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漢軍多步兵,這次抽調的四萬人,說是騎兵,其實也不過是從步兵里抽出來,臨時拼湊訓練的。 遠不比匈奴人的騎術精湛。 但他白日里所見,李廣部隊個個英姿勃發,一點也無步兵初為騎兵的局促。 那戰馬背上的,是什么? 他留意了,騎術提升的原因在與馬背上的東西,他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李廣抱拳答道:回陛下的話,此乃馬鐙。 哦?馬鐙?劉徹來了興致,一口飲盡杯中酒,道:何人所制?怎么之前沒有聽你說過? 衛子夫給劉徹斟上酒,蕩悠悠的目光落在李廣身上。 她聽人說過,李廣曾是陳阿嬌的騎射師父。 陳阿嬌因巫蠱被廢,牽扯極廣,滿朝文武膽戰心驚不敢言,唯有李廣為她說過話。 衛子夫目光閃了一下,看著李廣。 李廣劍眉微皺,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劉徹見此道:怎么?朕的問題很難回答? 不,李廣連忙道:制馬鞍之人,為陛下所不喜,故而臣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衛子夫手指微微一抖,酒水濺出幾滴在桌上,衛子夫很快反應過來,放下酒壺,輕輕地從寬大袖袍里摸出帕子,不著痕跡地把桌上的酒水拭去。 衛子夫的動作落在李夜來眼底,李夜來無聲地笑了。 朕不喜之人?劉徹有幾分疑惑,李夜來道:李將軍曾是皇后娘娘的師父,想來口中所說的陛下不喜之人,便是皇后娘娘吧。 劉徹眉間輕蹙:她早就不是朕的皇后了。 第8章 陳阿嬌 李夜來嫵媚一笑:妾吃醉了,自罰一杯可好? 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敬著劉徹。 李廣見話頭這般輕輕巧巧被李夜來岔開,忍不住替陳阿嬌鳴不平:陛下,翁主已經不是從前的翁主了。 李夜來放下酒杯,笑盈盈道:李將軍很了解皇后娘娘? 了解,便是陳阿嬌私下結交朝中重臣。 一個廢后,結交手握兵權的將軍,意欲何為? 李廣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起身,向劉徹施了一禮,正色道:陛下,臣曾是翁主的騎射師父,對翁主的性情略知一二。 劉徹臉上沒甚表情,敷衍道:此事朕知曉。 李廣余光偷瞧著劉徹表情,小心翼翼道:臣世代忠良,從不干涉陛下后宮之事,唯一一次破例,是陛下要廢翁主之時。那日陛下斥責了臣,臣吸取教訓,不敢再管翁主之事,就連陛下許翁主出長門宮,臣也不曾前去祝賀。 李夜來搖著團扇:照將軍這般說,皇后娘娘 見劉徹聽到皇后二字面有不耐,李夜來笑著改口:將軍既然與翁主交情一般,翁主又為何獨獨送了將軍馬鞍,而不把馬鞍送與其他將軍? 衛青手指握著酒杯,抿唇看著李廣。 衛子夫輕輕撫摸著小腹,面帶淡笑,一臉恬淡。 群臣的目光聚集在李廣身上,上首的劉徹眼睛輕瞇,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李廣只得硬著頭皮道:陛下恕臣無罪,臣方敢開口。 劉徹揮揮手,不耐道:你說。 李廣面色微尬:翁主道,若周亞夫周將軍尚在人間,她自然是不會找臣的。 這句話,的確是陳阿嬌一貫的作風。 文臣們的目光晃晃悠悠,從李廣身上轉到衛青上,再從衛青身上轉到其他將領身上。 眼前這些將軍加一起,只怕也未必能抵得上一個周亞夫。 可周亞夫已經死了,如今的將領里,也就李廣征戰多年,能稱得上名將二字。 陳阿嬌不找他,找誰,找公孫賀,衛青? 別開玩笑了,就陳阿嬌與衛子夫水火不容的關系,看見衛青,不上去撒潑耍賴撓幾道血疤都是好的。 衛青一臉復雜,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突然間覺得,今天的夜風,可真喧囂。 劉徹眼睛輕瞇,看著李廣。 若說李夜來衛子夫私交武將意圖不軌他還信,可陳阿嬌,他不信。 她沒那么聰明,去與人合謀事情,哪怕他把她晾在宮里半年,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是愚蠢至極的巫蠱,而不是動用自己的勢力讓朝臣給他施加壓力。 這般沒有城府的性子,是想不來結交武將意圖不軌的。 不是私交武將,那是為什么? 她知道這兩場戰役對他的重要性,明里暗里地幫他,難道說她還愛著他? 劉徹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什么長門宮再見時的冷靜自持不悲不喜,都是假的。 第9章 陳阿嬌 韓嫣晃著酒杯,笑而不語。 他不是沒有聽過李廣的名號,說什么飛將軍李廣臂力過人,曾一箭將石頭射穿,是大漢朝數一數二的悍勇武將。 既是武將,身上便免不了有武將的毛病只知打仗,不識政治。 韓嫣之前只覺得此言有些夸大,李廣雖是武將,可禮賢下士,與士兵同甘共苦,頗有儒將之風。 都是儒將了,政治才學還能差到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