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就在南區分局將案發現場進行封鎖的同時,?留在南區大橋上的同事也打來電話,說四處都找過了,沒有發現常智博留下的手機,?但是問了路人,說之前看到有個人把車停在緊急隔離帶,?下車后朝橋下扔了個東西。 同事很快聯系交通大隊調取監控,發現下車的人正是常智博,?而他扔掉的像是手機一類的物品。 同事又將這段畫面傳了過來,點開一看,?發現畫面中下車的常智博的穿著,?和剛才兩位民警的描述高度吻合。 接著調取距離廢棄工地最近的監控,?還拍到了常智博將車駛入一條陰暗的小路,?將車停在里面,?遂下車改步行的畫面。 那地方距離工地有五百米的距離,?需要步行一段時間。 兩位民警也說,?他們來到附近的時候,?并沒有在公路邊看到??康钠?。 奇怪的是,監控只拍到了常智博將車停進去的畫面,?沒有拍到駛出來的。 而附近的路口也沒有拍到那輛車再度出現。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常智博利用了監控死角的話,?那么那輛車應該還停在小路里。 那邊,?很快就有同事趕去監控里的小路,確認車輛是否還在。 這邊,?薛芃和陸儼也一起離開小屋,?看著南區分局的同事們開始忙碌起來,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職,他二人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民警發現逃離現場的中年男人,?就是常智博。 常智博已經報仇了,但這只是一部分。 事情還沒有完。 那屋里有著很多制作炸彈的工具和材料,其中也有錫紙和硫酸。 常智博就地取材,硫酸炸彈應該就是在老林屋里制作的,而且他在離開的時候攜帶在身上,必然不會只帶那一個,應該還有其它。 至于帶走多少,帶去做什么,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地方。 薛芃一路往公路的方向走,說:“陸儼,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br> “我也是?!标憙奥曇敉钢鴩烂C,也很沉,和薛芃一樣看著被路燈照亮的公路。 薛芃吸了口氣,開始說自己的思路:“常叔叔殺了老林之后,又返回屋里制作了硫酸炸彈,他拿那些東西去做什么,去了哪兒?” 陸儼接道:“還有,這附近沒有車站,他還把手機扔了,那他是用什么交通工具離開的?能離開的這么快,一定有人接應,或是事先就在附近停了另外一輛車?!?/br> 常智博開過來的車已經暴露,他要離開,還要躲過一路上的監控跟蹤,一定要換交通工具。 說話間,兩人也走到公路邊。 許臻上前,很快告知從兩位民警口中詢問到的情況,同時指著一個方向說:“據那兩位同事說,常智博扔掉硫酸炸彈之后,就朝那邊跑了。但因為當時情況混亂,還有煙霧和刺鼻氣體擾亂判斷,他們只能辨認出大概方向,至于常智博跑到路邊之后,又是怎么離開的,那里是個視覺死角,他們看不到?!?/br> 薛芃順著許臻的指向看過去,很快說:“我想過去看看?!?/br> 陸儼點頭,轉而道:“許臻,你跟薛芃一塊兒過去,提高警覺,注意安全?!?/br> 許臻:“是,陸隊?!?/br> …… 薛芃和許臻很快朝常智博消失的方向跟過去,而陸儼就站在原地,再次回身看向廢棄工地。 這整件事,看似順理成章,卻又透著莫名其妙的巧合,詭異得很。 毫無疑問的是,炸彈狂徒老林和常智博都具有反偵查的能力,一個在南區郊區藏身多日,躲避警方的追蹤,而另一個則趕在警方之前精準的找到對方的藏身處,還在橋上扔掉手機,在最后一個監控附近將車扔下,改為步行,這都是為了拖延警方的行動。 那么問題來了,常智博是怎么知道老林藏在這里的? 難道是靠程崎的無人機跟蹤么? 不,就算常智博知道炸死常鋒的人就是老林,用無人機也是大海撈針,他只是一個人,沒有警方的尋人系統。 思及此,陸儼目光向右邊轉移,那個方向就是常智博將車扔下的監控方向。 常智博把車停在那里,卻沒有回去取,除了不讓警方在短時間內跟蹤到他步行的路線之外,還是為了躲避老林的視線。 如果把車明目張膽的??吭诰嚯x廢棄工地最近的公路邊,以老林的警覺程度,絕對會發現,不會放任常智博靠近而坐視不理。 常智博將近五十歲,而老林是四十出頭,兩人在身材上差不多,也都不是練家子,一旦發生正面沖突,常智博討不著便宜。 而且在搏斗當中,老林因為熟悉小屋里的情況,他隨手就可以抄起工具對付常智博。 但結果,卻是常智博吊打老林,還一路將人追到外面空地上亂刀捅死。 要說致命的話,只要對準要害,一刀即可。 然而常智博不僅在要害上下了手,還在身體其他部位捅了許多刀,那都是為了泄憤,為了增加老林死前的痛苦。 還有一點,就剛才倒地的老林尸體來看,他并不是個孔武有力的人。 想來也是,這種一心撲在“技術”上的不法分子,和李圣杰那種靠力量取勝的殺手,一般是走相反路線。 當然這里面也有例外。 常智博的殺心是足夠的,只是常智博憑什么認為他的實力足以吊打老林,只帶著一把刀前去,就能將老林捅成馬蜂窩? 顯然,常智博不僅知道老林藏身的精準位置,連老林的實力也一清二楚,以常智博的行事風格,他動手之前一定會各方面考量,尤其是為常鋒報仇一事,只準成功不準失敗,他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常智博既然只敢帶一把刀去,心里必然是有勝算的。 那么……這些“勝算”又是誰給他的? …… 常智博坐的車就??吭趧e墅后面的車庫里,他下了車,跟著負責引路的保鏢,一路從后門進入別墅。 這個時間,所有賓客都在前院。 而在一樓的書房里,霍驍正在等他。 常智博進了門,只看了一眼站在書房中間微笑的霍驍,也沒理他,就當著霍驍的面,將身上攜帶的塑料瓶、硫酸等物放下。 然后,常智博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拿出紙巾,擦過頭上的汗,又將紙巾團成一團,扔在桌上。 霍驍不動聲色的注視著這一幕,卻沒有露出半點不悅,好似并不介意,只是說:“按照輩分,我也應該叫您一聲常叔叔。我原本還想著,您不會接受我的幫助,沒想到您非但接受了,還愿意來這里?!?/br> 常智博似是笑了一下:“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我想找的只有一個人,前面那些‘大’人物,我不會動?!?/br> 霍驍也跟著笑了:“什么大人物,跟您比起來,他們不過是蛇蟲鼠蟻,污穢之輩?!?/br> 常智博:“你的廢話還真多,跟你父親一樣,只會虛的?!?/br> 一提到霍廷耀,霍驍笑容淡了,垂下眼,并不接茬兒,只是眼底風起云涌,瞬間匯聚了戾氣,卻又在瞬間消散。 常智博將這細微的變化看在眼底,說:“未來,你們霍家還要面臨很多聲討,網上呼聲那么高,我看你們要早做準備?!?/br> “的確,真是焦頭爛額?!被趄斕а?,問:“常叔叔有什么高見?” 常智博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將手伸進敞開的外套,像是在摸什么東西。 霍驍的眼神跟著挪到那里,盯著,臉色也出現了一瞬間的緊繃。 常智博卻很輕松,很快將那東西拿了出來,卻不是武器,而是一個打火機。 霍驍臉色稍霽,看著常智博將打火機放在桌上,并向前推了一下。 打火機滑過桌面,來到霍驍眼前。 霍驍抬起眼皮,淡笑道:“我出過很嚴重車禍。因為身體原因,已經戒煙了?!?/br> 常智博卻答非所問:“你應該知道,這次的局,你父親跑不掉,他死定了?!?/br> 霍驍神情一頓。 常智博繼續道:“在他受到懲罰之前,他還有時間為他做的事付出代價。他欠人的債,一定要還?!?/br> 霍驍揚了下眉梢,故作裝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常智博卻說:“要是你還念及情分,就會錯過這個機會。我想這件事與其交給外人來做,他會更愿意讓你來動手?!?/br> 一陣沉默。 霍驍忽然開口道:“你要的人就在后院,他已經昏迷了,保安我也調開了。趁著所有人都在前面,你帶他走吧?!?/br> 常智博沒有接這茬兒,而是說:“你甘愿讓他cao縱你的人生,奪走本該屬于你的一切,而他留給你的,只是一個優秀孝順的兒子人設?!?/br> 霍驍笑了:“無論您怎么說,我都不會弒父的?!?/br> 常智博接道:“要報復一個人,有的是比殺人更殘忍的方式?!?/br> 霍驍看似不在意的問:“哦。比如呢?” 安靜幾秒,常智博慢悠悠笑了,他在霍驍的眼里看到了好奇、渴望,還有一絲小心壓抑的迫不及待。 可常智博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神掃向桌上那個打火機,說:“那是薛奕托我交給你的,里面刻著你的名字?!?/br> 霍驍一愣,很快將打火機撿起來,彈開蓋子,很快就在蓋子里發現h.x兩個英文字母。 那既是霍驍,也代表了霍、薛。 霍驍立在原地,許久沒有說話,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打火機,手指輕撫著上面的花紋紋路。 而常智博也在此時坐下,拿起桌上的材料,開始組裝起來,嘴里不緊不慢的落下答案:“至于你剛才的問題,要讓一個‘大’人物生不如死,莫過于將他這輩子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到頭來一場空,那大概比死還痛苦吧?!?/br> 霍驍垂下眼,將打火機放進褲兜,吸了口氣,低聲問:“為什么隔這么久,才給我?!?/br> “這也是薛奕的意思?!背V遣┱f:“她說,等到了最后,如果我見到你,你還是個人,你還記得她,就把這個給你?!?/br> …… 另一邊,薛芃也順著公路邊一路小跑,來到常智博最后消失的地方。 這里同樣是公路,但是旁邊有個十字路口,車輛如果在這里???,未必要從他們過來的方向,還有三個方向可以選擇。 薛芃停下來歇了口氣,隨即就用手電筒照著地上的車胎痕和腳印,試圖尋找和常智博有關的痕跡。 直到在前面幾米處,手電筒找到一塊輪胎的摩擦痕,是車子快速原地掉頭產生的痕跡。 因為這里靠近工地,所以公路上塵土比較多,更容易留下痕跡,而就在那掉頭輪胎痕附近的路邊處,還有幾個腳印。 那腳印沾著一點濕潤的污泥,掉下來的泥土還呈現鞋底的花紋,而且還沒有干,很新鮮,說明人剛離開不久。 薛芃蹲下來仔細辨認,又順著腳印的反方向看過去,正是對著廢棄工地那頭,中間要穿過一片雜草叢,雜草中間的土地會比較濕潤,如果踩的深,走得急,的確會帶出來一些泥土。 薛芃站起來,說:“就是這里,他是從這里上車的?!?/br> 許臻上前,看了眼地上的痕跡,又順著車胎痕往后看,隨即拿出手機看定位地圖,說:“那邊就是別墅區?!?/br> 薛芃一怔,飛快地轉身,順著許臻的指向,看向空無一車的公路盡頭。 她腦海中也飛快的閃現出無數個念頭,心里跟著一緊,出于本能,拿起對講機,對陸儼說:“陸儼,常叔叔去了別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