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她下意識的想要低下頭,卻見馬背上的蕭放忽然回頭望過來,他御著馬,轉頭看她,好看的薄唇微微一扯,他張口對她說著,只有她能聽懂的唇語。 “記得和小白好好打交道?!?/br>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評~ 第52章 背叛(二) 蕭放帶兵離開后不久, 北歌便按照他的吩咐,由興平和一隊兵馬護著回到城中將軍府。她隨蕭放離開不過六七日,再回來府上一切如舊, 之前服侍她的兩名侍女早早的等候在寢殿外。 回將軍府后, 興平一路將北歌送至寢殿內, 又叮囑了幾句侍女, 才俯身告退。興平走后,其中一個侍女去浴室準備熱水,另一個留下替北歌寬衣。 不知怎得原本格外活潑的小姑娘, 今日卻頗為沉默。北歌看著身前幾次欲言又止的侍女, 開口問道:“怎么了?是有話想和我說?” 侍女聽見北歌的問, 咬了咬下唇,似乎終于忍不住,她試探的開口:“郡主…可還記得南青?!?/br> “自然記得,”北歌被侍女的話問的一笑,她想了想:“我不在這幾日,南青來過?”她原以為, 經過那晚, 南青應該不會再來找她了。 侍女聽后卻是再次沉默了, 好一會才又顫著聲音開口:“郡主…南青死了?!?/br> 北歌聞言愣住, 她眉尖下意識的蹙了蹙, 神色帶了一絲迷茫,她像是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南青死了…就在您離開的第二日,是侯爺下的令, 聽說她是敵方派來的細作?!?/br> 侍女的話盤旋在耳畔,北歌腦??瞻琢似?,南青的身份,在之前的相處中,她是隱隱有所懷疑的,可蕭放才回幽北,在將軍府滿打滿算也不過停留了兩三日,他是如何發現南青身份不對的呢? 北歌忽然想起,那晚南青同蕭放短暫的接觸,南青利用程元澤想要陷害她失寵于蕭放,許就是那晚,南青引起了蕭放的注意…… 蕭放雖對外宣稱說南青是敵方的細作,但她們這一行人都是從長安來,都是靈后一手選出的,南青究竟是誰派來的細作,不言而喻。 只是這次,靈后選出的人,太草率了。 “南青死的極慘,侯爺說將軍府留不得不忠之人,若有誰生異心,下場如同此例?!笔膛畬⒛锨嗟膽K烈下場大致講述給北歌,最后滿是憂心害怕的問:“郡主,從前南青時常來找您,外人看著以為她與您多親近,小人害怕…侯爺若是知道會不會誤會您?!?/br> 侍女話落,明顯察覺到北歌神色一頓,她以為被自己說中了利害,連忙又道:“不如…您先向侯爺解釋,這些日子都是南青主動來找您的,您與她分明是不熟悉的?!?/br> 北歌聽著耳邊侍女不停的說話聲,可她一時卻沒有思緒分神去聽,她腦海中全都是蕭放那句——“將軍府留不得不忠之人?!?/br> 不忠。 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利劍懸在北歌頭頂,讓她五臟六腑跟隨著顫抖,隨時都有滅頂的危險。 北歌遣了侍女下去,她獨自坐在浴水中發呆,待她回神時,周身的浴水涼透,她壓住眼底的紅慢慢從木桶中起身。 北歌躺在床榻上,她睜開眼便能看見床頭懸掛著的蕭放送給她的畫,那一筆一劃將往昔的一情一景帶至眼前,真切的恍若昨日。 她盯著畫卷呆看了半晌,隨后掀開被子起身,她墊腳站在床榻上,抬手將畫卷摘了下來。 *** 距離多吉的十日之約只剩下兩日,北歌在天色尚蒙蒙亮時便醒了,她坐在妝臺前收拾著上面為數不多的首飾,天色大亮時,她已經梳洗穿戴好。 侍女從外推門走進來,見到北歌一愣,便聽她開口:“將興平喚來,我要出府?!?/br> 興平來到寢殿,看見北歌簡單打包了的行李:“郡主這是要去哪?” “我想去青荷山莊,侯爺不在,我獨自一人也是孤單。年前侯爺從青荷山莊回來時同我說,溫之姑娘想請我去山莊上做客,我應下了,如今正好有時間?!北备枵f著又問:“你可否幫我備輛馬車?” 興平剛進來時,瞧見北歌的行李尚是一愣,待聽聞北歌是受白溫之的邀請去青荷山莊上小住時,才放下心來:“自然可以,小人這就去安排?!?/br> “等等,”北歌叫住興平:“不要備太多的人馬,這樣反而引人注目,我只想悄悄出城,派幾個便衣隨從便可?!?/br> 興平聞言一時有些猶豫:“可侯爺走時吩咐,郡主身邊一定要多派兵馬?!?/br> “青荷山莊上自有護衛,我若帶了兵馬太多,反而不禮貌,你若實在不放心,待我下山時,多派些人接我便好?!?/br> 興平見北歌堅持,又覺得她所言有理,便答應下來。 北歌拿起整理好的行李上了馬車,她并未帶將軍府上的侍女,只獨身由幾名侍衛在側保護,一路前去青荷山莊。 白溫之聽聞北歌前來拜訪,又驚訝又高興,得到消息后快步向山莊大門處前去相迎。 北歌來時,正巧白寒之不在府上,她被白溫之迎入房中。白溫之急忙喚身邊的侍女準備茶點,她面上驚喜的神色輕易可見。 北歌將白溫之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懸起的不安的心稍有緩和,她望著白溫之輕聲開口:“白姑娘,我能單獨和你說些話嗎?” 白溫之聽見北歌的話先是一愣,接著連忙答應,她命候在一旁的云桃退下。 侍女們退下后,房舍內外只剩北歌和白溫之二人。北歌看著白溫之略有疑惑的神色,從坐榻上起身。 白溫之看著北歌的舉動有些不解,卻不想下一刻北歌在她身前直直的跪了下去,白溫之大驚,連忙起身想要扶起北歌。 北歌直直的在白溫之面前跪下,她不顧白溫之的攙扶,仍跪在地上不動,她望著白溫之,緩緩開口:“白姑娘,我知道此舉唐突,可是說來慚愧,在幽北我只有你一個可托付的人了?!?/br> 白溫之著實被北歌的舉動驚到,她扶不起北歌,正急得無措,便聽北歌開口。 “郡主,有話好說,只是妾著實受不起您此等大禮,您快起身?!?/br> 北歌聞言,面上淡笑了笑,似有些苦澀,她并未起身:“我知道此事于白姑娘來說是有為難,可我還是想求您替我保密,哪怕是白莊主,也要保密?!?/br> “您先起來,無論什么事,只要妾能夠幫上忙的,定傾力相助?!?/br> 北歌聽著白溫之的話有些感動:“我想求你幫我藏一個人?!?/br> “藏一個人?”白溫之不解。 北歌仰頭看著白溫之,說來奇怪,在幽北半年的時間里,兜兜轉轉至今,她心底最能相信的人,竟是引她曾經無數猜想的白溫之。 她昨晚想了一夜,所有能夠想到的人中,唯有這個性子溫柔若水的姑娘,敢讓她將北簫托付。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信任白溫之,誠言講,她們雖相聊投機,可到底交情甚淺。白溫之和白寒之是兄妹,白寒之更是效忠蕭放……北歌想過無數理由,能讓她相信的根本原因,大概就是白溫之本身吧。 “后日,會有一個少年前去九爺酒肆,我想求你先秘密收留他幾日,然后找機會悄悄將他從離大周?!?/br> “送離大周?他是什么人?為何要送離大周?” “對不起白姑娘,我不能告訴你他的身份,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他只有離開大周才能活命,無論送去哪,南齊也好,藏西也好,你只需將他送走,往后的一切,便皆看他的命了?!?/br> 白溫之聽著北歌的話,一時陷入沉默。 北歌將白溫之的反應看在眼里,她的心臟漸漸緊繃起來,之后又一點一點下沉。 “妾答應?!卑诇刂蝗婚_口,她看著愣住的北歌,再次伸出雙臂將她扶起:“郡主,妾答應?!?/br> 北歌聽著白溫之的話,鼻腔一酸,她被白溫之從地上扶起,她雙眸漸漸變紅,她壓住眼底的淚,又對白溫之鄭重了行了一禮:“白姑娘大恩,北歌無以為報,若有來生,必當結草銜環?!?/br> 白溫之聞言,連忙伸出纖細的手指輕撫上北歌的唇瓣:“郡主莫要說不吉利的話。妾初次見郡主時便有一見如故之感,心中早已將郡主視作朋友,朋友有所求,溫之自當傾盡全力相助?!?/br> “郡主信任溫之,是溫之的榮幸?!?/br> 北歌從行李中拿出一個紅木匣子打開,她將匣子遞給白溫之:“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我知道這些遠遠不夠…余下的只能求白姑娘幫助?!?/br> 白溫之見北歌遞來的匣子,連忙推脫不肯收下:“妾答應幫郡主此忙,是因朋友之宜,朋友之間無需這樣生分的?!?/br> “我知道白姑娘的心意,只是你若不收下,我心底會更加難安?!?/br> 白溫之聞言,她看著北歌眼底真誠鄭重的神色,只得抬手接過。 北歌見白溫之手下,隨后她從貼身的衣袖中拿出一枚至地通透的金弦玉圓珮,那玉佩的質地一看便不是凡品。 白溫之看著那玉佩,亦識出了這玉佩原是蕭放貼身帶著的。 北歌低眸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隨后雙手遞給白溫之:“還要請溫之姑娘幫個忙,待將那男子送出大周后,請替我將這枚玉佩還給侯爺?!?/br> 白溫之看著北歌遞來的玉佩,聽她口中所言,久久不敢接過,她猶豫片刻,終是問出口:“郡主…您和侯爺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北歌聞言一笑,她輕搖了搖頭:“沒有,侯爺待我仁義之至…是我不配侯爺的恩情?!彼f罷,將玉佩放入白溫之手中,又對著白溫之俯身一禮:“多謝?!?/br> 次日清晨,青荷山莊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北歌從馬廄中牽出昨日向白溫之借的馬,出了山莊大門,她身上帶著臨摹的兵力部署圖,策馬沿著略有陡峭的山路一路下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08 16:34:40~2020-05-09 21:49: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柚子yz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3章 交換 北歌騎馬下山, 一路朝西北方向而去。她回到將軍府的當夜,多吉曾命人給她遞消息,要她在第十日獨自前往幽北城外的荒郊, 那里有一座荒蕪的丘陵矮山。他在信條上寫, 辰時他會帶著北簫在矮山上等她, 過時不候, 若是發現她還帶了別人前來,便會立即要了北簫的命。 北歌天色方亮時便從青荷山莊出發,一路策馬不停, 趕至矮山上時將近辰時。山上空曠無人, 北歌左右環顧, 隨后翻身下馬,站在山頂的空地上等待多吉。 冬日的清早,山頭的冷風有些急勁,北歌手中緊握著兵力部署圖,她仰頭看了看天色,流逝不停的時間在心尖上劃過, 她的身子愈來愈來緊繃。 很快, 北歌聽見馬蹄聲, 從山下跑上三匹外疆黑馬, 為首的正是多吉。北歌的目光急忙落向多吉身后, 待她看見其中一匹馬背上馱著一個被黑布罩住頭的身影時,心上猛然一疼。 多吉遠遠的就瞧見北歌孤單的身影,他環視她的周圍, 略帶警惕的朝她慢慢靠近。多吉此番來與北歌交換人質只帶了兩名貼身的死士,如今他與蕭放交戰,大周邊地的各個城池都對靺鞨來人嚴格設防,他此番能踏入幽北地界,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多吉靠近北歌身前,慢慢駐馬,他坐在馬背上凝視著她:“我要的東西帶來了?” 北歌聽著多吉的問,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向后面伏在馬背上的身影,她將目光從黑色布罩上移開,冷靜開口:“我要先見到我弟弟?!?/br> 多吉聞言,唇角的弧度略冷,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在他身后的下屬見了,抬手將黑色的布罩摘下,北簫的嘴被東西堵住,面上比北歌之前見時又多填了些淤青。 北歌看著北簫面上的傷,衣袖之下素白的小手下意識緊握,她看向多吉的目光中,不受控制的多添了幾分冷,接著她將放在衣袖中的畫卷拿出來,單手遞給多吉。 多吉看著北歌遞來的畫卷,瞇了瞇眼睛,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北歌近前,伸手拿過,他解開上面的系帶,將畫卷展開,他瞧著畫卷上所繪的內容,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他抬起頭,手捏著畫卷,冷眼注視著北歌:“你這是何意?莫非是在戲弄本王?” 多吉手上拿著的,并非完整的兵力部署圖,上面所繪的地圖和兵力標識斷斷續續,殘缺了一半之多。 北歌在多吉靠近的一瞬,下意識的退后一步,拉開距離,她早料到多吉看到圖紙后的反應,她忽視掉他難看的神色,保持著冷靜,開口說道:“兵力部署圖我已背下來,圖上所畫的是其中一半,我要看著我弟弟安全離開,才會將另一半畫給你?!?/br> 多吉聞言,捏著畫卷的手略抖,似是氣惱:“你這是在威脅我?你怕不怕我現在便殺了他?” 北歌聽后,依舊冷靜,聲音淡淡說道:“得王爺先前的教誨,不敢稱之威脅,不過是為了彼此想要得到的,多動些腦筋罷了?!?/br> 多吉冷笑了笑:“很好,不愧是大周曾經的郡主。只是若本王放了北簫,你畫不出圖來,該當如何?” “我人在你手中,你還怕我畫不出來嗎?”北歌見多吉瞇眼,似乎是在糾結,繼而道:“我還想和我弟弟好好活著,我不想死,自然不會傻到冒險騙你,騙你對我有什么好處?蕭放的女人很多,不止我一個,他對我也不是全心全意的好,可我只有一個弟弟,孰輕孰重,我分得清?!?/br> “本王愿你一會畫的能和你現在說的一樣好,否則…”后話雖未說出口,但多吉語氣之中威脅的意味明顯。他說罷,轉頭看向身后的下屬:“放人?!?/br> 北簫被解開了捆綁,從馬背上放了下來,嘴中的東西亦被取出來,他雙腳方落了地,便飛快的朝北歌跑去,他雙腿在空中懸的太久,沒了力氣,半路上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顧不得疼,片刻不停的從地上爬起,繼續朝北歌跑去。 北簫撲入北歌懷中,他口中嗚咽著喚:“阿姐阿姐?!?/br> 北歌看著身前的北簫,歷經過前世生死,算起來她足足有三年不曾見過北簫了。前世她被靈后處以極刑,火海之中,她最最掛念的,放心不下的便是尚未成年的弟弟。 北簫雖個子比北歌高處半頭,可到底是個尚未弱冠的少年,他緊緊抱著北歌不肯放手,一時間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