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點開一看,正是康雨馨的那個紋身圖騰。 陸儼瞇了瞇眼,將微信通過。 不到半分鐘,對方微信發來一條消息:“好久不見?!?/br> 陸儼掃了一眼,并沒有回,只是坐回到高腳凳上,將手機放在臺面。 直到對方又發來一句:“等大家有時間,好好敘敘舊,陸警官?!?/br> 這時,薛芃已經將面盛出兩碗,轉身端到案臺上,再看陸儼,一言不發,只是盯著手機。 薛芃問:“怎么了?” 陸儼沒說話,將手機拿起來給她看。 薛芃一怔:“康雨馨?” “嗯,應該是她?!?/br> 薛芃嘆了一聲,眼神也降了溫度:“她還真是‘陰魂不散’,看來真是沖著你來的?!?/br> 薛芃說完,就將其中一個碗推到他面前,陸儼起身洗了手,坐回來喝了兩口湯,正準備夸一句面很好吃。 沒想到薛芃卻在此時來了一句:“女人是很記仇的,尤其是對欺騙過她感情的男人,關鍵就只看她有沒有能力報這個仇?!?/br> 陸儼一聲輕咳,差點嗆到,隨即抬頭道:“我可沒欺騙過她的感情?!?/br> 薛芃卻笑得意味深長:“你覺得有沒有不重要,這是要以她的感受為準的。她當時一定是對你們的關系有過期待,也許你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行為、動作,在她眼里,都會被解讀成回應、示好,或是你情我愿之類的……” 陸儼:“……” 陸儼一句話都接不上來,就只是抿著嘴唇,耳根有點泛紅,而面前碗里飄上來的熱氣,也在他臉上蒙了一層。 若說是惱羞成怒,倒也不至于,但這內傷怕是也不輕。 幸而薛芃見好就收,還將旁邊的盤子推到他面前,說:“跟你開玩笑的?!?/br> 陸儼垂眸一看,盤子里有煎好的火腿rou和雞蛋。 陸儼吸了口氣,卻依然抿著嘴唇,夾了一個雞蛋放到碗里,低頭咬了一口,默默嚼著。 薛芃就一直歪著頭看他,問:“好吃么?” 陸儼沒應。 薛芃又問:“真生氣啦?” 隔了兩秒,就在薛芃以為陸儼往心里去的時候,陸儼這才低聲應道:“我怎么會生你的氣?!?/br> 這下,換做薛芃愣了。 只是陸儼不再看她,就一直專心低頭吃面。 因為喝了不少熱湯,陸儼的臉色也漸漸微紅。 薛芃見狀,將盤子又往他那邊推了一下,盤子邊碰到了碗。 陸儼詫異的抬了下眼,漆黑的眼睛和睫毛仿佛被熱氣熏得有些濕潤,接著又垂下眼,看向盤子里剩下的兩片火腿rou,然后將它們夾到碗里。 等晚飯過后,陸儼二話不說,就起身收拾,倒水池前洗碗。 薛芃也沒吭聲,只是將一條素色的圍裙遞給他。 陸儼系上,很快就開始刷碗。 直到陸儼將水池也洗干凈了,回來一看,薛芃正笑著跟巴諾玩搭手游戲。 此時的她,和剛回來就被那張照片刺激到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這要是換做以前,還不知道要鉆多久的牛角尖。 陸儼見狀,心里也是一松,隨即輕咳一聲,說:“巴諾,咱們該回家了?!?/br> 薛芃巴諾一起看過去,起身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br> “嗯?!?/br> 陸儼很快拿起外套穿上,在門口換好鞋,等巴諾走過來,陸儼起身,正準備再囑咐薛芃兩句,比如“不要胡思亂想”之類的話。 誰知他剛站直,身前就忽然靠上來一抹溫暖。 陸儼一愣,瞬間不知如何是好。 薛芃已經張開手臂,輕輕地抱住他,連同他的手臂。 因為他身材挺拔結實,薛芃的雙手無法合攏,便落在他背上。 隔了兩秒,陸儼醒過神,下意識抬起小臂,卻又在半空停下,遲遲沒有動作。 這時,就聽到薛芃說:“陸儼,謝謝你?!?/br> 陸儼吸了口氣,嗅到了她身上的氣息,問:“謝什么?” 薛芃退開一步,微笑著揚起頭:“謝謝你的開導、陪伴,還有謝謝你幫我分析那么多,謝謝你的鼓勵。今天要不是你也在,我就算再冷靜、客觀,恐怕也不會這么快抽離出來?!?/br> 陸儼張了張嘴,半晌才道:“跟我,不用說謝?!?/br> 薛芃一頓,沒接話,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四目相交,仿佛過了許久。 兩人都遲遲沒有動作,彼此心里都是亂的。 直到“汪”的一聲響起,是一直蹲坐在一旁,盯著他們看的巴諾。 陸儼眸光轉開,掃了巴諾一眼,遂笑道:“狗腿子催我了?!?/br> 薛芃也跟著笑了,彎下腰,揉了揉巴諾的頭:“我下周再去看你?!?/br> 又是一聲“汪”。 直到陸儼和巴諾上了車,薛芃笑著目送車子開出小院,這才回到屋里。 ……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屋里的溫馨一下子消散了,如今只留下一點余溫,還透著冷清。 薛芃沒有在一樓逗留,很快去了二樓的實驗室。 臺面上,依然是她之前研究到一半的湖水樣本,但是檢驗到現階段,已經進入了瓶頸。 父親薛益東留下的儀器比較老舊,想要再進一步得出更精準的結果,發現且分離出更多微生物,就需要借助實驗室的設備。 薛芃想了一下,很快將已經得出的結果記錄和樣本一起放進包里,準備周一拿去實驗室,或是轉交給主要負責水利研究的母親張蕓樺。 接著,薛芃又將白天收到的信封拿出來,然后將從信封上提取下來的微量物證進行檢驗,初步結果并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皮屑,或是其它可疑之處。 信封上的微量物證,大部分都是塵土。 而且它是經由無人機傳遞過來的,就算原本沾了什么,經過一段時間的飛行,恐怕也被風吹的差不多了。 薛芃嘆了口氣,卻又不死心。 這要是十年前,刑事技術發展有限,她可能也就放棄了,當時放在現在,任何物品,哪怕再細小,也能揪出個一二三來。 于是薛芃又拿起棉簽,在信封上進行第二次提取,她甚至將信封拆開,露出包在最里面的兩個角,用棉簽在里面蘸取,再進行檢驗。 就這樣,經過了將近一小時的努力,薛芃終于發現了一點東西。 但詳細結果并不肯定,只能大概確認一個方向——就是鳥類絨毛。 鳥類絨毛……這會是巧合么? 在茅子苓的案子里,也曾經出現過一種叫斑胸草雀的鳥類絨毛。 當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信封里的絨毛屬于哪一種鳥類。 唯一肯定的是,這些絨毛是在信封里面的死角處發現的,而不是在信封外面。 如果是外面,那就有可能是在空中運送的途中,和鳥類發生接觸而沾到。 可現在是在里面,這就一定是接觸過信封的那個人,也和鳥類接觸過,甚至有養鳥。 薛芃安靜片刻,將信封樣本和湖水樣本以及記事本一起收好,隨即拿起那把鑰匙,一邊在手里玩著,一邊開始整理思路。 按照邏輯推斷,這把鑰匙很有可能是開啟某扇門的,而非是某個盒子。 通常開盒子的鑰匙不會這么大,而且盒子是可以挪動的,這就意味著它會丟失,會被破壞。 再說她整理過薛奕的遺物,從沒有發現什么上鎖的盒子。 還有,這個人單獨將一把鑰匙寄給她,可能性應該有兩種,一種是需要用到鑰匙的那扇門,她將來可能會遇到,還有一種就是,這扇門已經出現了,只是她沒有注意,或是忽略了。 正想到這,薛芃的手機響了,是張蕓樺發來的微信。 張蕓樺:“明天要不要回家一趟,你常叔叔會過來,說收到朋友寄的特產,他一個人吃不完,給我送過來一些,還說好久沒見你了?!?/br> 薛芃很快回道:“好啊,那我明天上午回家,中午一塊兒吃飯?!?/br> 話落,薛芃就將鑰匙和照片手機包里。 …… 這一覺,薛芃睡得并不踏實,即便睡著了,腦子里也翻來覆去的在想事情,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周日早上,薛芃起床后,還覺得有點困勁兒,簡單吃了早餐,喝了咖啡,便拿著包和手機出了門。 因為車號限行,薛芃叫了輛車就往張蕓樺住的地方去。 一個小時后,薛芃進了門,張蕓樺笑著將切好的水果端出來,讓薛芃趕緊洗手嘗嘗看。 薛芃應了,拐進廚房,就看到一個駝著背的男人背影,很明顯能看出年紀,而且后腦勺的頭發也已經斑白。 是常智博。 薛芃叫了一聲:“常叔叔?!?/br> 常智博正在燉rou,聽到聲音轉頭一看,頓時笑了,臉上的紋路舒展開,看上去很親切:“小芃啊,快洗個手,嘗嘗我給你們拿來的水果。哦,還有,中午有海鮮,都是我一個朋友寄過來的,特別新鮮,你可要多吃幾口?!?/br> 薛芃并不多言,只是一直微笑著聽常智博念叨,然后又往桌上看了一眼,有魚有蝦,這頓倒是豐盛。 等薛芃洗完手出來,就和張蕓樺一起坐在桌邊摘菜。 張蕓樺也跟著開啟了念叨模式,一會兒說薛芃不要光顧著工作,也要照顧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腸胃,人只要吃不好,哪兒都不會好,一會兒又說還要早睡覺,不加班的時候就不要熬夜,傷肝腎等等。 薛芃只是時不時點下頭,“嗯”一聲,并不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