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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皇帝登基沒多久,那位宸妃便病逝了。 賈璉順著戴權的目光看了一眼,背影婉轉風流的,是他的表妹林黛玉。 老太太已經送進宮一個姑娘了,還會送第二個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這個表妹,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日后要嫁給老太太的眼珠子寶玉的。 眾人將戴權迎進榮禧堂,戴權見上面坐著的賈母,笑道:老太君,身體可好? 賈母也笑道:托內相的福,身子骨還算硬朗。 鴛鴦親自捧了茶,戴權接過抿著茶,與賈母說著話。 賈母問元春在宮中如何,戴權放下茶杯,笑了一下,道:太上皇尚在,誰敢給娘娘委屈受? 賈家原來追隨的并非現在的這位皇帝,而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義忠親王在奪嫡失敗,太上皇的第五子登上皇位,賈家也因此被新帝記恨上。 好在太上皇對賈家尚有幾分眷顧,從中調和一二,賈家也極力彌補之前做的事,將原本給義忠親王兒子準備的元春,送到新帝身邊。 元春在宮中得了新帝的青眼,賈家的日子這才好過一點。 賈母上了年紀,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總擔心元春在宮中受委屈,每次戴權來榮國府,她都要拉著戴權問上好一會兒。 戴權說太上皇在一日,便無人敢欺負元春一日。 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話,賈母每次聽了都心驚rou跳。 新帝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追隨義忠親王的朝臣們,除了賈家王家受太上皇庇護,沒有被新帝清算,其他的朝臣不是被抄家,便是被流放。 如今新帝看著太上皇的面子,沒有對賈家動手,可太上皇到底年齡大了,又能庇護賈家多久? 太上皇一朝崩天,新帝便再無顧忌,到那時,賈家的下場未必會比被抄家流放的好。 賈母壓下心底的擔憂,問道:敢問內相,娘娘的身體可好? 元春入宮這么多年了,與她一同進宮伺候新帝的,此時兒女成群,只有元春孑然一身。 戴權知道賈母問的是什么,輕輕搖頭,欲言又止,賈母再三追問,戴權方道:老太君是聰明人,該早些做打算才是。 賈母手指微微一顫,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勉強。 片刻后,又恢復言笑晏晏的模樣,與戴權話著家常。 戴權也只當什么也沒說,與往常一樣與賈母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離去。 賈母親自將戴權送出垂花門。 戴權走后,賈母屏退身邊的丫鬟婆子,只留賈璉一人,問戴權來時可有什么異樣。 賈璉想了一會兒,將戴權的話說給賈母聽。 賈母靠在引枕上,語氣不明道:他可說了是哪位姑娘? 賈璉打量著賈母的臉色,斟酌片刻,道:看內相的意思,似乎是林家表妹。 賈母心頭一跳,靜默不語。 賈璉見此,垂手立著不說話。 過了好久,賈母方慢慢道:姑娘們年齡相仿,身量也相似,內相瞧的又是背影,你會錯了內相的意思也是有的。 賈璉捏了一把汗,道:還是老太太思慮的周全。 宮里哪里是個好去處? 況新帝又是與榮國府有舊怨的,已經折進去一個元春了,老太太怎舍得再送進去一個? 再說了,內相看上的又是老太太的心肝rou。 可內相的確是為榮國府好,元春入宮數年不曾有身孕,榮國府只能另做打算,送進去一個與宸妃相似的人來固寵。 新帝心念宸妃,或許會寵幸他們送進宮的人,只要那人誕下一兒半女,哪怕日后太上皇去了,新帝要收拾榮國府,看在皇子公主的情面上,也不會對榮國府下狠手。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可偏偏老太太不想再往宮里送人了。 但若真不送人,又拂了戴權的面子。 賈璉道:老太太覺得內相瞧上了哪位姑娘? 賈母慢慢道:迎丫頭太過木訥懦弱,南安王妃有意讓探丫頭做兒媳,惜丫頭又太小 賈母搖頭不語。 這三個丫頭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玉兒。 賈璉想了想,心生一計。 他的這些姐妹中,只有一人能與林黛玉一較高下薛家表妹。 薛家與賈家不同,薛家是為了薛寶釵選秀入京的,若是對薛姨媽說了,指不定薛姨媽會覺得這是個好去處,將寶釵頂替了送進宮。 白日里寶釵雖然不在,但寶釵一家住在榮國府的梨香院,往日里走動也頻繁,只要囑咐了小丫頭們不亂說,還是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的。 賈璉道:老太太要不要請薛姨媽過來商議一下? 賈母眸中精光一閃,想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你真當你的薛姨媽是個傻的? 她叫寶丫頭來選秀,選的是公主們的陪侍,與公主郡主們玩鬧幾年,受宮中的教養,以后說親了,臉上也有光。你薛姨媽那般溺愛子女,怎么舍得叫女兒一輩子在宮里不出來? 賈璉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忙不迭認錯。 罷了,你也是為咱們家著想。 賈母思度片刻,道:這么大的事情,多少要跟親戚們商量一下。去吧,你去把你姨媽請過來,我跟她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