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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將他們留在沙灘上的剪影無限拉長,林曉紅著一張臉,半晌小聲喃喃了一句:“先抱后背,這么折騰,你肩膀吃得消嗎?” 他輕聲說話時,呼吸間的溫熱的氣息全部噴灑在方馳耳后,方馳抿了抿嘴角,鎮定道:“沒事?!?/br> 林曉心里過意不去:“等到了酒店,我給你熏艾?!?/br> 零星記憶被倏然勾起,方馳隨口調笑道:“還是氣海xue嗎?” 林曉一怔,而后雙頰爆紅。 那么多個關鍵xue位,敢情你就記住了這一個? “不用了,今天你腳不方便?!苯涍^這么長時間的朝夕相對,方馳早已非常熟悉林曉害羞沉默的路數,淡定地岔開話題,“回去休息,明天再說吧?!?/br> “可昨晚上也是這么說的!”林曉記掛著他的傷患,聲調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急道:“昨天臨睡前就說今天做,結果今天也沒……” 話說一半,音量逐漸微弱下去。 說起起今天的事,方隊長簡直不要太占理,眼下舊事重提,故意道:“今天也沒做?哦對……哎,那小林師傅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 林曉:“……” 給你助理治急性腰扭傷去了。 走得還很是瀟灑。 把傷病待醫的老板晾在一邊,跑去給老板助理義務奉獻……林曉自知理虧,悶聲道:“我、我那是……那是怕小游哥腰不方便,這幾天會耽誤你的正事?!?/br> “這站演唱會結束了,這幾天沒別的工作安排,耽誤不著?!狈今Y話音微頓,想到了什么,忽然福至心靈,問道:“他傷得嚴重嗎?” “不嚴重,也是艾灸,他還敷著扭傷貼呢,過兩天就沒事了?!绷謺砸贿呎f,一邊搖搖頭,這一動作,恰好下巴尖蹭過方馳的側頸,這細小輕微的觸感,是綿密軟柔的癢。 方隊長額角重重一跳。 這……真的不怪方隊長心猿意馬。 方馳托在林曉腿彎處的手緊了緊,好半天才暗中舒勻一口氣,不由皺眉:“艾灸?熏哪?” 林曉無知無覺,回答地十分坦率:“就疼痛點和其他腰腹上的幾個xue位,哦對,腳踝處也有?!?/br> 腳踝,腰,腹…… 方馳冷聲道:“氣海xue這么萬能的嗎,哪里需要點哪里?” 人人都有氣海xue,這個大眾生理構造讓方隊長非常不爽。 林曉疑惑地“嗯?”了一聲,說:“不是氣海xue啊,急性腰扭傷的話,是神闕xue和關元xue?!?/br> 經受過小林師傅“艾的熏陶”,神闕xue在哪個位置方馳已經知曉了,但是對“關元xue”這個新朋友還是非常陌生,于是問道:“關元xue……在哪里?” 林曉:“就在臍下三寸?!?/br> 方馳猛地收住了步子。 ——臍下三寸。 方馳磨了磨槽牙,在內心默默告誡自己,醫不避人病不諱醫,所以這沒什么,真沒什么。 來,深呼吸,放輕松—— 艸,沒用! 方馳背著他罰站似的站在了原地,林曉不明所以,卻無端心虛,“怎、怎么不走了,是累了嗎?要不放我下——” 方馳突然開口,語氣悠悠地冒著涼風:“小林師傅還真是醫者仁心啊?!?/br> 林曉靦腆笑笑:“應該的嘛?!?/br> 方馳:“……” 真當我夸你呢?! “怎么又不說話了?” 小林師傅一步到位,精準踩到了方隊長的心理紅線,閉著眼睛穿著滑冰鞋在人家心尖上愉快蹦迪,自己玩得樂此不疲,方馳緘默半晌,心里憋屈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冷聲道:“下不為例?!?/br> 林曉霎時語塞,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是什么意思,長久無言后,默默從嗓子里擠出了一聲“嗯”。 不過人的心思和情緒真的事非常奇妙的存在,同樣的事情,放在不同對象身上,所催化產生的的心理反應卻大相徑庭。 林曉為人通透,但對于某些事情卻有著與生俱來地遲鈍和不敏感,現在經方馳這樣一提點,他才后知后覺地認識到,今天給小游做艾灸的時候,他沒有感到任何一丁點的尷尬和別扭,但是那晚在自己房中,只不過是懸艾到方馳的氣海xue,自己就莫名心跳失常,腹熱腸慌…… 所以,這是為什么? 他當時慌什么,又亂什么? 小林師傅陷入了職業生涯以來,空前絕后的自我懷疑之中。 酒店就在不遠處了,從這個角度已經能看見大堂門口的照明燈,方馳繼續抬步,沖著那束光源走去。 腳下的軟沙“咯吱”作響,愈發襯托出兩人后半段路程的沉默,過了很久,林曉估摸著快到酒店的時候,才忍不住輕聲開口:“……你又生氣了?” 背著人走了這么久的軟沙灘,方馳額上也浸出一層細汗,他微微喘了口氣,淡聲道:“沒有?!?/br> 林曉:“那你怎么了?” 不得不說,面對處于低氣壓狀態的方馳時,林曉心里是有點害怕的。 方隊長這個人,平日里對人對事總是一副漫不經心泰然自若的作態,但是一旦他真的收斂了聲音中的笑意和懶漫神情,哪怕只是像現在這樣沉默不說話,渾身上下那股不可言喻的壓迫感就毫發畢現地傳遞了出來,像是一座被積雪覆蓋堅冰百丈的清寒雪峰,不兇,卻極其壓人。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