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吹了聲口哨，等待了兩秒，平靜地搖頭，“樓里面現在沒有小鳥?！彼@么說，薛小蓮也沒覺得失望?！翱赡苁亲吡恕，F在樓里的人都下班了吧?！崩习逭J可了薛小蓮的分析，將此事放到一邊，看向黎云和李叔，微笑道：“我現在去警局。明天我帶你們去辦身份證?！崩柙瞥林?，搖了搖頭。他眼角余光瞥見李叔同樣搖了搖頭。兩人這幾天培養出的那點默契發揮了作用。黎云深呼吸，做主代表他們兩個說道：“我們不會再為你工作。身份證的事情，也不用了?！崩习逋崃送犷^，打量兩人的目光不像第一眼時那么認真，“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工作的話……是那個微博賬號吧？那不著急。你們想要找到那只小鳥，盡管去找?！闭f到此，他笑了笑，“小蓮和小易不會管這事情。黑白無常要來調查，也不會那么快。你們有一點時間，可以親手將那只小鳥抓住?！崩柙菩闹幸惑@。老板這句話，就像是網絡鍵盤俠的發言一樣輕佻，可黎云感受到了這份輕佻、隨意中的淡漠態度。他是認真的?！澳銈?，不在乎嗎？”黎云心情復雜地問道。老板挑了挑眉，“小蓮不是剛和你們解釋過了嗎？其實不僅是鬼，一個人一生中還會碰到幾次妖怪。有些妖天生會帶來災難，也有妖怪以人為食。這種事情很正常的?！彼\懇道：“你們不用那么緊張，也不用特別顧慮我們。我們三個，唔，應該說，大多數的妖，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個個體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種族。你殺了某個妖怪，不代表殺了我們的同族，我們不會介意的?！彼肓讼?，還善意補充道：“我們三個都屬于雜食性的妖怪，沒有特別的食譜，不一定要吃人，也不一定要吃妖怪，吃你們人類的食物也可以?！毖π∩従o接著開口，善意地提醒黎云和李叔：“你們的實力實在是很弱。明天你們還是和老板一塊兒去辦了身份證，讓活人能看到你們吧。以你們當鬼的那點能力，恐怕抓不到那只小鳥。當個活人，還能在寫字樓里打聽打聽消息。要是你們找到了它，可以通知我和易心。對于偷跑進來的家伙，我們還是愿意出手將它制服的?！崩柙祁^暈腦脹，只覺得老板和薛小蓮一番話中透露出的訊息太多了。沉默的李叔忽然開口，糾結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老板和薛小蓮同時露出笑容?！安灰S便問妖怪的原形是什么?！毖π∩徍畹卣f道，“有些妖怪的原形會暴露他們的要害?！崩钍迦耘f糾結，“你們……吃過人？”薛小蓮搖頭，老板點頭，兩人的態度都很大方?！耙仔囊话胍话氚??！毖π∩忂€替易心作了回答，就是這答案讓人摸不著頭腦。老板看黎云和李叔那又顫動起來的陰氣，笑道：“我吃過很多東西。唔，你們人類，活人和鬼魂的味道都不怎么好，我只是以前參加宴會的時候，嘗了嘗味道?！彼@話沒有撫平黎云和李叔的情緒，反倒是讓他們更加凌亂了?！昂昧?，我去警局了。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找你們?！崩习搴秃蜌鈿?，給三人都打了招呼，就離開了宿舍。薛小蓮好像沒事人一樣回房睡覺。黎云和李叔都睡不著了。他們原本就因為易心的事情失眠，現在更是難以入睡。黎云心里亂糟糟的，忍不住看向年長許多的李叔，想要說什么，又有種無力感?！八麄冋f每一個妖怪都是一個種族?！崩钍鍑@息著說道，“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們對這種事情無所謂吧?！崩柙拼瓜卵??！跋啾扔谖覀?，他們每個種族就一個……換位思考，為了生存，都這樣了，他們也要殺死某些妖怪。人的話……我們其實也差不多。這幾年一直在說保護動物……可要是真的傷了人，就算世界上就剩一只了，也得殺死。我以前看電視里說，有游客翻圍欄，進了籠子。什么老虎獅子狗熊……就算是國家保護動物也只能被打死?！崩钍蹇嘈χ?，自嘲道，“不會妨礙他們的，他們不吃的，所以他們才不殺；別人殺了，他們也不在乎。對我們，也是一樣的態度。還挺公平的?！边@套邏輯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黎云和李叔都不是妖怪。他們從小接受的價值觀，讓他們無法輕率地看待殺人這件事。對老板他們來說，死個把人，不算什么?？衫柙坪屠钍鍥]有辦法就這樣釋懷。李叔說的那種動物新聞，黎云也看過，看后總是會有隱隱的氣憤和無奈。仔細想想，這是很殘忍、很悲哀的事情。黎云沒有辦法釋懷，但也沒有辦法再理直氣壯地指責老板他們?！跋劝涯莻€……那只小鳥，給找出來吧?！崩柙粕詈粑?，下了決心。李叔點頭?！八隙ㄔ趯懽謽抢锩?。那個七號是上上周的周日入職的，第一個死掉的黎云……一號也是周日死的。那只小鳥應該是同一天進入了寫字樓?？赡苷娴氖且恢圾B，也可能是像老板他們那樣，變成了人?！崩柙品治龅?。李叔不斷點頭?！稗k好身份證，我們就能找寫字樓里的人打聽了。這里的公司……”黎云略感擔憂。他就職過的公司有大有小，大公司有嚴格的規章制度，外人要混進去很難。換作不怎么正規的小公司，他們要混進去，隨便找人搭訕，問幾句話，都很容易?？赏瑯拥?，那只小鳥要是也用這種方法在寫字樓里混著，他們就很難找到人?！安皇怯斜O控的嗎？現在這種大樓里面，不是到處都有監控嗎？”李叔說道?！皠e人要看不見我們，我們還能碰到監視器，那是可以查一查?！崩柙普f著，自己就否定掉了這方法，“監控那么多，找起來也很難。李叔你以前當過保安嗎？”李叔搖頭?！耙皇悄欠N經?？幢O控的，臨時抱佛腳，也看不出來多少東西吧?！崩柙评^續發愁。就像是新聞里放出來的監控視頻，好多時候得加個圈，再配上旁白，普通人才能看出其中一些犯罪行為到底是什么。這時候黎云和李叔才發現，要將那只小鳥捉到有多困難?；蛟S就是因此，老板才問都沒問，就說薛小蓮和易心不愿管?！稗k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們先停了微博……不會再害人了，再慢慢去找吧?！崩钍骞膭畹?。黎云點點頭。兩人的心情平靜了很多，迷迷糊糊都睡了過去?！芯炀?。明亮的燈光中，門被打開。易心站起身，并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老板。她喊了聲“老板”，淡定地走出了小房間，跟著老板往外走。沒走出這條走廊，易心就看到了負責這次案件的黃隊長。黃隊長先前就和老板見過了，還問過話。這會兒看著老板，他的神色依舊是非常精彩?！澳敲?，黃隊，我的員工我就帶走了?！崩习蹇蜌獾卣f道，風度翩翩。黃隊長沒理由繼續關著易心。他還沒接話，就聽到了另一聲開門聲。隔壁的小房間中，也有人被帶了出來。易心就這樣和方天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