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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做的。 他闖入她世界的動作很輕柔,床上垂下來的紗幔遮住了大半月光,微薄的月光如玉屑。 時間一寸一寸溜走,他的氣息越來越亂,最后連胸膛跟著微微起伏,隨后一切歸于平靜。 兩人并肩平躺著,屋里的麝香味越發濃烈,不知道過了多久,泓公子突然道:唔,是我身體的緣故嗎? 咱倆在一起這么久了,泓公子的目光滑到邀月平坦的小腹上,若有所思:倒是不曾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 邀月淡淡道:與你無關,新帝送來的東西有問題。 泓公子眸光微閃,輕嘆一聲,道:對你身體可有影響? 邀月搖頭。 泓公子手指把玩著邀月的發,一點點往上,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那皎皎如月光似的臉,道:他竟將對付朝臣的那一套,搬到后宮來。 泓公子側身看著邀月,指腹輕蹭著她的唇,道:我一直在想,若我們有了孩子,會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如今亂世初現,正值風雨飄搖之際,若我發生意外,你有我們的孩子傍身,日子倒也不會太難捱。 太醫日日安慰他,說他近日來身體好轉,只要好好將養,不是沒有可能恢復到正常人的。 可是他的身體,他自己比太醫更了解。 新帝之所以能容得下他,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一個長壽之人。 一個短命鬼,又沒甚后代,縱然奪了天下又如何?不一樣要傳給旁人? 新帝是這樣想的,曾經何時,他也是這樣想的。 但自邀月出現后,他有了未來有了另一種期許或許,他是有可能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的,他的機關算盡,并非為他人做嫁衣。 待天下事了,他榮登九五,第一件事,便是向天下昭告他與邀月的關系。 邀月不受世俗所約束,他也不會遵守祖宗家法,不許女人干政,他會與邀月共治天下,將邀月推向世人跪拜仰望的位置。 這樣一來,縱然他一朝死去,邀月和他們的孩子也會過得很好。 他一點也不懷疑邀月治理天下的能力,她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太后,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泓公子親了親邀月的臉,道:若是可以,給我生個孩子吧。 不拘男孩女孩,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便很喜歡。 邀月眸光輕轉,坐起身,看著泓公子,道: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并非幫你奪天下,我是幫我自己。 泓公子笑了起來,道:你難道想學武則天? 邀月斜了一眼泓公子,道:我何須學旁人?我是我自己。 我想改變這個世道,便大亂之后重治,我想成為天下的主宰,便推翻三綱五常。 泓公子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抹驚訝,片刻后,又滿是釋然,道: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宮燈明明暗暗,泓公子手肘支在枕頭上,掌心托著臉,抬眉看著邀月,邀月正在穿衣,薄如蟬翼的衣服披在身上,雪白圓潤的肩頭若隱若現。 如泛著光的羊脂玉一般。 泓公子道:我以為,你我之間,不僅僅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邀月穿衣服的動作一頓,慢慢轉過身,上下打量著泓公子。 泓公子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淺淺的陰影,隱約有著幾分惆悵之色,道:你真的很想要那個位置嗎? 邀月斂眸淡淡道:我配得上那個位置。 打更人聲音模糊不堪,廊外的禁衛軍交班,轉眼又過了一更。 不知過了多久,泓公子一聲長嘆:這世上,本就沒有你配不上的不東西。 邀月穿好衣服,腰帶輕輕一系,回眸看了一眼泓公子。 紗幔外的宮燈昏黃,泓公子半躺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看著她。 邀月收回目光,打開紗幔,起身離去。 與他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嗎? 是的。 她借助他的身份做事,他有她的幫扶,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讓新帝應對無措。 可僅僅只是這樣嗎? 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 她與他,起源于驚鴻一瞥,決定于知曉他的身份,兩人都是聰明人,所以合作之事一拍即合,至于后來是日久生情,還是別的事情,則發展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她并不覺得,他能為了她放棄唾手可得的天子之位。 邀月回到寢殿,披衣立在窗下,抬頭看著天邊孤寂的月色。 各地戰火起,新帝已經很久沒有來后宮了。 朝堂不穩,士氣低落,朝臣們請奏新帝,御駕出征,重振軍中士氣,折子在御案上堆成了山,新帝留中不發,原因再簡單不過新帝得位不正,即位之后又忙著打壓朝臣,若他一朝離京,難保被他打壓過得朝臣們會擁立他人為帝。 畢竟義忠親王的兒子還活著,身體不好,病病歪歪,實在是做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選。 新帝左思右想,大封后宮,扯下賜給嬪妃用來避孕的東西,借此以拉攏朝臣。 一月之后,宮中嬪妃陸陸續續傳來有孕的消息,邀月也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