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康雨馨生性多疑,她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會相信科技產品,哪怕是自己找人裝的,也會懷疑被人動手腳。 年輕男人給自己倒了杯茶:“也是,再精密的科技也有漏洞?!?/br> 他臉上掛著淺笑,眉眼狹長,看似有點輕佻,目光里卻透著幾分深沉。 許景昕扯了下唇角,說:“自從陳末生那件事之后,就有人二十四小時看著我,他們怕我再出危險。今天過后,你我暫時不要見面了?!?/br> 年輕男人:“那我要的東西呢?” 許景昕沒有多言,只將單手拐杖遞給他。 年輕男人挑了下眉,先是驚訝,隨即了然,而后接了過來,又面帶興味的摸索著拐杖的銜接處和紋路。 就聽“咔”的一聲,拐杖被他打開了。 年輕男人吹了聲口哨,從變成兩節的拐杖中心,倒出一個儲存卡。 年輕男人“嘖”了一聲,將儲存卡收進兜里,又將拐杖恢復原樣,抵還給許景昕。 末了,年輕男人還不忘評價:“你這手挺牛逼啊,但是把這么要緊的東西隨身帶著,就不怕康雨馨發現?”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痹S景昕說:“我已經把東西給你了,我也希望你們能遵守約定?!?/br> 年輕男人笑了下:“放心,你在廠房里的吃得苦,不會白受的?!?/br> 年輕男人快步走到門口,與此同時,包房門也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進來的正是康雨馨。 “你是……” 康雨馨和年輕男人打了照面,怔了怔,又看向許景昕:“我聽說你來了,過來看看?!?/br> 許景昕仍坐在椅子上,說:“約個朋友談點事,已經談完了?!?/br> 康雨馨笑了下,又轉向年輕男人,問:“這位先生,咱們是第一次見吧?” 誰知年輕男人卻沒應她,只是發出輕笑,直接邁出門口,走了。 康雨馨一頓,立刻追出去,盯著年輕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康雨馨朝管家使了個眼色,小聲說:“找人跟著他?!?/br> 管家連忙應了:“是?!?/br> 等康雨馨又面不改色的折回包房,關上門,笑著走到許景昕面前,說:“什么朋友呀,我好像不認識?” 許景昕這才抬了下眼皮,說:“生意上的朋友?!?/br> 生意? 康雨馨坐下,試探地問:“你打算插手老爺子的生意了?他是老爺子派來的?” 許景昕瞅著她,半晌才淡淡道:“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不要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小心兩邊都不落好?!?/br> 康雨馨:“……” 康雨馨在許景昕那里吃了軟釘子,幾分鐘后就從包房里出來了,臉色極其難看。 等她走到院子里,管家也迎上來,低著頭,小聲匯報說:“跟丟了?!?/br> 康雨馨一愣:“人是從這個門口出去的,這都能跟丟?” 管家說:“他身手很快,還打傷了兩個人?!?/br> 康雨馨:“廢物!” …… 另一邊,年輕男人已經一路拐出巷子,很快上了路邊的一輛車。 車子開到某個公園外,停在沒有探頭的路段,前面還??恐硗庖惠v黑色轎車。 年輕男人下了車,往前走了幾步,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 后座上等候多時的正是韓故,這會兒他膝蓋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他的鼻梁上架著眼鏡,正在處理文件。 年輕男人坐穩后,就從兜里拿出儲存卡,扔到筆記本上。 韓故將儲存卡插入讀卡器,一言未發,只是看著里面的內容。 年輕男人翹著腿,跟著一起看。 儲存卡里記錄的除了康雨馨近日來接觸過什么人之外,還有她去過哪些地方。 年輕男人掃過名單,說:“這幾個好像都是男人?!?/br> 韓故接道:“都是藥品供貨商和藥廠老板?!?/br> 年輕男人一頓,笑了:“呦呵,這女人還真打算自己制毒,就不怕步上她老爸后塵?!?/br> 韓故沒接這茬兒,只說:“你最近不要到處亂走,警方應該正到處找你?!?/br> 年輕男人又是一笑,吊兒郎當的說:“放心吧,半年前接觸那個咖啡店委托人的時候,我在臉上做過手腳,所以無論是他提供的畫像和身份證,還是陳末生做的人像拼圖,指向的都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就連‘程崎’這個名字都是假的,不會有人把我和他聯系到一起。至于境外論壇的發帖時間,我也都安排好了,到點就會吐出來?!?/br> 韓故輕點了下頭:“果然周到。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年輕男人又收起笑,看著窗外的馬路,說:“先找老朋友敘敘舊?!?/br> 韓故一怔,遂皺起眉:“如果你指的是季冬允,我不贊成你這么做。我曾經試探過他,看有沒有機會把他拉進來,但很可惜,他和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除非必要,還是避免接觸?!?/br> 年輕男人轉頭看向韓故,只說:“那你呢,明知道那個女人和你我不在一個世界,你還不是頻繁接觸,還讓我給她送鑰匙和照片。就因為她是薛奕的meimei?” 韓故臉色倏地變了,別開視線:“我自然有我的用意?!?/br> 年輕男人輕笑一聲,沒再說話,很快開門走了。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從外面涌入的冷空氣在車內盤桓。 韓故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遠方,安靜了許久。 直到他的手機響了,進來一條微信,是薛芃發來的:“明天幾點,在哪里見?” 韓故一頓,這才想起來忘記和薛芃確定時間了。 韓故很快回道:“上午九點,慈心醫院門口見吧,如何?” 薛芃也沒含糊:“沒問題,九點見?!?/br> 韓故又在后座靜坐了片刻,便換到駕駛座,驅車離開。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韓故回了家。 他住的高級公寓,占據了一整層,面積很大,家具卻很少,一進屋就透著冷清。 韓故脫掉外套,來到溫暖的陽光臺,打開燈,隨手拿起窗臺上的一個小碗。 窗前是一個大型鳥籠,里面只有一對小鳥,一雄一雌。 雄鳥上半身是灰色的,灰色中還摻雜著一些黑色和褐色的花紋,下半身則是白色和淺棕色,嘴巴紅色,眼睛下有一片扇形的區域是暖棕紅色,乍一看像是紅了臉 而雌鳥則是通體白色,只有嘴巴和爪子是紅色。 見到韓故,兩只小鳥發出悅耳的叫聲。 韓故微微一笑,打開籠子,將碗里的小米倒進里面的喂食盒,隨即就坐在地毯上,靠著背后的墻,看著兩只鳥在籠子里進食。 隔了片刻,目光一轉,韓故又拿起遙控器,按了兩下。 屋子里另一邊的壁燈亮了,昏黃的光籠罩著半面墻。 那墻上只掛了一幅巨型照片,照片里只有一個女生,齊肩的頭發,微笑的臉,而背景則是一個古樸簡陋的小房間。 房間的窗戶開了一半,風涌進來,而女生就坐在床前的寫字臺上,雙手撐在身體兩側,歪著頭。 風自她背后吹過,吹起一邊的頭發,外面透進來的日光打在她背上,將一部分頭發襯成了橘色,也令那笑臉在光影中若隱若現,看上去很不真實。 韓故看著那照片里的女生,笑了,耳邊仿佛又聽到她的笑聲,以及她一聲聲叫他的名字。 …… 轉眼到了第二天。 薛芃起了個大早,簡單收拾了一下,吃了早餐,就拿著手機出門。 等她開車到慈心醫院門口,剛找到一個停車位,手機響了。 薛芃將電話接起來:“喂?!?/br> 韓故說:“我看見你的車了?!?/br> 薛芃將車停穩,下車時,韓故已經來到跟前。 韓故:“走吧?!?/br> 薛芃“嗯”了一聲,跟著韓故走進醫院大門,走得并不快,還狀似無意的問:“對了,來之前我都沒問過你,霍驍現在情況怎么樣?我的意思是,他還記得多少事,昏迷一年,記憶有沒有受損?” 韓故說:“多少有一點。剛醒來那幾天,他連話都說不利索,需要回復語言能力,除此之外還要做其它復建項目。不過他身體底子好,恢復的也比別人快,這兩天已經明顯好轉了,只是還離不開輪椅?!?/br> 薛芃越走越慢:“那……一年前的車禍,他還記得多少?” “嗯?”韓故一頓,看向薛芃。 薛芃表情很淡:“雖然官方認定是交通意外,可他自己呢。他作為當事人,也是那次事故的受害者和唯一生還者,他就沒有跟你們提過當時都發生了什么?” 韓故說:“這個問題醫生已經問過了,他記住的不是很多,只說當時被一輛貨車撞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他還沒反應過來,就什么意識都沒了?!?/br> 薛芃沒有回應,想著這樣的描述倒也挑不出毛病,通常遭遇突發事件的當事人,都會出現一部分的斷片,而且若是當時立刻昏過去,自然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么。 兩人說話間,上了電梯,來到五樓vip樓層的走廊里。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一時只能聽到鞋子踩在地磚上的聲音。 走了一段路,就聽韓故輕聲問:“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薛芃“哦”了一聲,接道:“隨便問問,也是有點好奇,你就當我職業病吧?!?/br> 韓故笑了:“也難怪你會好奇,這件事別說是你,我到現在都覺得那不像是單純的交通意外,霍老先生也找人查過,可惜,肇事司機當場死亡,車上還有他妻子。如果是這個司機收了錢故意制造車禍,也沒必要拉著自己的妻子一起?!?/br> 薛芃垂下眼,應了:“的確?!?/br> 眼見快走到走廊的盡頭了,薛芃卻忽然停了。 韓故也跟著頓住,轉頭時挑起眉梢:“怎么了?” 薛芃這才抬眼,表情有著微妙的變化,然后朝他走近一步,用極輕的音量,說:“待會兒就要見到他了,有些事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通個氣,以免我待會兒說錯話?!?/br> 韓故似乎更詫異了:“通什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