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撥通了她的手機，很快安琪便接通了電話。

    “我看到你了?！?/br>
    “啊……”安琪有些意外。

    我沖她揮了揮手：“你往對面看?！?/br>
    安琪抬起頭巡視，終于發現了我，笑了笑，掛掉了電話，然后驅車來到了我這邊，我打開車門，坐在了她的副駕駛座上。

    “怎么樣，看到我驚喜嗎？”我問安琪。

    “只有驚沒有喜?！卑茬魉菩Ψ切?。

    “你口是心非的毛病是改不掉了！”我感嘆了一句又說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請你?！?/br>
    “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br>
    “夫唱婦隨？”

    “別臭美！”

    正在和安琪說話間，對面駛來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l，我倒是沒在意，安琪卻忽然有些緊張的對我說道：“趴下！”并立即關掉了車內的燈。

    “趴哪兒??？”我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往哪兒趴。

    安琪直接將我按倒在她的腿上，然后我的臉就這么緊緊貼著她的腿，氣氛瞬間變的曖昧了起來，即便是從前我也未和她有如此親密的接觸，不禁邪惡了一把，按照常理不應該女人趴在男人的腿上嗎……

    安琪緊緊按住我：“別說話，是我爸的車！”

    第125章 也許老了

    安琪按住我的力道極其大，這完全是出于本能，她似乎很不愿意我見到她的爸爸。

    除了安琪的腿，我什么也看不見，只聽到安琪按下車窗的聲音。

    “琪琪，這么晚才下班？”

    僅僅一句話，我便判斷出安琪的父親是個很威嚴的人，他的語速不快，卻有一種壓迫感，但仍有父親的慈愛。

    “嗯?！卑茬髦皇呛芷降膽艘宦?。

    “你要注意勞逸結合……”

    不等說完安琪便打斷：“知道了，沒事我先走了?！?/br>
    “等等……今天你阿姨親自下廚做了晚飯，我特意來集團找你，希望……咱們一家人有機會一起吃個飯?！?/br>
    “沒這個必要，我和她也不是一家人……我走了，有事情電話說，但我希望是工作上的事情?！卑茬髡f著啟動了車子，沒有再給她爸說話的機會。

    我有些震驚她對她爸的態度……竟是如此的不耐煩，雖然我沒見過她爸，但她爸在商界的名聲和地位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即便如此一個被無數商界精英仰望的存在，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依舊如此無力。

    ……

    車子已經行駛了一段距離，安琪終于開口對我說道：“你還要趴著嗎？”

    實際上我很喜歡這么趴著，喜歡這么近距離感受她身上如蘭的氣息，但仍有些尷尬，因為安琪是一副我占了她便宜的語氣。

    “咳咳……”我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緩解尷尬之后，這才直起了身子然后目不斜視的理了理自己的西裝和領帶，生怕安琪不知道我是正人君子。

    安琪好似看穿了我，問道：“張一西，你這么端著不累嗎？”

    再次被安琪看穿，我更加尷尬……半晌轉移話題問道：“你干嘛那么怕我見你老爸？”

    安琪一腳踩住剎車，好似發泄怨恨，看著我半晌說道：“……你把他的女兒害成大齡剩女，你覺得他能喜歡你嗎？”

    我再次震驚，原來安琪的爸爸，是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的，而且知道我和安琪的過去……我有點兒覺得自己完了，至少在安琪的父母眼里，我張一西并不是一個討喜的人！而我卻不知道怎么去救贖。

    ……

    我和安琪在街邊選了一個餐館，兩人各點一碗面，很簡單，倒沒有將這頓久別重逢后的晚餐弄的太隆重，或許我們在骨子里都是追求簡單的人，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共同點。

    安琪好似有心思，只是低著頭吃著，也不和我說話。

    片刻之后我終于按耐不住，學著安琪老爸的語氣說道：“琪琪，咱們是不是可以一邊吃一邊聊，有利于消化?！?/br>
    “別叫我琪琪?！卑茬髡f著將她不吃的菜梗全部扔在了我的碗里，以示不滿。

    我不介意去吃安琪不愿意吃的東西，但是卻疑惑她為什么不讓我叫她“琪琪”，也許是不愿意想起她的父親。

    這一刻我很心疼她，雖然她看上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美貌、高貴，可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卻紛紛傷害了她，至少她的父母從來未曾給過她家庭的溫暖，她愛的男人也未曾給過她愛情中的安全感……其實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最無助的人。

    ……

    思量了片刻我對安琪說道：“我打算把采夢工廠遷到揚州……這樣我們就在一個城市了?！?/br>
    安琪搖了搖頭道：“揚州不行，你知道揚州的廣告業已經被吳總的睿智廣告完全壟斷了，大型的廣告項目其他廣告公司都沒有機會，你也不可能只做麗景軒和海景咖啡這兩個單子吧?！?/br>
    我明白安琪的意思，公司遷址意味著什么我很明白，尤其是遷到一個幾乎沒有市場空間的城市，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決定在一起，我們中間總要有人做出犧牲，她犧牲的已經夠多了。

    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安琪繼續說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即便在揚州，也能給采夢工廠擠出些生存的空間，但是皮皮怎么辦？在南通有其他人幫忙照顧，如果在揚州呢？”

    我愣住了，我之所以放心將皮皮留在南通是因為有葉婳祎母女、沈曼、羅哥、羅嫂，以及韓楓重金雇的一眾高素質的保姆和司機幫忙照看，可是在揚州呢？

    “不說這些了，吃飯吧，面都快泡爛了?！卑茬鲗€處在茫然中的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再次倒在現實的無奈中！

    ……

    揚州這座園林化的城市，在街道的兩邊時常會見到一些露天的小花園，很適合吃完飯散散步。

    我和安琪走了一會兒，在街邊的一個小花園尋了個長凳坐了下來休憩片刻。

    哪怕置身在城市中，冬天的夜也是相對安靜的，我很享受這樣的安靜，身邊的安琪好似也如此，所以我們都沒有說話。

    沉默許久安琪對我說道：“我有點兒冷！”

    我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商務西裝，根本給不了安琪溫暖，可是又不想離去，因為離去意味著短暫的相聚后，又要離別了。

    “坐我腿上吧，我抱著你就不冷了?！?/br>
    安琪猶豫了一下，還是叉開腿，面對著我坐在了我的腿上，摟住我的脖子，將后背留在了冷風中。

    這個舉動不僅溫暖了安琪也溫暖了我，我緊緊抱住她，哪怕死在這天寒地凍中也無所謂了。

    相互擁抱中，我想起了大學時代最單純的那段日子，無論是我，還是其他情侶，總喜歡在校園的某個角落尋找一個安靜、隱蔽的地方，女生坐在男生的身上，抱在一起說些動情的悄悄話兒，真夠柔情蜜意的。

    可此刻抱著安琪，除了安全感、滿足感我并不說出什么動情的話兒，也許我真的老了，我們的愛情也已經老了……說不出，就說不出吧，只要此刻的世界靜的只剩下抱在一起的我們就足夠了！

    ……

    安琪將臉貼在我的臉上，我輕聲問她：“暖和些了嗎？”

    “嗯?！?/br>
    只是一個字，卻有曾經不曾有過的溫柔，我終于明白，此刻躲在我懷里的，不是那個冷漠卻讓所有人仰望的安總，僅僅是我張一西的女朋友，不外如是。

    第126章 帽子、圍巾

    這個夜，在我的依依不舍中結束，次日天空放晴，而我又該離開揚州了，今天在南通我有一個地產的項目要去接洽。

    一路上，我都沉浸在昨天晚上的幸福之中，哪怕僅僅是安琪的一個擁抱，也足夠讓我回味一天。

    離開時我和安琪說，過幾天來揚州看她。

    她卻說去南通看我，但到底誰看誰，我們也不清楚，還得看誰先有空，這種不確定的生活，多少讓人失落，但沒辦法，我們老了，愛情也老了，我們需要遷就的事情太多，所以苦了愛情，苦了甜蜜，這日子什么時候是盡頭，我不曉得，總之熬吧，等吧……

    ……

    除了相思苦，我終究還需要面對安琪的父母，讓我惆悵的是，安琪的父親竟然知道我和安琪的過去，但也在情理之中，這個圈子就這么大，知道我和安琪有過一段過去的人，比比皆是，總會有風聲傳到她父親的耳朵里。

    我有點畏懼面對她的父親，這種畏懼來自于自己曾經所犯的過錯，我害怕得不到原諒，怎么說我是一個離過婚的男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兩者，其中之一已經不能讓人接受，何況我全占了。

    未來！還有太多的障礙要去沖破。

    除了情感上，事業上也是，如果不能盡快將“海景咖啡”的內鬼揪出來，我根本不能踏實的去突破自己，我討厭這種潛藏的危機，曾經的我，因為此吃過太多的苦頭……我希望盡快揭開真相，但又害怕揭開真相，我怕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所為，這除了讓我為難，更讓我痛苦，誰都不喜歡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但愿是我多慮了！

    ……

    從揚州回到南通，我沒有片刻停留直接去了開發商那里洽談合作，談妥之后又回到公司處理積壓著的事情，回過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但天已經黑透了。

    其實從回來的路上我就打算去找道長聊聊，現在的我蠻相信他的，因為他給我批的命似乎都應驗了，雖然這種應驗有我主觀想象和心理暗示的成分，但我還是愿意去找他聊聊，但我不確定今天他是否出了攤兒，能不能碰見還得看運氣。

    ……

    6點半時，我來到古橋，只是結果讓我有些失望，今天道長并沒有出攤，想找他批命得等到下次了。

    我點上一支煙，站在古橋之上，凝視河畔流動的河水，看著、看著我好似又見到了那片燈火閃亮，這一次我卻沒有主動追尋，只是靜靜地看著這片燈火閃亮在我的面前晃蕩，最后慢慢消失。

    ……

    稍稍滯留之后，我不想在古橋上久待，從口袋里掏出零錢，準備照例散給那些無以為生的乞丐之后便離去。

    散了一圈之后，我來到最后一個乞丐面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5元錢準備遞給他，卻在另一個夾層里發現還有一張10元的，索性一起給了他。

    乞丐連連和我道謝，實際上會道謝的乞丐并不多，大多是沉默不語且麻木的。

    我示意不用謝之后準備離去，他卻叫住了我。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他用晦澀難懂的方言問我：“俺好久沒見到那個姑娘了，你們還在一起嗎？”

    我瞬間明白他說的是莫寒，實際上自從上次莫寒離去之后就再沒有她的消息，甚至我問過田甜，她也說不知，她又這么徹徹底底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只是這一次我們可能別離一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別離一輩子的感覺，也許是錯覺，也有可能是真的。

    我向乞丐搖了搖頭，示意我已經沒有了莫寒的消息。

    我不打算再停留，準備離去時，乞丐卻又再次叫住了我。

    我耐住性子問道：“還有事嗎？”

    乞丐生怕我不耐煩趕忙從身邊破舊的麻袋里拿出一個相對不破舊的方便袋，他從方便袋里拿出一條圍巾和一頂帽子遞給我。

    我盯著帽子和圍巾看了許久，是男款的，我更加的不解了。

    乞丐解釋，道：“這個帽子和圍巾是那個姑娘給俺的，是去年這個時候，她看俺冷，就給俺了?！?/br>
    “她給你，你就收著，給我干嘛？”

    乞丐又解釋，道：“俺當時就不肯要，她非要給俺，說她有兩套帽子和圍巾，給我一套沒關系，俺不信，她還拿出來給俺看了呢，是和這套一模一樣，就是小了些?！?/br>
    乞丐的表達能力差了些，我聽的很費勁，但還是弄明白了，帽子和圍巾應該是情侶款的，她看乞丐冷便將男款的送給了乞丐。

    乞丐繼續說道：“這個帽子和圍巾俺一次都沒用過，她走了，俺就收好了，想等下次她來再還給她，可是后來見到她都忘記這個事情了，這不天冷了，俺才又想起來了，你幫俺還給她吧……俺不能要！”

    我從乞丐的手上接過了帽子和圍巾，他當然不能要，因為這和莫寒自己留著的那套是情侶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