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我挽起袖子，拿起夾子和勺子交替使用著，先在最下面放了一層最容易夯實的玉米粒和葡萄干打好基礎，然后涂上沙拉醬，又開始計算每一根胡蘿卜條的長度，找到最適合的平衡點堆放好，再次壓實，然后又開始放其他水果。 …… 隨著我堆的層數越來越高，周圍驚異的目光也向我這邊聚集，人群中忽然有人咋呼道：“我靠堆了36層了，這哥兒們不會是學建筑的吧，太牛逼了！” 皮皮和安琪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我堆的沙拉已經明顯鶴立雞群的被別人高出了一大截。 我估摸著差不多了，再堆多3個人也吃不掉，抱著浪費可恥的原則，打算收工，卻不想身邊的人紛紛鼓掌叫道：“超人，再堆一層……堆一層……堆一層……” 甚至安琪和皮皮也期待地看著我，好似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實際上36層已經到極限了，我曾經最好的成績也就40層，但大家這么有興致，索性自我挑戰一下，又挽起袖子堆了起來。 “37、38、39……41、42、43……45！” 我在別人的目瞪口呆中，終于自我挑戰成功，足足堆起了45層的沙拉，然后在萬眾矚目下端起近半米高的沙拉，由安琪和皮皮左右護航向一張空桌子走去。 …… 周圍不斷有目光向我們的巨無霸沙拉匯聚而來，安琪有些不自在，皮皮卻非常得意，指著我對眾人自豪地說道：“他是我爸爸?！?/br> 有人看皮皮好玩，逗他道：“你爸爸是英雄，要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水平早就把必勝客這洋玩意兒給吃倒閉了！” 我沖那位頗具幽默感的哥們兒抱拳說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你們千萬別把我當做民族英雄去崇拜！” 卻不想安琪插了一句：“我看你是無賴……有你這么干的嗎，虧你自己還是做餐飲的?！?/br> 第117章 我要做爸爸了 對于安琪的嘲諷我一笑置之，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么把堆出來的沙拉給吃掉吧?！?/br> 皮皮自告奮勇道：“我吃10層?！?/br> “那你其他東西都別吃了?！蔽姨嵝哑て?。 “那我還是只吃一層吧，我還要留著肚子吃披薩和烤翅呢?！?/br> 我看了看安琪，她卻對堆出來的水果沙拉沒什么興趣，或許在她眼里，我堆的再高，也只是一場她看不上的個人秀而已，無論是從前或是現在，我們好似在意識形態上都不能統一，她很小就去了法國，意識形態上多少受西方上流社會的影響，而我出身于市井，哪怕低俗也要歡樂，所以我們總是有那么多的沖撞，這種時不時的沖撞時常讓我錯覺，曾經我們的愛情只是一場夢。 …… 沉默中，我拿起叉子開始吃起了沙拉，安琪則顯得有些游離，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并太喜歡這種除了人還是人的場合，而皮皮則始終保持著歡樂，形態不一的三個人，看上去并不那么協調。 終于皮皮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默，他對安琪說道：“女漢子阿姨，你待會兒可以幫我買個手機嗎？” 安琪有些疑惑，她不太懂皮皮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要求。 皮皮又解釋，道：“我老爸說，我想和誰聯系就讓誰給我買手機，他還說要買最流行的，不讓我要葉mama送給我的手機?！?/br> 我皺眉對皮皮說道：“你挑重點說就行了，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 “我沒說廢話，本來就是你說的……”皮皮爭辯了一句，轉而又向安琪問道：“女漢子阿姨，你會幫我買手機嗎，我想和你聯系呢！” 我原本以為這對安琪來說是一個難題，但是她點了點頭，道：“可以，待會兒吃完飯咱們一起去?！?/br> “歐耶，女漢子阿姨萬歲，我就知道你不會像我老爸那么小氣！”皮皮在贊揚安琪的同時還不忘貶低我。 …… 總算離開了比平常多出一倍人的必勝客，我們三人站在依舊紛飛的大雪中，雖寒冷，但空氣卻好了很多，接下來我們該去幫皮皮買手機，然后便是解決住宿的地方，或許安琪愿意收留我們，也或許不愿意，我已經做好了隨機應變的準備。 一路上，雖然總是有人把我們當成一個家庭，然后投來羨慕的眼光，但我們自己卻交流極少，所以很多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 安琪似乎有心事，但她的心事向來深不見底，所以我從來不會揣測她在想什么，而皮皮并不會顧及那么多，他向安琪問道：“阿姨，你怎么好像有心思的樣子??？” “沒有?！?/br> “可是你看上去不開心，是不是你不愿意給我買手機……你要不愿意我就不要了，沒關系的?！?/br> 安琪終于笑了笑問道：“你不想和我聯系了嗎？” “我可以用葉mama的手機啊，她會給我的?！?/br> 安琪又看著我說道：“張一西，你真該和你兒子學學……” 安琪話沒說完，我的口袋里傳來了手機鈴聲，依舊是那首《一個人生活》，確實在感情上，我來來回回之后，依舊只是自己一個人。 安琪沒有再說下去，她轉過身子沒有再看我，給了我接電話的空間。 …… 電話是韓楓打來的，剛接通，他便語無倫次地說道：“張一西……哥們兒……要做爸爸了……婳祎要生了……” 我頓時為韓楓感到高興，立馬問道：“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br> “市婦幼保健院的vip產房……你速度……”韓楓依舊激動地說道。 …… 韓楓夫婦，已經是我的親人，所以韓楓在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分享這個好消息，在這個特殊、喜慶的日子里，我自然要全程陪同，身為已經預定的干爹，我要第一時間看到我出世的女兒。 結束了和韓楓的通話我抱起皮皮對安琪說道：“婳祎要生了，我現在得趕回南通?！?/br> 安琪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作為一個已經到生育年齡的女人在聽到熟識的女人要做母親時，多多少少是有想法和感慨的。 安琪點了點頭。 皮皮驚喜的向我問道：“老爸，葉mama的小公主要出生了嗎？” “是的，所以咱們必須得走了，我們要去看望你的葉mama和我們的小公主?！?/br> 皮皮連連點頭，道：“快走、快走……”說完又抱歉的對安琪說道：“女漢子阿姨，我們真的要走了，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吧?！?/br> 安琪笑了笑：“嗯?！?/br> 我向安琪揮了揮手，示意告別，然后抱著皮皮向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張一西……”安琪喊住了我。 我轉過身，不知道即將離去時，安琪還有什么要對我說的。 安琪稍稍沉默之后才對我說道：“路上注意安全……還有，代我向韓楓夫婦送上祝福?！?/br>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不再停留，快步向停車場走去。 …… 市中心的夜晚車輛很多，再加上大雪，路況并不是很好，已經閃了兩次紅燈，我們依然排在其他車后面，未能通過前方的十字路口，我有些焦急。 等待中，我看向車窗外…… 紛飛的大雪中，安琪的手擦在上衣的口袋里向另一條街走去，人群中、路燈下她顯得是那么的孤獨，那么的清冷，漸漸我忽略掉人潮擁擠，視線里只剩下安琪，可是她卻更孤獨了…… 后面車子的鳴笛聲不斷響起，我這才看到前方的車已經全部過了紅燈，我踩了踩油門，車子瞬間過了十字路口，于是我和安琪走上了兩個不同的方向，我再也看不到她，但卻知道，我們已經越離越遠。 …… 如果此時安琪是我的妻子，那我是孩子的干爸爸，安琪便是干mama，我們帶著這樣的身份，去祝福韓楓和葉婳祎，和他們一起等待、迎接我們的女兒出世，想想都覺得非常美好……可是，這僅僅是想象。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情愿走火入魔，也不愿意立地成佛！ 第118章 放不下 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我用了3個小時從揚州趕到了南通，到達醫院時，葉婳祎依舊在產房內，因為是第一胎，而且葉婳祎體質偏弱，所以分娩的時間會久一些。 讓我意外的是，一大群等待的人中，我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希，她應該是算好葉婳祎的產期，提前從愛爾蘭趕回來了，我幾乎下意識的眺望，按照常理陳清怡也應該和林希一起回來的，畢竟她們和葉婳祎是很好的閨蜜，生孩子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要回來。 讓我遺憾的是，我并沒有看到陳清怡的身影。 …… 與等待的眾人各自打了招呼之后，林希來到了我和皮皮的面前，皮皮歡樂的抱住她的腿，林希的忽然出現對他來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林希見到皮皮也很高興，摸著皮皮的腦袋問道：“小東西，想不想你林mama??？” “當然想，每天都想?！逼てげ患偎妓鞯幕卮鸬?。 “真乖……林mama給你帶了禮物，放在酒店，明天給你?！?/br> 皮皮并不在意禮物，充滿期待地問道：“mama呢，她是不是也回來了？” 林?？戳宋乙谎?，才輕聲對皮皮說道：“你mama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這一次沒能回來?！?/br> “哦！”皮皮應了一聲，心里的失望誰都看得出來。 …… 越是期待等待越漫長，所有人焦躁與期待并存，時不時交流著，而我卻是最安靜的，但這不代表平靜。 這一刻我想起了左嵐，她曾經有過和現在葉婳祎一樣的經歷，只是作為孩子的父親，我卻未能為她和皮皮有過這樣的等待，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不是也像葉婳祎這般有很多關心的人。 或許那天的左嵐是孤獨的，心痛的……因為孩子的親生父親，未能在她的身邊守候著……如今回想，這一定是我這一生之中最遺憾的事情。 我心里堵得慌，想起左嵐的面容和微笑，真的想痛哭一場，上天不公平，不該這樣剝奪她的生命，她是那樣的堅強，那樣的善良…… …… 產房走廊的盡頭有一個小天臺，是個可以吸煙的地方，我獨自走上了那個小天臺，在呼嘯的寒風中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其實并不是多想抽煙，只是怕自己會在眾人面前失態，我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淚，我的心一陣陣絞痛，因為自責，因為想念，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這一刻我才明白人世間最痛也痛不過此了。 我手扶著天臺上的護欄，迷失的看著眼前的雪花紛飛，如果這漫天的大雪能夠為陰陽相隔的我們搭建一座溝通的橋梁該有多好，我希望她會狠狠的責備我一頓，因為生前她從來沒有這么做過，可我卻欠了她這么多。 其實欠一個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遠沒有機會去補償，去贖罪，于是你只能在遺憾和自責中過完一輩子，或許這便是左嵐給我最沉重的責罰。 …… 隔離天臺和走廊的那扇門被打開，站在我面前的是林希。 她的忽然到來讓我措手不及，慌忙的擦掉臉上的淚跡，不管怎么說，我都不該用淚水和感傷去冒犯這個喜慶的日子。 “你哭了？” “沒有，是風把煙灰吹進了眼睛里?！?/br> 林希聳了聳肩，沒有再追問。 事實上自從看了林希留下的日記本，再次面對她時，我已經不能做到像從前那般坦然，雖然林希并不知道我已經看過她紀錄這幾年生活的日記。 “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問林希，也借此掩飾掉自己的某些情緒。 林希點了點頭，道：“非常好，在愛爾蘭的日子，可能是我這一生中最沒負擔的日子了……” “是嗎，那應該恭喜你了?！?/br> 林希笑了笑，卻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一個人能夠改變自己，學會釋懷，學會放下，真的會輕松、快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