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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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是善,一面是惡,最后她倒在哪里,就看這個世界在怎么推她?!?/br> “你想怎么推她?” 張勇的話響在葉念文耳中,他凝視著面前這個人,終于出聲:“楚楚,你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你可以當我是個壞人?!?/br> 趙楚楚果斷回答,葉念文沉吟片刻,他從衣服里拿出那枚竊聽器拍在桌上,趙楚楚平靜看著那枚竊聽器,沒有任何意外。 “壞人不會說自己是壞人,說自己是壞人,是因為有良知在譴責?!?/br> 趙楚楚聽著這句話,紅了眼眶,葉念文當著她的面,關上了竊聽器。 “你和我說一次實話?!?/br> “你要什么實話?” “那一天,”葉念文神色平穩,“到底發生了什么?” 趙楚楚扭過頭,她不想看葉念文:“我說了,你也不會懂?!?/br> 葉念文沒回聲,他凝視她,他第一次這么仔細去觀察她,那一刻,他看見她的膽怯,她的掙扎,她的猶豫。 “我可能不會懂,”他聲音有些啞,“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br> 趙楚楚一愣,葉念文重復了她曾經讓他說的話。 “葉念文,永遠喜歡趙楚楚?!?/br> 趙楚楚咬緊唇,她看著葉念文,眼淚倏忽落下來。 “那天晚上,”她不由自主抬手,抱緊了自己,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臂,仿佛在說一件天大的丑聞,“我照顧姐,酒局快結束的時候,范建成說,他去給我和姐倒杯水,然后他去了小包間?!?/br> 葉念文并不意外,他在其他證人嘴里聽見過這件事,他看著趙楚楚:“然后呢?” “他去了一會兒,我覺得渴,就自己過去了,然后我就看見他拿著一瓶藥,旁邊是他倒好的水,我就問他,這是什么,他和我說,醒酒藥?!?/br> 這話說出來后,趙楚楚手指慢慢放松,她垂下眼眸:“我沒多想,就走過去把藥拿走,我說我喂她。范建成想說什么,但我沒給他機會,端著水就走了?!?/br> “所以藥是你喂的?” 葉念文克制著情緒,他不敢驚擾趙楚楚,他隱約明白,趙楚楚為什么不敢說出來。 眼淚從趙楚楚眼中大顆大顆落下,她看著葉念文,克制著哭腔,顫抖著:“我把藥喂給了姐?!?/br> 葉念文看著她,趙楚楚每一句話都說得異常艱難:“然后,我送她走,我和她說,讓她回家打電話給我。等十二點,她給我發了信息,我就睡了?!?/br> “為什么一開始不說出來?” 葉念文垂眸看著自己交握的手,趙楚楚低著頭:“如果我說出來,我還能好好生活下去嗎?” “是我害了她,我害怕,我愧疚,我自責,”趙楚楚頓了頓,“可是我不想毀了我的生活?!?/br> “所以,當時,我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br> 趙楚楚抬起頭看葉念文:“我不說出實情,但我是最后見過她的人,我替她撒謊,我幫她把范建成送到監獄去。這樣,我可以遮掩我自己的罪行,我也可以幫她?!?/br> “只是我沒有想過,”趙楚楚勉強撐起一個笑容,“無論我怎樣遮掩,解釋,那一天,只要受害人不是我,這就已經是我的罪過?!?/br> “我看著網上質問我的一切,我的衣著,我的打扮,我的過往情史,我的所有?!?/br> “葉念文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懷疑著自己,”趙楚楚抬起手,指著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銷售是不是對的,我不知道自己穿著是不是對的,我也不知道我初中談戀愛是不是就那么罪不可赦。所有人都說我錯,可我覺得我沒錯,所以我一直在抗爭,但我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是我錯了,我不該的?!?/br> “我已經犯了很多錯了,如果,讓大家知道,是我把藥給你姐……” 趙楚楚顫抖著唇:“我害怕?!?/br> “不會有人信我,不會有人覺得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他們只是覺得我大意把她放在車上,就能把我罵成這樣,如果他們知道是我做的,我不敢想他們會說什么?!?/br> “可是,”葉念文聲音艱澀:“藥是你給她的,你的確大意了?!?/br> “那我該去死嗎?!”趙楚楚驟然提聲,她尖叫著,“我給了她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罪無可赦了嗎?!” “你該作證??!”葉念文盯著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你不該藏著這件事,如果你作了證,這個案子不會輸!” 趙楚楚聽到這話,她看著葉念文,片刻后,她笑了一聲:“你知道我為什么從來不想告訴你這些嗎?” 葉念文愣了愣,趙楚楚聲音平靜:“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會說這些?!?/br> “這些話我聽太多了,是,我一開始沒作證,我害怕,后面看見,我只是把葉姐落在車上就要被罵成這個樣子時,你知道我內心是什么感受嗎?” 趙楚楚抬起手,她指著自己胸口:“我很慶幸?!?/br> “如果當一個好人,比當一個壞人,過得更加凄慘,那我愿意當一個壞人?!?/br> “趙楚楚,”葉念文不可置信,“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會啊,”趙楚楚看著葉念文,她眼淚落下來,“所以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我等了多久,你和我說一聲,楚楚我信你,楚楚你是個好人,只要你和我說一聲,我可能就可以走下去了??赡銢]有?!?/br> “我無數次想過,想站出來,為葉姐作證,”趙楚楚含淚看著他,抓緊了衣襟,“可每一次,你,周邊人,網絡,都讓我感覺,我作證就是在毀了我自己。我唯一一次感覺,自己可以站出來的時候,就是葉姐說,我是個好人那一刻?!?/br> “那一刻,我才覺得有那么一點點勇氣,去承認我做過什么。然后,就是在剛才,你說你喜歡我,我是個好人?!?/br> 趙楚楚笑,但片刻,她又有些失落:“可惜,你還是騙我?!?/br> “你為什么非要別人承認你才站出來呢?”葉念文聽著她的話,難以理解,“你錯了,你彌補,認罰不是應該嗎?!” 趙楚楚聽到這話,她慢慢冷靜下來。 她看著葉念文,有種徹底放棄自己的麻木。 “葉念文,”趙楚楚聲音很輕,“把我當個人吧?!?/br> “不是所有‘應該’,人都會去做,你口號喊得這么漂亮,那么當初,”趙楚楚湊近他,“你姐更應該報警啊,你為什么不讓她去報呢?” “你也是個人,不是嗎?” *** *** “那時候高二剛結束,他考得還不錯,”在張勇耳機里葉念文聲音斷了的片刻,楊齊羽看著窗戶外落在窗臺上的鳥雀,說起當年。 張勇心知葉念文是不打算讓自己知道這段對話,他干脆就放寬心,等著葉念文回來商量。 畢竟,這是葉思北的案子,葉念文不可能不利于葉思北。 他干脆端起茶杯,靠在沙發上,聽楊齊羽說往事。 “放假前,我讓他拿成績單回去給他爸看看,他還和我說,他爸不會管的,只要不煩他爸媽,他爸媽不會在意他?!?/br> “然后就是那個暑假,他突然在半夜給了我一個電話,他在電話里什么都沒說,一直哭,最后哭嚎著和我說一句,他對不起他爸,他該死?!?/br> “我去找了他爺爺,才知道他爸死的事情,”楊齊羽想著過去,有幾分傷感,“之后聽說他們村里鬧得很厲害,去工地堵了很久,他爸的棺材一直放在工地門口,他想把棺材抬回去,覺得鬧歸鬧,至少讓他爸先入土為安,但沒能成功,他媽打了他,讓叔伯把他拉回去關上?!?/br> “他們太過分了,”張勇皺起眉頭,“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吧?” “十七八歲吧,”楊齊羽喝了口茶,“他打小沒人管,他媽對他其實也沒多大感情,也就他爺爺管管他,但他爺爺人老了,當時的情況,護不住他太多?!?/br> “后來賠錢了嗎?” “賠了,五十萬,”楊齊羽嘲諷性地笑了笑,“我聽說村里專門還開了個會,把這錢分了分,最后落到他們娘倆手里的,好像十萬都沒有。他爹下葬的時候,我去看過他,棺材埋下去的時候,他跪在地上,一直不肯走??粗屓擞X得特別難受。后來高三剛開學,就聽說他媽跑了,他就坐在教室里,一天天的發呆,書也不讀,事兒也不干,沒幾天,他就來問我,說葉思北怎么沒來上學,我替他打聽了一下,聽說她爸媽不讓來,想讓她去打工?!?/br> 張勇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他皺起眉頭:“葉家怎么能這樣呢?” “家里錢不夠,”楊齊羽搖頭,“見多了,也是常事?!?/br> “那后來呢?” “后來,秦南當天回去,過了第二天,他來和我說,他要退學。他說他爺爺年紀大了,他就算考上大學,還得花錢,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學,他出去學門技術,就可以早點照顧他爺爺?!?/br> “他媽留了他兩萬塊,他不要了,讓我去找葉思北家里做工作,他這兩萬塊,他全捐給葉思北?!?/br> 張勇愣愣看著楊齊羽:“他這樣做,他現在不后悔嗎?” 楊齊羽笑了笑:“后悔啊?!?/br> 說著,他給自己倒茶:“在他把錢放在我桌子上,自己背著書包走出學校的時候,我就勸他留下來。我追著他,和他說他會后悔的,結果他頭也不回?!?/br> “后來,過了好多年,有一天他回來看我,他把茶葉放在桌上,和我說,楊老師,我見到葉思北了?!?/br> 楊齊羽抬眼看向張勇,楊齊羽轉頭看向墻上的照片:“他說,我后悔了?!?/br> “他后悔什么?”張勇皺眉,“覺得自己該把書讀下去?” “張警官,你是不是以為,秦南把錢給葉思北,是因為他喜歡她?” 張勇沒回答,他的確這樣以為,但是,楊齊羽這么問,他卻有些不敢開口。 楊齊羽搖頭:“其實秦南給完錢后,很多年里,他只給葉思北打過幾個電話,每一個電話,都是在他撐不下去的時候?!?/br> “秦南從小有很深的自厭情緒,你知道十幾年前,南城郊區有一個留守兒童群體自殺案件嗎?就是一個大孩子,帶著兩個小孩子一起吊死在家里?!?/br> 張勇點頭:“有印象?!?/br> “其中一個孩子,就是秦南的哥哥,他不是獨生子,他哥哥死了之后,他成為的獨生子?!?/br> 張勇愣了愣,楊齊羽繼續說:“我也曾經以為,他喜歡葉思北。但后來他告訴我,其實他從來沒從他人生里感覺到快樂過,他每次看未來,就覺得沒有任何期待,他感覺像他父親一樣活下去,沒有意義。而不像他父親一樣活下去,他內心深處,又覺得不可能。是葉思北,給了他掙扎的勇氣?!?/br> “那兩萬塊,是他讀書的錢,也是他的未來,他把這兩萬給了葉思北,其實內心里,是把葉思北當成了他自己的一個投射,他覺得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希望葉思北做到。而葉思北做到,則變相鼓舞了他,讓他覺得,這個世界有新的希望。所以他從我這里拿了葉思北的電話,這么多年,他一共就給葉思北打過四次,他和我說,他聽見葉思北在讀書,聽見葉思北的聲音,他就覺得,葉思北能堅持,他也能?!?/br> “他對葉思北是愛情嗎?”楊齊羽笑著搖頭,“如果你這樣理解,你可能很難理解他的行為?!?/br> “他對葉思北不是愛情,”楊齊羽肯定開口,“他對葉思北,是一種信仰?!?/br> 張勇呆住,那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林楓下午告訴他的話。 秦南告訴她,葉思北有異常情況,買了三張火車票,怕葉思北做傻事,讓林楓跟著。 如果在秦南心中,葉思北是他堅持了那么多年的信仰,是葉思北給予的他生的希望,葉思北是他對于整個世界希望的投射,葉思北被世界逼到這種絕境的時候,他會坐視不理嗎? 他會讓葉思北受這樣的屈辱嗎? 張勇猛地反應過來,立刻站起身來,打電話給林楓。 而在張勇打電話給林楓前五分鐘,葉思北就接到了秦南的電話。 她看著火車駛入城市,開始降速,葉思北站起身,準備著收拾東西,她手機突然響起來,看了看名字,發現是秦南。 她遲疑了片刻,戴上藍牙耳機,一面收拾東西,一面接了秦南電話。 “喂?” “不要下站?!?/br> 葉思北頓時僵住了,秦南聲音平穩:“林楓跟在你后面,往g市去,不要停留?!?/br> “你什么意思?”猛地反應過來,她有些震驚,“你知道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