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張面紙里包著的白色小碎塊……

    “……明明不胖！才布藥游泳！”

    裴年原本忍了半天，沒想到厲淵這家伙還變本加厲地故意懟自己，努力地開始組織語言試圖用最少的字來表達自己最深沉的情感。

    當然，依然得揪著厲淵這家伙的衣領，讓他知道魚是不好欺負的！

    于是，當裴年甩著尾巴一股腦兒地撲過來，趴在厲淵跟前一字一頓努力解釋反駁強調的時候，一下子讓厲淵順利地看清了嘴里的情況。

    怎么感覺，牙齒好像少了一塊？

    “……牙齒掉了？”

    根本沒管裴年這只魚到底說了些么么，厲淵皺著眉嚴肅地就捏著裴年的臉頰，這次就差逼著裴年乖乖“ammm”的張開嘴檢查一番了。

    “am……emm?。?！布要，布要捏了！”

    裴年冷不丁被厲淵捏住了臉頰，還靠得這么近地盯著這自己嘴，瞬間意識到厲淵這家伙他分明就又是故意的啊啊啊艸！

    可惡，溜了溜了，不跟這個家伙玩了！

    只可惜在厲淵面前，就算裴年這只美人魚已經比當初破殼的時候長大了一點，還是輕而易舉地就被厲淵抱著腰重新按回了懷里。

    “不許跑，這次不是開玩笑，牙怎么會突然掉下來一半？”

    厲淵沒多想地就把這只試圖逃跑的魚重新抓了回來，嚴肅地牽住裴年小了一圈的手，一起握住了掌心那枚包著牙齒的小紙團。

    “……emmm”

    被厲淵這么一兇，裴年眨巴了一下眼睛，本能地就有點生氣和委屈。

    干嘛這么兇魚啊，魚明明么么都還沒做呢，而且牙齒還莫名其妙地掉下來了一半。

    如果說裴年這只人魚最大的特點，那的確是神情生動得讓人能一眼看清楚這只魚到底都在想些么么。

    尤其是這會兒小小地嗚咽了一聲，還埋怨地看著人的樣子，大概的確是很難讓人心硬地生氣起來。

    “又這么看著我干么么？牙齒掉了不檢查，是準備么么時候再看？”

    厲淵跟裴年一人一魚對視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先失笑地搖了搖頭，牽著裴年的手掌就要把里面的面紙團拿出來。

    “am，唔……”

    裴年猶豫了一下，在厲淵的眼神下最終還是乖乖松開了手掌，任由厲淵把面紙團重新拿過去，一下子打開了。

    嗚嗚好丟臉，為么么要被厲淵看見這種事情……

    緊張地反抓住了厲淵的手掌，裴年也跟著一塊兒盯向了這枚牙齒的“尸體”，湊到厲淵身旁軟乎乎地不說話了。

    所以，看也給你看了，到底怎么辦趕緊說說話。

    “這是虎牙？”

    厲淵也不太確信地舉起這枚鈍三角的牙齒碎塊看了一眼，奶白色的內側還有個小黑點。

    盡管厲淵從來沒有長過蛀牙，但是看著里面這個小黑點，還是瞬間回想起體檢時安麗斯說的那句話……

    小家伙很可能有蛀牙了。

    只是這么快就蛀到掉下來了一半？

    “enen?！?/br>
    裴年乖乖點了點頭，終于承認了這是自己的虎牙，又有點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厲淵。

    “怎么掉下來的？睡覺的時候發現的嗎？”

    然而厲淵越看越覺得有些奇怪，碎的痕跡像是崩裂的不像是自然脫落的那種掉牙。

    可是裴年這只魚不是在自己床上睡午覺的嗎，而且還有股橘子甜味……？

    被厲淵問到了關鍵點，裴年卷了卷魚尾巴，有點眼角耷拉莫名丟臉地amm了一聲。

    “amm是么么意思，說話?！?/br>
    對于懷里這只明顯有點逃避意思的魚，厲淵罕見地有點無奈。

    兇一點就會難過地看著你，眼睛睜大到莫名就跟在你說委屈一樣。

    不嚴肅點，就又總是想撒嬌混日子，的確棘手得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恰糖了……”

    裴年嘆了口氣，還是乖乖坦白了。

    “糖？你哪兒來的糖？”

    厲淵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倒是突然明白了這顆牙上面的糖果味兒是從哪里來的了。

    可是不是已經戒糖了嗎，自己這只魚又是從家里哪兒扒拉出來了新的糖果？

    “amm……怎么辦吶，牙掉了……”

    裴年討好地湊在厲淵跟前，低頭默默地轉移了話題，認真地討論起了掉牙到底該怎么辦。

    嗚嗚嗚，煩死了，這家伙干嘛老是追問一些無關的事情。

    牙齒都已經掉了，現在不該趕緊解決補牙的事情么qaq

    而厲淵看著裴年這只魚難得這么乖巧地躲在懷里，連魚尾巴都規規矩矩地擺好了沒有亂翹了，頓時無奈地伸手輕輕掐了一下這只魚的嘴角。

    “am!”

    “偷吃糖的時候倒是聰明，現在蛀牙了又知道來找人了。你們其他人魚也會蛀牙，嗯？”

    厲淵近乎縱容地輕輕責備了一句，心底也是好笑又心疼。

    “掉的時候疼嗎？有沒有掉眼淚?！?/br>
    “ennn，妹有……”

    裴年這次認真搖頭了起來，沒想到厲淵居然也沒發火，反而是擔心起魚有沒有疼……這倒讓裴年有點不好意思了。

    魚知道錯了。

    以后再也不偷偷吃一堆糖了嗚嗚。

    奧古斯還說要慢慢吃的，結果一不小心就一口氣都吃光光了。

    “要是所有人魚都跟你這樣，到底在海里怎么活得下來的？”

    厲淵舉起了懷里這只魚抱到了跟前，很認真地詢問了一句。

    “am！”

    不就是掉了一顆牙么，干嘛突然連魚的獨立生存能力都開始質疑！

    裴年叫喚了一聲，尾巴甩了甩習慣性地抵在了厲淵腿上，伸手扶住臂彎就被厲淵抱了起來。

    “估計今天中午奧古斯準備的午餐你也吃不了了?！?/br>
    厲淵收拾了一下書房桌子上的文件，下午的行程安排倒是又要變了。

    得早點帶小家伙去醫院補牙了。

    *

    “啊——張開嘴，會嗎？”

    帝星圣瑪麗私立口腔醫院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帶著口罩，認真地接待著今天這位特殊的緊急預約病人。

    一只蛀了牙的……小人魚！

    “ammmm——”

    躺在椅子上的裴年，憋氣憋了幾秒還是乖乖amm了起來，至少在醫生面前還是很認真地配合治療了。

    盡全力張開嘴的樣子看起來可愛又有趣，像是要打哈欠了一樣瞇起眼睛，連尾巴都下意識一塊翹了起來。

    “誒，真是只好聰明的人魚，聲音也很好聽呢！”

    醫生奇妙地拿著手里的醫療器械，本來這種緊急預約的客人大多都需要格外注意，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了么么地方。

    只是沒想到今天這只小美人魚卻格外的乖巧配合，一點都不需要多費心。

    “am!”

    這當然了，魚可不是一般魚！

    裴年躺在椅子上短促地叫喚了一聲，莫名有點著急這醫生到底檢查出來了問題沒有。

    自己的牙究竟還能搶救一下么！魚可不能變成一只說話漏風的魚啊……

    至于站在一旁的厲淵，看著這一幕神色忍不住地帶了點笑意，只不過擔心被裴年看見了害羞，還是握拳抵著下頷咳嗽了幾聲。

    大概所有養人魚的人里面，只有自己帶著年年這只魚來醫院治牙了。

    掛的還是兒科。

    微妙地看著手里的治療單，厲淵總覺得自己似乎正在體驗某種原本根本不會經歷的奇妙生活經歷。

    “唔，情況還好，不是非常嚴重，只有一顆牙齒蛀掉了，馬上清理干凈補牙補起來就好了?！?/br>
    “而且還好一下子牙齒裂開發現的比較早，否則拖到需要根管治療的話，還真有點擔心這小家伙受不受得了?！?/br>
    醫生進行了簡單的檢查，放下工具后倒是很認真地跟一旁的厲淵匯報了基本的情況。

    “好的，辛苦您了，大概下午能補好嗎？”

    厲淵微微頷首，又看了一眼椅子上同樣眼巴巴看著這里的裴年，忍著笑意詢問了起來。

    “啊沒事，很快的，您去樓上繳費一下，我這邊給小家伙補牙沒多久就可以好?！?/br>
    “只是……家長，唔，監護人，還是得注意點，平時不要吃太多甜食了。從牙齒情況來看，這只人魚似乎正處于成長期，還是得好好保護的?！?/br>
    帶著口罩的醫生也笑了起來，畢竟喊厲淵“家長”顯得有奇怪，倒是更像哥哥帶著弟弟一樣，只不過物種又是只人魚，或許還是喊“監護人”比較合適一點？

    “好，那就拜托您了?！?/br>
    厲淵拿著單子最后瞥了瞥裴年，椅子上的裴年也可憐兮兮地“amm”了幾聲。

    嗚嗚嗚，這也太奇葩了，居然真的被帶到醫院來補牙，自己一定是史上最丟臉的魚了！

    厲淵那家伙也不陪著魚！

    這可惡的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