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接電話！”

    韓楓見我語氣憤怒，謹慎地說道：“我媳婦這臨產呢，手機輻射大，有什么事兒你沖我來！”

    “開公放，我有事問她！”

    韓楓打開了手機的公放，里面傳來了葉婳祎的聲音：“怎么了，張一西？”

    “誰讓你給皮皮錢了？是不是覺得我兒子有落草為寇的潛力，你就給他錢來個推波助瀾，挖掘他拉幫結伙的潛力？……我告訴你，你這種行為太低級，我兒子就算被你培養成了宋江我也不會感謝你！”我因為憤怒語無倫次的說著。

    我怒火攻心的表現，讓四周的幾個年輕的老師又捂住嘴，低頭忍住笑意，就連安琪也露出一絲笑意，卻撇過頭不看我。

    葉婳祎委屈地說道：“我沒給皮皮多少錢啊，我以為你不給他零花錢，每個星期也就給他幾百塊錢！”

    “我告訴你，下次一分錢都不許給他，要不等你生閨女了，我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讓你嘗嘗什么叫切膚之痛！”我說著掛掉了葉婳祎的電話。

    我又給小姑姑、小敏、沈曼等人，逐一打了電話，得到的答案與葉婳祎一致，都以為我不給皮皮零花錢，于是讓皮皮有了積少成多的機會，然后在學校興風作浪！

    我對另外幾個面壁著的小孩子說道：“聽到沒，以后別跟著張悠打架了，他的經濟已經被我封鎖了，跟著他沒前途！”

    幾個孩子回頭對我說道：“沒錢了我們也給他當小弟，做人要講義氣！”

    皮皮得意地看著我。

    我再次哭笑不得，估計幾個倒霉孩子是被他給洗腦了，不僅僅是我，在座的老師也面面相覷，我瞬間有了一種教育不了皮皮的感覺，難道要真的要對他實施棍棒教育嗎，我死也下不了這個手！

    ……

    這個時候一個體型彪悍的男人走進辦公室，憤怒地喊道：“是哪個小東西打我們家兒子的？”

    “是我扁他的！”皮皮很有種的往前跨了一步。

    彪悍的男人幾步走到皮皮面前，我卻沒有言語，裝作沒看見，只要男人不動手，正好讓他給皮皮嘗點苦頭，我現在要維護他，他以后更有恃無恐。

    “你這個小東西，就這么大點兒的塊頭，把你能的上了天了！”男人彎著身子靠近皮皮帶著恐嚇說道。

    我依舊不言語，倒是安琪皺了皺眉，好似有暴力復蘇的傾向。

    “打你兒子是因為覺得他還沒有無藥可救！”皮皮帶著童音學著我的口吻和語氣說道，雖不倫不類，但更好笑！

    男人十分惱怒的拎住皮皮的衣領，我皺了皺眉，卻仍沒動，我相信在辦公室里他不敢真的動手，最多是恐嚇，這個時候老師們終于全部站了起來，皮皮的班主任拉住男人的手說道：“胡克家長，這是學校，他還是個孩子你趕緊把他放下來！”

    “這小東西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哪兒像個孩子？”男人說著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卻沒有真的下重手，畢竟都是成年人，手上是有分寸的。

    皮皮終于哭了出來，沖我喊道：“張一西，你算什么爸爸，你兒子快被人掐死了！”

    我已經下定決心讓他吃苦頭，這些年太多人把他寵溺的無法無天，我不帶任何表情說道：“少添油加醋，要快被掐死了，你還能沖我嚷嚷？”

    安琪的表情越發的不對勁，我想拉卻拉不住，她一腳重重地踩在了男人的腳上，又細又尖的高跟，光看看就覺得嚇人，更不要談被踩上了！

    男人一吃痛，帶著驚呼抱著腳，松開了皮皮，安琪冰冷地看著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她，自有一股威嚴。

    男人捂住腳，看著安琪，和所有人一樣，第一反應是震驚她的美貌，但終歸被安琪給踩了，語氣憤怒地說道：“長的這么漂亮，怎么做事兒這么不漂亮呢！我這是在幫你教育你兒子，你沒看給我們家孩子給打的！”

    被松開后的皮皮，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躲在安琪背后，抱住安琪的腿，沒了剛剛的牛氣哄哄！

    我看了看安琪，又回憶起曾經我們在一起時，她在小餐館里掀了別人桌子的情景，這就是她，至少在認識的女人中，沒有人會以她這種方式去處理事情。

    安琪冰冷的對男人說道：“你剛剛沒聽到嗎，打你兒子是因為覺得他還沒有無藥可救?！?/br>
    男人可能是迫于安琪的威壓，也可能因為面對的是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一時竟沒能言語出來。

    皮皮的幾個“同伙”終于紛紛開了腔：“我們打胡克，是因為他往女生書包里塞模型蛇，女生都被嚇哭了！”

    打人的真相就此大白，躲在安琪身后的皮皮，委屈的看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要我給你頒個見義勇為獎嗎，遇到這種事情就應該報告給你們老師，讓老師處理，武力能解決問題嗎？”

    ……

    皮皮的打群架風波就這么結束，我和安琪將他送進教室，我再次警告他：“你個小東西，不要再和同學打架了聽到沒？”

    皮皮沒有理會我，卻向我身邊的安琪問道：“女漢子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表情復雜地看了皮皮一眼，語氣卻平淡地說道：“叫我阿姨就行了?！?/br>
    “你很酷，比我老爸酷！”皮皮說著沖安琪笑了笑，然后跑進了教室，只留下我、安琪以及陪同的班主任。

    我一時不知道該對安琪說些什么，我知道或許她的心中還不能釋懷，當初的我因為皮皮放棄了和她的婚約！

    “慫無賴，還不走？”安琪冷冷對我說道。

    我苦笑一聲，身邊皮皮的班主任，卻因為安琪的這一句慫無賴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我和安琪可是以商業合作伙伴的身份進行介紹的，顯然這一句慫無賴不符合我們商業合作伙伴的身份。

    第93章 心略碎

    班主任很有心的將我和安琪一直送到學校門口，這一路，我們都在交流著關于皮皮的教育問題，但誰都未能拿出什么切實可行的教育方法，這個孩子可以比一般的孩子更乖，但也比一般孩子更難教育，天生好似一個矛盾體。

    最后我們要離開時，班主任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張總，我知道有些事情不適合一再強調，但是張悠這孩子真的比一般孩子更需要家庭的溫暖，你也知道，他前兩次打架可不是什么見義勇為，在他身上是存在不穩定因素的?！?/br>
    “我明白，希望何老師多費心吧！”

    “您放心，教育好學生是教師的天職，我一定是全力以赴的！”

    我點了點頭，心情卻有些沉重，最后和皮皮的班主任告別，與安琪一起向她的車走去。

    ……

    路上依舊是我駕車，安琪坐在車后與我保持著距離，這種距離多少讓人傷感。

    安琪一路沉默，她并沒有針對皮皮的打架事件發表任何事后的評論，實際上這種沉默，恰恰反映出此刻她內心的復雜，正常人多少會說兩句。

    我想稱呼她為安琪，卻根本開不了口，猶豫了許久對她說道：“安總，再次誠懇的希望你考慮我購回海景咖啡的要求，也給我一個再商場上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安琪帶著些許疲倦說道：“你以廣告公司的形式與海景咖啡合作，難道就不能證明自己了嗎？”

    “你何必和我較勁，有些事情不該你承擔的！”我的語氣有些許激動。

    “你又何必自戀，我收購海景咖啡并不是要幫你承擔什么，我有自己的打算?！卑茬鲄s用一種平靜的腔調與我爭鋒相對。

    “執拗的女人！”我感嘆了一句。

    卻在后視鏡里看到安琪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看著我，我很識趣的選擇了閉嘴。

    車子繼續在這座城市里穿行著，前方還有100米，便是那座樓宇，樓宇的天臺被我們稱為“燭火下的烏托邦”，我本能的放慢了車速，我往前方眺望著，這一刻我與安琪可以在同一個空間面對這座樓宇，我是唏噓的，卻又不能提起曾經，因為屬于我們的曾經已經被我親手撕的七零八落！

    我通過后視鏡又一次看到了茫然看著車窗外失神的安琪，或許她發現了這座樓宇，也或許她忽略了，誰知道呢？我們的思維早已經不在一個頻率上去回眸過去。

    在快接近樓宇時，我腳下一發力，車子速度瞬間提了起來，好似沖破一切虛妄和鏡花水月，讓我們行駛在真實的道路上。

    ……

    我將安琪送回了酒店，她的表妹在酒店的停車場等著我們，手中拿著我的車鑰匙。

    “表姐，你們怎么談了這么久??？”她有些意外地問道。

    “辦了點其他事情?！卑茬骱盟撇辉敢庠俣嗫次乙谎?，自己先行向酒店內走去。

    “安總，如果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再溝通一次，爭取把回購海景咖啡的事情確定下來好嗎？”我向她的背影喊道。

    “張總，我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覺得采夢工廠執行力不夠，我可以結束海景咖啡與你們的合作！”安琪回頭看著我說道。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應對安琪的堅持，現在“海景咖啡”完全被天揚集團收購，如果她不愿意松手，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的確可以以第三方的合作形式，重塑“海景咖啡”的品牌形象，甚至實現盈利，但這會是一個很長的過程，安琪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等，現在她正面臨著內憂外患，最穩妥的解決方式，便是果斷丟掉“海景咖啡”這顆燙手的山芋。

    安琪的表妹小菲，看著僵持住的我們說道：“別等明天解決了，我現在肚子很餓，咱們一起去吃晚飯，我負責吃，你們負責談，一舉兩得！”

    我有些為難，我答應了皮皮等他放學去接他吃牛排，如果我現在與安琪、小菲一起去吃飯，肯定是來不及去學校接他了。

    “怎么，張總，你是一個公司的總經理，難道請客戶吃一頓晚餐也很舍不得嗎？”小菲用安琪式的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諷刺向我問道。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待會兒要去學校接我兒子放學，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著他一起共進晚餐嗎？”

    “多個孩子而已，不介意的！”小菲想也沒想地說道。

    卻不想一直沉默的安琪說道：“沒這個必要了，晚餐我們自己解決，另外張總，明天我回揚州，如果你的采夢工廠可以拿出切實可行的執行方案，我還是歡迎你來揚州和我做對接的……小菲，我們走?！?/br>
    小菲回頭疑惑地看了我又看了安琪一眼，終于還是隨安琪向酒店內走去，我下意識的做了一個挽留的動作，嘴卻沒有跟上手的節奏，就這么立在原地，直到安琪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的心略碎！

    ……

    安琪堅持不肯放手“海景咖啡”，忽然讓我留在國內的決定變得沒有什么意義，我有些無力！我到底該怎么拯救？茫然中，我站在酒店的停車場內點燃一根香煙，燃燒著惆悵。

    帶著皮皮吃完晚飯，我又迎來一個夜，但這個夜多少讓我情緒動蕩，直到現在我和安琪仍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態進行溝通，我真的不奢望我們在感情上還有交集，但是在事業上，我們至少不該是現在這種狀態，到底誰能幫我說服安琪放棄“海景咖啡”的經營權？我越來越茫然！

    躺在我身邊的皮皮，習慣性的在睡前用濕巾擦著自己的臉，他一邊擦一邊問我：“老爸，今天陪你去學校教訓我的阿姨是誰啊，她那么漂亮！”

    “別和我說話，好嗎？”

    “老爸，你都帶我去吃了牛排了，就別假裝還生我的氣了嘛！”皮皮嬉笑著用他擦過臉的濕巾又擦著我的臉。

    “給我睡覺！”我說著將他按倒，又強行給他蓋上了被子。

    他掀開被子的一角，閃著大眼睛，露出兩個小酒窩，很執著地說道：“老爸，你就告訴我嘛！……我覺得她太厲害了！她好像誰都不怕！是個硬漢！”

    “真的想知道？”

    皮皮趕忙用力地點了點頭。

    “女漢子！”

    我說著關掉了所有的燈，拉上被子，做了個深呼吸，大腦里卻盡是安琪的影子，這一刻她又在做些什么？

    而那個天臺上，是寒風肆虐，還是燭火閃亮？

    呵呵，但愿今晚有個好夢，夢里有燭火，有烏托邦，還有她……晚安，angel！

    第94章 請留步

    這個夜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和安琪化身為最平凡的人，我們的世界里沒有豪車，沒有無休止的商戰，我們會一起買菜，一起做飯，一起商量著下個月朋友的婚禮送些什么，一起計劃著明年會換一套大一點的房子，一起憧憬著未來，生活雖拮據，卻原汁原味的更像生活！

    半夜我游蕩在夢中，卻因為過于幸福，醒了過來……醒來后的世界，原來是那么的空虛和落寞，我想抽根煙。

    因為和皮皮睡在一起，我丟掉了躺在床上抽煙的權利，批了件外套，來到陽臺，寒風卻刮的我更加清醒。

    夜色無窮無盡的延綿著，我隨著這種延綿，漂流、漂流……

    ……

    金錢、權利，好似對我都沒有了吸引力，或者說我已經不覺得擁有這兩者是享受，說來簡單又可笑，現在我最大的享受，便是在夜幕中，帶上耳機，抽根煙，聽幾首情歌，讓自己單純的好似沒有經歷過愛情和生活。

    我的音樂播放器里，有一首謝雨欣的《誰》，那是我還很年輕時看的一部電視劇的插曲。

    我趕過潮流，追求過時尚，卻更戀舊，所以我一直留著這首歌，它記錄過我的一段歲月，單純的好像白紙的歲月。

    “遇見你的我，碰到我的你，在同樣的深夜里，寫了同樣的日記，望著你的我，望著我的你，在同樣的時光里，問著同樣的問題，誰來等你，你在等著誰，誰來等我，我在等著誰，忘了你的我，忘了我的你，在不同的時間里，忘記同樣的自己，想念你的我，想念我的你，在不同的歲月里，同樣詢問著自己，誰在愛你，你在愛著誰，誰在愛我，我在愛著誰，誰在等你，你在等著誰，誰在等我，我在等著誰……”

    歌聲中，我想象出這樣一幅畫面，我和安琪彼此遇見，彼此相忘，卻在某個深夜寫著同樣的日記……或許再沒有一首歌比這首《誰》更能詮釋我和安琪現在的關系，我們各自單身，卻不知道自己等著誰，誰又在等著自己！心中早已經沒有一個聲音，指引我們將愛情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