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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羨玉立即猜到了她的身份——向寧城的母親,向夫人。 那么現在躺在ICU病房里性命垂危的人,顯然就是原主的渣爹向父了。 祁羨玉松了口氣,腦子終于轉動起來:向寧城的助理周瑞說的只是他在醫院ICU病區,可沒說是向寧城本人生病或受傷,是他情急之下沒問清楚就趕來了醫院。 向夫人和向寧城周圍還有好幾個人守在病房外,年齡有長有少,祁羨玉猜測是一些與向家沾親帶故的親戚。助理周瑞和幾個司機等則站在更遠一點的地方,一副隨時待命的狀態。 祁羨玉發現周瑞注意到了他,急忙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別聲張。 這種情形下,自己完全不適合出現。 可周瑞不知道實情,向寧城沒有告訴他祁羨玉的真實身份,只說了是他弟弟,周瑞就猜測是表弟、堂弟這類的親戚關系。既然是向家的親戚,那在老向總性命垂危的時候過來探望合乎情理的事。 其余那些擠在ICU病房外的親戚,也是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老向總快不行了后才聞訊而來,就是為了趁機在向寧城、向夫人面前刷刷臉。周瑞特地通知祁羨玉過來,也是因為看出向寧城對這個弟弟不錯,是值得維系的人脈,才直接發了定位賣個人情給他。 讓周瑞疑惑不解的是,祁羨玉來是來了,卻沒有露臉的意思。 和周瑞打過招呼后,在引起旁人注意前,祁羨玉就躲進了安全通道。 向父再渣,可對向寧城這個他唯一認可并從小視為繼承人的兒子還是很好的,哪怕后來因為父子倆觀念差距太大徹底鬧翻,但在向父真正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的時候,至親之人即將遠離的悲傷終將會壓過過往的矛盾怨恨。 祁羨玉大抵能理解向寧城現在的心情。 他雖然沒有露臉,但下樓之后也沒有直接離開醫院,反正來都來了,就干脆去醫院附近的粥鋪打包了幾份熱粥,又買了些桂圓紅棗茶之類的熱飲,拎著沉甸甸的兩大袋子折返回去。 他躲在安全通道里給周瑞發了微信,讓他過來一趟,把買來的粥和飲料都遞給他,然后小聲叮囑道:“就說是你買的,別說我來過?!?/br> 周瑞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下來。 然后…… 在祁羨玉離開后不久,周瑞轉頭就把他賣了。 誰讓周瑞的老板是向寧城呢? 作為一個優秀的助理,第一要務當然是忠誠于老板,不對老板撒謊。 因此在向寧城詢問時,周瑞毫不猶豫地把答應祁羨玉的話拋之腦后。 向寧城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四周尋找祁羨玉的身影:“他人呢?” 周瑞說:“祁少已經離開了?!?/br> 頓了頓,他一五一十地把祁羨玉叮囑他的話都給向寧城復述了一遍。 幾乎是一字不差的那種。 站在一旁的向夫人正捧著周瑞遞來的熱茶暖手,見他和向寧城兩人竊竊私語,就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么?祁少是誰?” 向寧城猶豫了一下,在周瑞識趣地走開后,壓低聲音在母親耳邊解釋了幾句。 他從小受向夫人教養,脾氣剛直,對她素來沒什么隱瞞,這回也沒有撒謊,如實地說了祁羨玉的身份。說完后又有些擔心地看著母親,擔心她接受不了。 向夫人聽完后有些失神,像是在思索祁羨玉到底是誰,片刻后終于恍然:“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孩子,也是可憐人。他從小沒有爸爸,母親又是那樣的人……”她說著,手指撫過胸前的觀音像,嘆息道:“作孽,真是作孽……都是你父親作的孽。我以前就說過,他遲早會遭到報應,他偏偏不信,現在你看他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樣子……” 向寧城看著他母親又開始神神叨叨起來,卻松了口氣。 向夫人年輕時也曾為丈夫的出軌不忠傷透了心,她痛恨過那些勾引她丈夫的女人,在每一個向父夜不歸宿的晚上痛苦得徹夜難眠。 可她是一個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女人,端莊優雅像是被刻在骨子里,做不出那種哭鬧打罵,像電視劇里那樣手撕小三的事。她更多的時候,都是無休止地和丈夫冷戰。 可這種冷處理的方式對向父來說卻是給了他更多的自由。 他越發肆無忌憚,追求瘋狂、刺激的極致體驗,終于在有一次,出了岔子,不小心玩死了人。 那是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女學生,比當時在寄宿制學校上高中的向寧城大不了幾歲。 女生的父母把她裹在一卷草席里堵到向家門口,當著向夫人的面掀開了草席討要說法。 尸體冰涼殘缺,像是被惡鬼啃食過一樣。 向夫人嚇得當場暈厥過去。 自那之后幾乎是夜夜做噩夢,白天的時候神思不屬、精神恍惚,整個人rou眼可見地憔悴下來。 反倒是向父,在迅速用金錢權勢封口、抹消證據后,仍然像是沒事人一般,只是稍微比以前收斂一些。 向寧城從學?;貋砗蟀l現母親的不對勁,可無論他和母親說什么,她都看起來木愣愣的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直到向寧城逼問家里的傭人,才知道母親受了什么刺激。 一夜間向寧城就覺得父親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徹底坍塌。 那天晚上他與父親大吵了一架后徹底決裂。 向寧城帶母親去看過很多心理醫生,只是都沒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