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來了”

    杜氏生物公司的接待處，倆名女文員望著門口那個臃腫的身影，一邊悄聲議論著。

    其中一名是剛來的實習生文員，一副不了解狀況的問道

    “她，是誰呀？你認識嗎？”

    坐在她身旁的小賈停下了正在敲鍵盤的手，身為老員工，公司八卦論壇的資深潛水者，這種時候怎能不發言呢？她看著大門口不遠處的角落那個女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她呀，可是最近公司論壇上的名人喲”

    “噢？怎么回事，我看那副樣子，不像是公司員工呀”

    “噗。她哪里配呀，叁個月前她就開始在公司附近出沒了，一開始只是下班的時候會看見她，后來啊不管是刮風下雨，打雷閃電，從早到晚，不管是上班還是下班，都能在門口看見那位大嬸的身影了?！?/br>
    “天啊，被你說的有些恐怖耶”

    “對吧對吧，一開始我們幾個膽小的女員工都滿害怕的，就報告了上級，有天就看不見她了，聽說是幾個男員工把她連嚇帶推的趕走了，誰知道，也就消停了幾天，那個古怪大嬸，又出現在門口了?？雌饋砩砩吓K兮兮的，比以前還狼狽些了，那眼神盯著人的時候，真讓人渾身發毛呢。而且不止如此，她還對著大樓大喊大叫，喊著，咱們總裁的名字，叫我們總裁出來見她...”

    小賈的八卦進行到勁爆橋段，她興致盎然的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實習生聽到此處，也忍不住睜大眼，一臉好奇的問道

    “真的？難道她認識總裁？還是她是咱們總裁的腦殘粉？像網上那些明星的私生飯那種？”

    “噗，這些追星女孩的詞匯我是不懂啦！不過意思也差不多，那天鬧的特別夸張，她在門口張牙舞爪的喊著總裁的...額，全名。還是很可不客氣那種，說自己是總裁的女朋友，喊總裁出來跟她去結婚，還聲稱這一切都是總裁欠她的，唉，那天也算倒霉，正好是咱們應總裁出來開會，一堆管理層的人跟著他，浩浩蕩蕩的，電梯門剛打開，那瘋婆子就在門口吼上了，我那時候就坐在這里，我就看到了咱們總裁那英俊的小臉啊，由白變黑..唉嚇得我以為馬上就被他開掉了...”

    “天噢！我都可以想到那副場景，后來怎么樣了，被這樣的瘋子碰瓷，總裁沒當場發作嗎？”

    負責講解八卦的小賈此刻卻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

    “說道這里我就忍不住夸下咱們的應總裁了！不愧是A城里廣大單身女孩的夢中情人耶，那時候我們都以為總裁快要發作的時候，他竟然走到那瘋婆子身邊，很溫柔的攙扶住了她，然后讓秘書聯系醫院，很快就來了一輛車把那個瘋婆子塞到車里送到醫院去了，后來聽總裁身邊的劉秘書跟我們透露，那女人原來是總裁的同鄉，一直癡戀應總裁，一直從村里追到大學..腦子都追的不清醒了..唉，咱總裁人美心善，念及同鄉情誼，不僅送到醫院去，據說還花了錢請了護工照顧她呢...”

    實習生聽到此處也一副陶醉狀。她看著手機上當地新聞拍攝的自家總裁在財經大會上的俊顏，忍不住抱怨道

    “唉，怎么會讓我遇見這樣完美的男人！有這么一位天花板在這里，普通男人在我眼中都沒感覺了！這讓我以后怎么找男朋友嘛”

    小賈聞言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正在做夢的額頭。

    “喂，清醒點，這么優秀的男人看看就得了，少做夢了，尤其是什么灰姑娘嫁到豪門的那種言情女主情節，趕緊從腦袋里刪掉！你要知道！咱們應總裁可是有未婚妻啦！未婚妻還是咱們公司頂頭的杜氏集團老板的獨生女，杜家的千金小姐噢！到時候怕你勾引總裁不成，連工作都丟了！看看門口那瘋婆！就是你日后下場！”

    對方揉著被搓紅的額頭，不服氣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啦！做白日夢又不犯法！不過...”她好奇的看著門口那灰暗臃腫的身影。

    “不過哎，她不是被總裁送到醫院去了么，怎么治好了瘋病又過來這里了，那眼神，看著好恐怖噢！”

    正在思索的小賈聞言卻搖搖頭。

    “她從上個星期開始就這樣了，不吵不鬧，就像個雕像似的站在那，好幾次總裁帶人從門口出去坐車，她看到了也不吭聲，沒人知道她要干嘛”

    “干嘛不喊保安把她趕走呢”

    “怎么趕？人家站在路邊，是公共區域，又不是咱公司的地盤，保安也拿她沒辦法....”

    “上班期間，員工私下閑聊，該扣多少獎金？”

    一聲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這倆人的八卦時間。

    倆人馬上認出訓話的這位是剛升任公司業務總經理的應哲宇，正是他們討論八卦里的男主角的親弟弟，外號小應總。

    他同哥哥應書航溫爾文雅的氣質不同，性格張揚，雖然是今年剛加入公司，卻大刀闊斧的用雷霆手段開掉那些就自視勞苦功高的舊管理層的老臣。

    就算他眉眼有他哥哥的六分，在公司人緣也并不好。

    倆個小文員雖然還不夠格被他處理，但是也多少聽聞眼前這位小應總多不好相處。

    立刻閉上嘴，低下頭，安靜做事。

    應哲宇冷哼了一聲，有些煩躁的松著頸處的領帶。他當然不會跟文員一般見識。

    他瞥著遠處那個站在路邊的女人，那女人鬧事的時候他正巧在外地出差，等他回來他才知道有這種事發生，竟然還sao擾他老哥？簡直不知所謂。他第一時間就打算派人把這種瘋子打一頓關進瘋人院里，可是卻被老哥阻止，說都是一個村的，凡事不要做太絕。

    狗屁一個村的，他們以前家窮，父母都好賭，倆人跑了躲債，家里就只有倆個小孩。他那時還小，都是哥哥照顧他，吃的飯菜都是別人剩下的，就這還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他可從沒見到有什么村子里的人好心腸幫過他們兄弟倆。

    如今看他哥哥發達了又出來拉關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

    “喂，趙哥在嗎？”

    應哲宇走進無人的茶水間，背靠著墻壁，目光幽暗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嗯，我這邊有個瘋子一直找我哥麻煩...你知道了？呵，我哥那脾氣你還不知道，他太心軟了。對，那瘋婆子又站在我們公司外面了。我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能麻煩你了，好說好說，你注意別鬧出人命就行了?？梢?，恩，下次有空出來我請兄弟們吃一頓?！?/br>
    掛掉手機。他原本煩躁的心情瞬間舒服了很多。

    應哲宇朝著門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他們兄弟倆雖然看起來風光，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身在污泥的自己替哥哥來做比較好。

    應哲宇手插在褲袋里神色輕松走進電梯，抬手摁了自己辦公室所在樓層的按鈕。

    待電梯門慢慢關閉。

    原本低頭把鍵盤敲的噼里啪啦的倆名文員，不約而同的抬起頭。

    “有沒有發現，小應總不發脾氣的時候挺帥的？”

    實習生有些花癡的感嘆道。

    而已經年過中年，看人眼光毒辣的小賈卻勸道

    “帥是帥，不過jiejie勸你一句，這男的可不好相處...他剛來公司那陣可比現在嫩，多少jiejie如狼似虎的沖過去想拿下他，結果呢，一個個都被他罵到哭爹喊娘。他就一兄控，懂嗎？你在怎么努力在他心里也沒他哥重要?！?/br>
    小實習生咬著鋼筆不甘心的說道。

    “唉，我的命好苦耶，看上的男人都得不到”

    “女人啊，還是少點戀愛腦比較好哦，你看那瘋婆子，看起來是個肥婆了，臉色也糟糕，但我瞧著她原本五官應該也不差，要是不發瘋病，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小姑娘呢，你這種剛入職場的小姑娘最忌諱的就是不要成為她那樣的戀愛腦，看我，不談戀愛，只談錢包，一身輕松”

    小賈說罷，在實習生的眼羨的目光下，炫耀般的拿紙巾擦擦自己放在桌上的驢家包包。

    天空依稀下起了小雨，沒有帶雨傘的路人們開始加快步伐。

    無需多久，原本像細針一樣的雨勢逐漸加強，漂泊大雨順風而起。

    跟路上的沖沖跑過的行人不同，穿著黑色大衣的黎玥在雨中卻像雕像一樣不動分毫。

    她身上的呢子大衣已經被雨水澆透，刺骨的冷意早就從外滲透到內，卻沒有讓她像宛若死水的雙目有一絲漣漪。

    她臉上帶著冷笑，直勾勾的盯著杜氏生物公司員工出入的門口。

    因為現在對她來說，這已經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算是世界毀滅，也沒有這件事重要。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她的附近。

    里面一位年輕人舉著傘下來，是應總裁的貼身秘書，小劉。他皺眉看著黎玥，在雨中快步走到她面前，有些不忍的把手中的雨傘朝她傾去。

    “黎...小姐，這么大雨天，你就先回去吧，應總裁今天并不在公司，他其實在外地開會”

    黎玥如死水般的目光看向他。一言不發。

    小劉有些無奈，因為在應總裁身邊做事的緣故，他是知道這位黎小姐的，跟傳聞不同，黎小姐確實是跟總裁以前曾是一對情侶，他雖然不知二人的分手細節，但是機敏的他，也大概猜到應該是自家總裁愧對于她，否則也不會之前讓他給這位小姐的賬戶打過去100W了。100W，身為秘書的他私以為總裁對她也算說得過去了，誰成想，一片好心卻觸怒了這位黎小姐，她不僅退回了這筆錢，行為也更加變本加厲，天天跑到公司來鬧事，讓場面變的如此難堪。

    “黎小姐，容我這句外人一句勸，我知道你對應總裁...但是，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強求的。況且總裁也愿意補償你，總裁現在已經同杜小姐訂婚了。這已經是鐵板釘釘了，你現在的無禮行為，只會讓他更加厭惡你而已，總裁現在還顧及舊情，如果你再這么sao擾下去，那下次找你的就是律師了...”

    “厭惡嗎？呵呵?！?/br>
    原本面無表情的黎玥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

    突然的大笑的讓她的嘴唇帶著血色。

    “那就讓他厭惡我吧！既然不能跟我在一起！那恨我呀！讓他恨我??！現在他飛黃騰達了！當然不想看見我了！我偏要讓他看我！這里不是他好不容易從農村爬到的地方嗎！我不僅要他上班的時候看著我！我還要去參加他的結婚典禮！你回去告訴他!以后他人生中的重要時刻都會有我的存在哈哈哈哈！我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我要...成為他的噩夢！哈哈哈！”

    劉秘書被一臉瘋狂的黎玥嚇得后退了幾步。

    心里罵道，醫生不是說她根本沒瘋嗎？都這個樣子了還算正常人？眼前這個女人下一秒從衣兜里拿出一把刀來他都不會吃驚??！

    唉！要不是應總裁吩咐讓他看著她，他才不想跑到她眼前...真是要人命！

    “...那，那你就站這吧，我反正告訴你總裁不在了，怕你這種天氣暈倒罷了！看來我真是瞎好心了！”

    劉秘書憤恨的說完，舉著傘轉過身去往自己的車里跑去。

    這時，就在他背對著黎玥的時候，在另外一個路口處停了有段時間的面包車里快速的下來倆個黑衣人，他們快速跑到正在大笑的黎玥身后，熟練的用手中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嘴，黎玥當然下意識的掙扎，但也就幾秒鐘的功夫，就失去了意識，癱軟在身后人懷里。

    等劉秘書生著悶氣鉆進車里，發動汽車準備離去的時候，余光里瞥到原本黎玥站立的路口那已經空無一人了。

    懵懂的喃喃自語道

    “這瘋婆娘跑的倒快...”

    黎玥這一暈就暈了很久，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人五花大綁的丟在一輛貨車里。

    她剛睜開眼，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繩子緊緊綁住，嘴里還被膠帶黏住，馬上意識到自己被人綁了很快就開始拼命扭動起來。

    貨車里還裝著幾袋農藥化肥，黎玥的動作幅度很大，瓶瓶罐罐摔倒了好幾瓶，很快就引來了看管她的人的注意。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從駕駛室里下來的人罵罵咧咧的打開貨車車廂。

    “臭娘么！你折騰個啥！勞資可是花了倆萬塊買你回去給我生兒子的！你再給我鬧我就弄斷你手腳！反正不礙著你生養孩子！要恨就恨你得罪人了！人家放話出來了!就不想你好過！最好活的豬狗不如！”

    下來的男人約莫50多歲，一臉兇相。滿嘴酒氣，一邊罵一邊狠狠踹了地上的黎玥幾腳。他是干過農活的手腳，發起狠來毫不留情。

    黎玥一開始還有哼哼聲發出，后來被踹的狠了，也不再吭聲了。

    見她安靜了，這男人也不再動手了，他買她回去，就是為了給自己生個孩子的，踹壞肚子就得不償失了。

    “呸！”他往地下吐口痰。用力甩上車門，上好鎖，回去重新啟動貨車。

    而倒在地上的黎玥意識到那男人說的話中含義后，先是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很快變嗚嗚的哭起來了，因為嘴被封著，哭不出聲音，在狹窄的貨箱里聽起來就像個小獸一般。

    她就這樣的哭著不知道多久，仿佛是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干了似的，眼角逐漸滲出血淚出來。

    不想自己好過嗎。應書航，你好狠...

    黎玥想到那個男人，又癡癡的笑了出來。

    記憶里與他有關的一幕幕，逐漸在眼前浮現...

    她是15歲的時候，遇見了應書航，那時候應書航就是一個普通少年，相貌也不是村里最出色的，非要說優點的話，就是讀書好，性格沉穩。一雙漂亮的鳳目盯著她看的時候讓她小鹿亂撞。不知怎的就答應了他。

    是他先追求的她，雖然日后沒人愿意相信這一點，都覺得是她發瘋說胡話，但是，倆人的相遇，確實源自于應書航對她的強烈追求。

    她雖與應書航雖同住一村，但是因為家里做些小買賣，生活條件不比城里的普通人家差上多少，身為家中獨女的她，從未做過農活，身上皮膚又白又嫩，人又愛笑，是村里不少男孩的夢中情人。

    她自從答應同應書航在一起，家里一直強烈反對，但她那時哪里肯聽，她同應書航在一起后，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原本不起眼的黑瘦少年，在她眼中一下變的比誰都好了，如果說應書航和她相處是用含情脈脈滋養著她，那她就仿佛太陽一樣，不管不顧的燃燒著自己溫暖著他。

    聽說應書航家里沒米燒飯，就偷偷把米放到他家門口，看他衣服破了，就悄悄買了新的換掉舊的。

    應書航高考考上了著名A大，但是他家貧困根本拿不出學費，她就自顧自的把自己家里準備的大學學費拿出來給他。

    應書航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她寬慰道

    “沒事的，我反正腦袋不好使，讀書也沒你厲害，你好好念書，我在家等你娶我呀！就怕你那時候喜新厭舊咯！”

    “小笨蛋，我的人都是你的！哪敢得罪你”

    隨著他的話語，他的吻像雨后的風一樣溫柔輕撫在她唇上。

    可惜，無論多么美好感人的誓言，也敵不過時間。

    幾年過去，應書航很快在A大學業有成，并且逐漸出落的一表人才。而黎玥呢，原本白皙的皮膚早就因為在A城打工的時候被風吹日曬而變得黝黑，為了能照顧應書航，每天忙于各種兼職打工，為了能攢錢打給書航，她自己就隨便吃方便食品果腹，身材也逐漸發胖走形。平時只能灰頭土臉的穿著工作服。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與應書航之間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

    這讓黎玥逐漸自卑起來，應書航越出色，她越是發慌，她只能拼命打工，想賺更多的錢，來讓應書航不用那么辛苦。然而，在應書航畢業進入杜氏企業之后，他突然與她斷了聯系。一開始還擔憂他是不是出事的黎玥，甚至到處求人花錢請偵探去找他，終于在某個晚上，她拿著偵探給她的地址，忐忑不安的在一處豪宅的門口看見了他。

    應書航穿戴得體，手里挽著一位妝容精致的女孩從豪車出來。倆人親昵的在門口嬉笑，擁吻?？∧忻琅?，好不愜意。

    但是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黎玥，她發瘋一樣的喊著應書航的名字跑過去，可是卻被保鏢攔住。

    最后她終于見到了他，他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她，宛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切如你所見，我們分手吧，今天這一切你應該早有預感，不是嗎？你后來拼命打工表面上是為了我，但你難道不是想用恩情來綁架我嗎？說白了，咱倆都是一樣的人，為了得到東西，不擇手段。我會給你補償，100W夠不夠，你回鄉下好好過日子。別在出現在我面前了，我馬上要和她結婚了，她是杜家千金，我們會很幸福?！?/br>
    應書航說完就轉身離去，甚至連她哭倒在地也沒有在回頭看她一樣，曾經她說話聲音低沉都會擔憂她是不是感冒的男人，這個時候，冷酷無情到宛若勢同水火的仇人。

    黎玥當然無法接受，她已經在他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感情，甚至，她已經沒辦法在愛別人了，她在愛應書航的這件事上愛的太徹底，甚至連自己都忘記如何去愛了。

    很快，黎玥的愛，轉化為恨意。

    她開始了她的復仇，應書航不想見她，她就偏偏在他面前出現，哪怕舉止瘋癲，別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倒在地上黎玥想到這里，笑的更加劇烈了，她為自己感到可笑。如今，自己終于活成了那個男人厭煩的對象，甚至使出這種手段來對付她...她也算求仁得仁了.

    笑意讓黎玥口中的血腥逐漸加重，剛才那男人踹斷了她的肋骨。

    在她眼前逐漸發黑，失去意識的時候。

    黎玥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好不甘心。

    【喂，不甘心嗎？對自己的命運不甘心嗎？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一個沙啞的女聲出現在黎玥的腦海中。

    虛弱的黎玥皺起眉：什么交易？自己出現了幻覺嗎，這時原本粘著黎玥嘴的膠帶卻突然憑空消失了。

    【我給你你想要的，你給我我想要的，就這么簡單噢】

    黎玥苦笑，心想，如今自己這幅樣子，還配要什么呢...自己的一切都毀了啊，看來自己真的瘋了。

    【你跟我說說，你想要什么？你那充滿恨意的靈魂光芒真耀眼啊。把這一切都給我吧，跟我交易吧，我會完成你的愿望】

    黎玥愣住。

    愿望嗎？

    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腦海里的話語仿佛知道她的心聲一般。

    【什么愿望都可以，不管是邪惡的，還是善良的，只要跟我交易，我一定會達成?！?/br>
    仿佛受到蠱惑般。

    黎玥原本失神的雙眼突然充滿了恨意。

    “我要報復他！我要報復應書航！我要報復所有讓我淪落至此的人！我要他的努力化為烏有！我要他跌落塵埃！我要他如今擁有的全部失去！我...要他體會我如今的感受...我要他真心愛上他人后，又被愛給拋棄..”

    【拿你的生命來換呢？】

    黎玥愣了下，有那么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還在世上的父母，這使她面露猶豫。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不堪.這讓她下定了決心.

    黎玥腦海中那神秘的話語停頓了會終于再度響起，這次的語調聽起來很愉快。

    【那么合作愉快,現在我要入侵你這個位面了，不過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并不屬于你這個世界，打碎你這個世界固有屏障，會有那么一點麻煩，需要你付出自己的生命拉扯開一個空間裂口。畢竟按照你的命運軌跡，你是不該命喪于此的。過程可能會痛苦，不過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我愿意……”

    【我，莉莉絲。接受你的獻祭】

    話音剛落，黎玥所在的貨廂內部突然一陣火花，在角落處擺放的那一堆堆化肥開始不知怎的燃燒起來。刺鼻的味道很快把黎玥嗆得眼淚直流。

    火勢蔓延很快，黎玥背后的袋子很快也燃燒著冒出了黑煙，哪怕綁在她手上的繩索被火苗燒灼的早就從手腕上脫落。

    雖然聽不懂腦內那個聲音喋喋不休的內容，她卻沒有驚慌，相反是一種瀕臨解脫的寧靜。

    “喂...你還在嗎？”

    黎玥被煙塵熏的肺都要咳出來了，在心里問道。

    【我當然在，我可是很負責的，怎么？很痛苦？嗯~這樣吧，鑒于你是個干脆的交易者，我愿意附加一個小禮物，讓你失去痛覺怎么樣？】

    黎玥臉上微微一笑，搖搖頭，喘著氣說道。

    “謝謝，但是，你的禮物，我現在不需要了，能不能換一下，讓開車的家伙，跟我一起死？”

    【您真是個貪婪的交易者。哎呀真討厭呢，真是欺負我現在虛弱，算了，反正是要撕開空間裂口的，他是你的了】

    黎玥點點頭，給自己找了舒服的姿勢。

    蒼白的臉色帶著一絲苦笑。

    沒錯，就像書航說的那般，自己真是個貪婪的女人……

    她逐漸失去意識的時候，仿佛見到了應書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