尋一條出路。 眼前太黑,火盆里嘭的炸了一聲響,荀肆嚇一哆嗦,縮進云澹懷中。他的唇燙的嚇人,燙過她的舌尖,而后落在她耳后。荀肆止不住顫抖,腳一軟徹底跌進他懷中。 “云?!陛p聲喚他的名字:“云澹,帶我去床上?!?/br> 云澹不說話,呼吸都透著兇狠,帶著她跌跌撞撞尋到了那張木床,將她緊緊壓在上面。他身體的溫度透過衣裳傳到荀肆肌膚上,燙的她蜷起身子。 “云澹,你中意如今的我嗎?”荀肆在他耳邊低聲慢語,牙齒輕輕咬住他的耳垂:“嗯?中意嗎?” 云澹不知有多中意她,中意從前的她,也中意如今的她。手指去解她的衣扣,可他許久未這樣過,動作竟有些生疏,死活解不開,竟有些氣急敗壞,用盡全力一扯,黑暗之中聽到銅扣崩壞的聲音,其中一顆砸到木椅上,咚一聲,令這黑夜有了余韻。 荀肆的肌膚觸到涼氣,她忍不住嘶了一聲,縮進他懷中,將自己交由他處置。 云澹處置的狠,他收不住力氣,并無其他動作,只一心與她一起,殺個昏天暗地。鑒于改了七八次,系統仍舊不給過審。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還該改哪里,也不想再改了,畢竟我的描寫中不涉及脖子以下了,甚至脖子以上都沒什么了...上一版改完又被拒了,沒記錯的話這是第八次修改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寫的不行,說實話我有點崩潰了。咱也不知道這審核的人是系統還是人工,如果是人工,簡直太有想象力了。就這輛嬰兒車,您都能想象成豪車,在下著實佩服。我佛了。 木床吱吱呀呀要塌了一般,云澹抱起她離了那床。荀肆瞬間被寒意浸透,轉而置身于一片guntang之中。云澹擔憂她冷,為她罩上衣裳,心中那經久的愛意彌散開來,察覺到她的手臂愈發的緊,呼吸愈發的亂,喉間的聲音愈發的細碎,終于肯說話:“好么?嗯?”那嗓音像含著一口茶,混沌不清,又像一味藥,令荀肆頭暈腦脹,忍不住點頭:“好,還想要很多很多?!彼褪沁@樣不知藏掖,她愛他,愛與他這樣親密,她想要很多很多。 “好?!痹棋4饝?,將她抱到木桌上,手捧著她的臉深深吻她,外頭鳥兒叫了一聲,荀肆聽了歡喜,與他靠的更近,近到再無一絲縫隙。 荀肆腦海中閃過永明殿那一屋子陽光,他們的身形在光影中交錯。那時也是好光景,只是當時的她不那樣覺得。 想到不久后又要離開他,心中又萬分不舍。緊緊抱著他不放手,低聲央求他:“云澹,別停?!痹棋P闹袧L過一絲疼,他如何肯停,恨不能這一生都長在她身體里,與她片刻不分離??珊谝苟虝翰唤^,眨眼間天就會亮。 營帳中有了晨曦透過的微光,帶著清早的霜氣將二人喚醒。 荀肆這一夜睡在他懷中,是少見的安穩滿足,明明該睜眼,睫毛動了動,卻假裝閉眼。云澹洞悉她的心思,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些。 荀肆忍不住笑出聲,窩在他懷里撒嬌:“好冷,我不想起??晌矣趾灭I?!?/br> “何時開拔?”云澹問道。 “午后?!?/br> 云澹應了聲,用被子將她裹緊:“那你躺著不用起,我去給你尋吃食?!?/br> “那你快些回來好不好?” “好?!?/br> 云澹出了營帳,再一次見識到西北的寒冷。地上結了厚厚的霜,寒風刺骨。他忍不住咳嗽一聲,靜念忙從一旁出來:“您起了?” “嗯?!睉寺暲o念去了伙房,士兵們起的早,這會兒伙房里已熱鬧起來,見到云澹進去,有人笑出了聲:“將軍男人來嘍!” 云澹此生第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稱呼,不是萬歲爺、皇上、不是云澹、星兒,是將軍男人,言外之意他是荀肆的人。靜念覺得不妥欲開口制止,卻被云澹攔住。他喜歡,甚至覺得美滋滋的。多好,將軍男人。荀將軍可是了不起,有男人了。 他笑著上前問一個大頭兵:“可有白面?” “有。要用?” “是。給你們荀將軍做一碗寬面。我自己來?!痹棋W岇o念幫他挽起衣袖,彎身和面,揉面,醒面,一氣呵成。又轉身去做澆頭。待澆頭做好了,面也該醒好了,用手扯了寬面,丟進開水鍋中,煮熟撈出,淋上澆頭。又尋了一塊兒厚布緊緊將食盒包裹住以免涼了。這才朝外走。 聽到后頭的大頭兵說道:“大將軍的男人真不賴?!痹棋H滩蛔⌒Τ雎曇?,帶著好心情回到荀肆營帳:“起來吃面?!?/br> “騙人,大清早哪里會有面?!避魉量晌丛谛熊姶蛘讨畷r吃過面,做面費時費力,大頭兵得不出功夫來。 云澹也不做聲,打開厚布,從食盒里拿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到她面前:“快吃?!?/br> 荀肆裹著被子坐起來,伸著脖子看:“哪里來的?” “吃不吃?” “吃!”而后張開嘴,含糊不清:“喂我?!?/br> 云澹見她耍賴,手指在她頭頂敲了一下,轉身拿過木椅坐下,喂她吃面。云澹的寬面師從荀夫人,是荀肆最愛的味道,一口入了腹,眼睛便睜的老大:“我阿娘來了?” 云澹搖頭。 “那…” “快吃?!痹棋2淮鹚?,喂她吃了這碗面,又去拿水幫她漱口,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是那時她還在宮里時練就的。 荀肆吃了面,心滿意足又向后倒去,口中念著:“快來快來!再來造次一番!” 她聲音大,嚷的云澹臉紅,動手捂住她嘴:“別鬧?!?/br> 卻見眼前人紅了臉,朝他眨眼,不是在玩鬧。 “敢不敢?”荀肆問他。 “不許求饒?!?/br> ==== 偷來的浮生半日就這樣過了。 到了午后,溫度升高,他們開拔。將往之處是大義與北敕之界。荀肆帶一股精兵去奇襲,臨行前將云澹交給靜念,并叮囑道:“好好護著他?!?/br> 云澹竟難得沒說要與她去,在一旁點頭:“你當心?!?/br> “沒啦?”荀肆笑著逗他,見云澹不明所以,湊到他耳邊:“等打了這仗,再大戰三百回合如何?”她云淡風輕調戲他,惹他紅了眼,幽幽看她一眼:“奉陪到底?!?/br> 荀肆嘿嘿一笑,翻身上馬,朝他抱拳:“再會?!?/br> 云澹被她一本正經的姿態逗笑,也朝她抱拳:“再會,荀將軍?!?/br> 荀肆一腔柔情裝了滿懷帶人奔了北敕邊境。 北敕邊境多是一個個山包,將人打散了貓在里頭,不許生火做飯,不許出響動,一動不動的貓著。荀肆這人打仗倒不魯莽,用的都是巧思。 第二日就陸續開始過北敕的兵,那些兵往小山包上射箭,西北衛軍將躲在茅草盾下,那箭射出來一點異樣沒有。荀肆待的住,仔細估摸著人數。按照線報,此次北敕會派兩萬援兵,其余各部均去應付荀良和宋為了。 但呼延川這人陰險的狠,依照他的為人,應是會出其不意。如何出其不意呢?要看韓城的戲做足幾分。依照之前的計策,韓城假意查出是呼延川將引歌送到他床上,心中氣不過他用這樣骯臟的手段拆散他與荀肆,是以千里走單騎,去北敕刺殺他。刺殺失敗,成為呼延川的俘虜,假意歸降于呼延川,被呼延川以俘虜身份帶來要挾荀肆。 此事按下不表。 荀肆揣測呼延川會派兩撥援兵,第一波是名義上的兩萬,下一波會更多,這樣便可以將荀肆圍在中間打,拿下她去要挾大義。 是以荀肆窩在那山坳里一動不動。 整整窩了四天,終于覺得夠了,這才按原計劃向里收兵。眼見著口袋愈發的小,卻聽探兵來報:另有一股北敕精兵前幾日從北敕出來,朝西走了。 “咱們的人呢?”荀肆問那探兵。 “還在那。只是少了兩千精兵,被與您一起來的那兩位男子帶走了?!?/br> 荀肆腦子轟隆一聲響,想起云澹說她引蛇出洞,搞不好便是羊入虎口,心中咯噔一聲。然而眼下的人已是圍住了,迫在眉睫不得不打。荀肆一顆心亂的不成樣子,淚水在眼中轉了幾轉。牙齒狠命咬著嘴唇,咬出一道血印。在追云澹和開戰之間猶豫不決。猛的想起他從前說過的話,要她信他。手背抹了把眼淚,腳一跺,對定西說道:“開打!” 荀肆這一仗打的昏天暗地,直打了三日三夜,待與穆家軍會和之時,戰場已是一片狼藉。張士舟將軍看著眼前橫尸遍野,朝荀肆豎起拇指:“了不起?!避魉令櫜坏媚敲炊?,問他:“敢問穆宴溪大將軍在哪里?” “得了皇上密報,奔西去了?!?/br> “何時去的?” “前日?!?/br> 前日…前日…差了一整日,戰場上時常風云突變,須臾之間生死難測!荀肆抱拳對張士舟道:“戰場交與您了?!倍蠓砩像R,帶著大部隊奔西馳援。心中念著你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話說呼延川得知云澹隨軍的消息,許久未大動的心念此時已按捺不住。親帥五萬精兵從北敕三路奔他包抄,一心上演擒賊先擒王。 結果那王帶著他們在山內繞了三天不見其人。呼延川氣急,命人放火燒山,而他則從另一側圍堵。終于見到了大義皇帝。 大義各部早已被派往左中右各路,此時這里孤立無援。呼延川慶幸自己賭對了。他看著眼前那清俊無雙的大義皇帝,一瞬間有些愣神。 云澹卻挑眉問他:“不請安?規矩白學了?!卑敌Ρ彪窙]規矩。 呼延川冷笑出聲:“我為刀俎你為魚rou,竟還妄想我給你請安?來人,給我綁了!” 云澹眼掃過漫山遍野的北敕追兵,搖了搖頭。 “你搖頭做什么?”呼延川問他。 “你還是比你父皇差了些?!币姾粞哟ú唤?,云澹樂意為他解惑:“差在…心急了?!?/br> 話音落,一支利箭射向呼延川,他躲閃不及,被射中手臂,猛哼一聲,起手朝云澹飛出一支暗鏢,云澹飛身閃過,卻被暗鏢擦破了腹部的rou皮。周圍混亂一片,他假意彎身,一支箭從遠處射出,正中呼延川頭顱。他血液汩汩流出,倒地之時連聲響都不曾有。 遠處接連的箭射出,是穆家軍的先遣援兵如約趕到。云澹拿起手邊的刀劍,翻身上馬。他打小善騎射,那箭從他手中射出,長了眼睛一般,箭無虛發。騎著馬穿梭于戰場之中,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砍殺之間,一人騎著馬護在他身邊,他偏過頭看到韓城。 “第二箭是你射的?”云澹問道。 “是!末將護駕來遲?!表n城人還未到北都,就聽沿途百姓說大義皇帝隨軍打仗的消息,又見當夜過了許多精兵,揣測呼延川改了主意要取皇上人頭,于是悄悄隨了過來。他見有人射出第一箭,卻被一陣妖風刮走,于是射出了第二箭。他救了云澹一命,卻不知云澹此番,先行救了他一命。 “不遲?!痹棋?此谎?,笑著說道:“韓城,多謝你?!倍笾钢h處那片黑漆漆的人影:“惡戰來了?!?/br> “末將護您?!?/br> “同生共死吧!” 云澹話音落,殺了上去。這一生,總要有一次,要與荀肆一起在舍命在這戰場上。他沒有食言。 ======== 呼天震地的喊聲響徹四面八方,千軍萬馬奔涌而來,最終匯聚成海,將眼前的敵軍淹沒。 荀肆最先殺將進來,見到站在那渾身是血的云澹。熱淚奔涌而出,跳下馬狂奔到他懷中,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這一路,她不發一言。云澹的千百種死態不停跳進她的腦海,每一種都令她心神俱碎。荀肆從未這樣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