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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坐在證人席位上,罕見地穿上了一身粉色正裝,頭發盤起,臉上化了淡妝,為肅穆莊重的法庭增添了許多亮色,端正從容的姿態和得t大方的妝容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年齡,那種既年輕又帶著成熟的莊重感讓人紛紛側目,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經吸足了眼球。 似乎注意到他帶著驚訝的注視,寧馨微微側頭給了他一個眼神,而后又正襟危坐,全然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什么關系。 但辯護律師顯然已經抓住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三年的同學,或許還有另一層更親昵的關系,不少學生曾見他們成雙成對出現,言語之間勾勒出一對偷嘗禁果的早戀學生形象,如此直白露骨的表述就是把寧馨往無效證人方向上引導。 然后就聽到被告吹了一聲口哨,輕佻地喊道:“原來是在給情郎作證,我也可以叫我的meimei們給我作證啊,她們都知道我那天在哪里……” 還沒說完就立刻被庭審人員按下了話頭。 寧小姐脾氣暴就差沒有當庭發怒,陸洲看著她陡然沉下去的臉色都覺得擔憂。 寧小姐臉上不好看,心中呵呵一笑,心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本想著開庭前夕此人父親已搭上了她這條線,姿態十分卑微只求她不要讓他留下案底。 寧馨想著,如果他表現良好可以考慮描述得輕一點,哪知這個垃圾流里流氣惡心死了,長得還丑到讓人嘔吐,那天開著一輛破法拉利就敢在她面前炫技差點送走她…… 媽的這個惡心的垃圾東西! 寧小姐好不容易有一次重生的機會,還沒使勁造作快活,差點被這垃圾貨色一溜煙整沒了。 垃圾貨色應該被打回去回爐重造,讓他見識見識社會主義法制的鐵拳。 今天送不走他寧小姐不姓寧! 越想越生氣,寧小姐寒著臉,直接叫二號證人司機上證據捶死他。 她的車里安裝了行車記錄儀,這個年代比較罕見的東西,在沒有天網攝像頭的年代里,這種私家車行車記錄儀簡直是個行走的大殺器,車禍現場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法拉利男估計也沒想到她會拿出這么直接的證據,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紫。 寧小姐看著開心極了,忍不住原形畢露,正襟危坐的端莊形象再也難以維持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 形象一下子從正面變成了反面,不知為何所以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產生了這種想法……明明她才是正義的一方。 他們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反派臉,只要微微一笑,邪魅狂狷的氣質就出來了。 寧小姐對于這些想法一無所知,她還要另外起訴他賠償精神損失費,那天司機那張臉可憐見的,慘白慘白的,一定是被這個垃圾嚇死了。她家的小司機雖然慫不拉幾的,但能隨便別人欺負嗎? 至于什么生意合作伙伴?寧小姐覺得這些人再沒點b數就立刻斷糧,現在是賣方市場,甲方爸爸就是任性,不服憋著。 寧小姐走出法庭后,剛上車要離開,陸洲直接開另一扇車門進來了。司機在前邊瞧了兩眼,見寧小姐沒有出聲反對,只當沒看見,開火就溜走了。 “馨馨,你今天怎么來了?”雖然他在竭力抑制著內心的喜悅,然而那種由內而外的激動還是溢出來了,眼睛里盡是閃閃星光。 他想做一些親昵的舉動,摸摸她的頭,親親她的臉,看到后視鏡里司機八卦的視線又歇下了這種想法。 寧小姐還在玩貪吃蛇,她的手反應快,很快就拖了長長一大串,此時正處于關鍵時期,秀氣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兩只眼睛火熱地盯著屏幕,根本沒注意到有這號人進來了。 又是一項通關記錄,寧小姐滿意了,才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就像一只貓。 趁著司機不注意的瞬間,陸洲把手放到她的頭上摸了摸,嘴角微微揚起,語氣放得很輕:“今天怎么過來了?” 寧小姐還當是什么事,聽到他的話,隨口說道:“檢方傳喚的?!?/br> “你怎么知道……” 他并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在他看來檢方也不會知道這個線索。 寧小姐輕輕哼了一聲,“那個垃圾差點撞到我的車,我當時報警了,警察留有聯系方式。牽涉到這個案子,傳喚也是件正常的事。他不來找我麻煩我還要去找他麻煩呢?!?/br> 陸洲腦海中瞬間想到當庭播放的記錄,紅色法拉利猛然飛過,車子緊急剎車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那個人,差點讓他最愛的兩個人陷入危險。 脾氣不驕不躁的少年此時也忍不住了,眸光微斂,沉聲說道:“要讓他付出代價,你那件事不能這么算了?!?/br> 陸洲從未如此憎惡過有錢人的肆意妄為和橫行霸道。 “嗯,已經聯系律師了?!?/br> 寧小姐收起了手機,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上輩子婚后不久,寧馨發現陸母的腿腳多有不便,為表示作為一個晚輩關心,她主動提起了這件事,并表示可以去醫院看看。 陸父只是笑了笑說,年輕時出了場大車禍,幸好診治及時才沒有危及生命,不過腿腳就落下了病根,天氣冷或是下雨天就會痛不欲生,看過不少醫生,吃過多少藥都不管用。 當時陸洲靠在沙發上,呈現放松的姿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有錢人,讓他跑了,沒抓住?!?/br> 那時寧馨沒明白他臉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直到很久之后,她對陸洲有了更深的了解,才猛然回味過來那個微笑蘊藏著的東西。 蟄伏在溫和端正的君子形象背后的,暗中的惡意,捉弄和嘲諷。 他對上層社會的人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抗拒和厭惡,他厭惡一切特權,厭惡所謂有錢人的紙醉金迷、物欲橫流、橫行霸道和肆意妄為。 他彬彬有禮,學識淵博,學著如何成為一個新的“上層人士”,從不收邊幅的青年變成西裝革履的精英,身上穿著高定西裝,打著精致新潮的領帶,學會了品鑒紅酒的姿勢,切著牛排的姿勢貴氣而又標準,仿佛天生如此,從對英語格外厭惡的偏科少年到可以用外語流利談判的成功人士。 他可以為了所謂的商業情感幫助一家合作企業擺脫危機,卻又會在該企業毫無進展之時隨手將之拋棄。 業內人士將他的風格視作冷靜理智,沉穩如山,唯有寧馨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他游走于其中卻不曾沉迷于其中,更沒有隨波逐流成為其中一員,始終像一個冷漠的看客隔岸觀火,看這些人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 而她也在其中。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