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一貫孤傲的臉上,難免出現一絲窘迫之色。星舒進屋的時候,正好看見言卿君不安的站在窗口,目光落在那人族幼崽身上。 “啪唧”一聲,心神恍然一動,星舒不由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完蛋了,言卿君這幅模樣,耳朵還有少許微紅,乍一看怎么那么像少男懷春呢?聯想兩人相處的和諧場面,那幼崽還專門給言卿君做飯,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還討好作為言卿君“靈獸”的他。 答案呼之欲出,這兩人有事啊。 如此一來,他還怎么跟言卿君抱怨?心里的氣一下就xiele下來,星舒一面暗道那幼崽好手段,一面又想如果那幼崽真得手,又該如何? 變回人形,星舒踱步道窗邊,目光落在夏天心離去的背影上:“人都回去了,還看?” 心里卻嘆:完蛋,瞧這模樣,明顯言卿君情根深種一些。 收回目光,瞥見星舒眼里的了然,言卿君少見的眼中露出一絲不自然。 難道被星舒看出來了? 他一向自持,唯獨在靈膳一道上有些難以自控,別是他剛才時 * 不時偷看夏天心做菜的模樣被發現了吧? 言卿君有一大秘密,那就是他不僅愛吃還愛做。只是素來對任何事一看就會的他,偏偏每每做靈膳,一學就廢。 貴為神祇,怎么可以有學不會的事? 他不信這個邪,這才起了想像夏天心求學的想法,只是這事每回一到嘴邊,就被他咽了回去。 當學徒,這事他說不出口。 言卿君糾結的模樣,落在星舒眼里就成了八九不離十。 原本的不高興,在突然想起一事后,星舒不由試探道:“說起來你也好幾百歲了,平素的神到你這般年紀,都在張羅未婚妻一事,怎么就你沒動靜?!?/br> 不知道星舒是抽了什么瘋,竟有此一問。 言卿君還是回答道:“誰說我沒動靜?”他頓了頓,覺得那事不算秘密,便道:“我已有未婚妻,這事你就別瞎cao心了?!?/br> 他家親爹轉世前,給他尋了一門親事,只不過他那未婚妻年歲小,照他爹的意思,多半此刻還在轉世投胎中。想來他那未婚妻要與他成親,還得等個百來年吧。 這事沒什么好隱瞞的,只是平素沒人問,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提。此時星舒問起,他也不隱瞞,就把事情一說。 星舒乍一下聽說這消息,當場愣住。 “那,那……那個幼崽呢?” 幼崽?關夏天心什么事? 言卿君表情無辜,星舒忙道:“你不帶她回九華山?” 喜歡成這樣,又不帶回九華山,那幼崽日后不就得繼續留在鳳鳴山纏著他們? 這不可,很不可。 星舒剛才發現言卿君的小心思后,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兩人湊一對也不錯。至少那幼崽有了新靠山,不會想著回去纏著他們。 言卿君可比他們富庶多了,那幼崽還不得巴巴的貼上去? 只是他沒想到言卿君居然已經有了未婚妻,他們神族可不搞凡人和修士那一套三妻四妾的規矩。神明的另一半,那是要正式封神位,入神籍的,可不能那么隨便。 “回九華山?”這事言卿君還真沒想過,夏天心一心想著回去照顧景白止他們呢。 “我應該會與你們一同去鳳鳴山?!?/br> 那三個月的飯,多半得同景白止他們一同吃的。 別看言卿君平時對他們雖好,星舒卻知道,對方從來不是一個能將就別人的人。如今竟聽到言卿君要同他們一起住的說法,頓時就不淡定了。 咋的,這是要把外室養在他們鳳鳴山了? 兀自給夏天心扣了個“外室”的帽子,星舒現在看言卿君的表情已經不對了。 沒想到言卿君居然是這種人,家里給安排了未婚妻,如今這未婚妻還在轉世投胎中,他就想著養外室,平時看著挺正直的一人…… 想起那人族幼崽在廚房忙活,乖巧給言卿君做菜的模樣,還想著討好他這個“靈獸”。雖說那討好的話,十分讓人生厭,但蓋不住星舒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 他雖然一直覺得那人族 * 幼崽不安好心,可至今對方并未做過什么出格的事。不僅如此,甚至在花心思討好所有人。 以前鳳鳴山來的那些不安好心的小妖怪耐不住性子,張口閉口就是“我真可憐,你把這個千年木送我好不好?”,那些妖怪要好處直接,從不走像夏天心這種體貼入微,逐個攻略的法子。 星舒在心里暗自對比,自然覺得夏天心心機深重。不過雖是如此,但若是討好半天,廢盡心力也得不到丁點好處,還免費當了言卿君的外室,這事就…… 完了,他怎么覺得那幼崽有些可憐? 此時夏天心還不知道,她在星舒心里的形象一次三變。瞬間從惡毒的幼崽變成了外室,如今更是在外室前面加了幾個字。 可憐的外室。 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夏天心臉上都是帶著笑的。此次下山一切順利,等她忙完這邊的事,她準備先把師兄師父們接下來,檢查下身體。 想著,她便從懷中拿出了傳音符,只是還未給景白止他們發消息,身后就傳來一道男聲。 “夏道友留步?!?/br> 夏天心轉頭,卻沒想會在路上遇到這人。 這不是剛才在比賽時為難她的那個黃光評委么? “有事?” 雖未黑臉,但夏天心不是個傻子更不是個包子,這人在比賽時為難她,還打翻了她的酥rou,這筆帳她還記著呢。 因此,她雖止步,但面上的表情卻不大好。 那黃光修士自然也知道夏天心的想法,不過他并未假意不見,反倒對著夏天心拱手致歉。 “對不住啊,剛才在賽場上是我太過淺薄。夏道友來去匆匆,我聽完你那番言論,只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固步自封,遠遠不及夏道友心胸開闊,通達大度……” 面前的黃光修士說得誠懇,說完后更是對著夏天心深深鞠躬。 沒有避開對方的動作,夏天心扯出一個豁達的笑:“說開就好,我并未放在心上?!?/br> 見夏天心一臉坦蕩,雙眸更是清澈明亮。黃光修士微微一愣,掩下心里的怪異,也笑道:“實在慚愧,我從未想過夏道友如此豁達?!?/br> 兩人客氣一番,那黃光修士主動提出,為了賠禮想宴請夏天心。 “扶風州有一宣明湖,那湖風光甚好,還可在畫舫上品全魚宴。如蒙不棄,可否明日邀夏道友同去?” 夏天心點頭,答應得爽快:“自然可以?!?/br> 見夏天心答應,黃光修士也不多留,通了姓名又留下品全魚宴的時間,他這才離去。 “江苑……” 不由念出那黃光修士的名字,夏天心掩下滿是趣味的眼神。 一個江苑,一個仇席。 不是“怨”,就是“仇”,這兩人名字真有意思。 …… 鳳鳴山,沒了吵吵鬧鬧的星舒在,虛箜派一下恢復了沉寂。 蘇錦河跑得沒影,多半是出去找吃的了。洛少禹一早就拿著他那些瓶瓶罐罐出了門,多半是去凌煙池梳妝打扮去了。 景白止一想,也獨自出了門。 這 * 幾日事多,又被星舒鬧了一場,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去喂魚了。平素喂魚,他都是打著睡覺的借口晚上去的。如今那些魚換了地界養,兩個徒弟又不在,他自然得趕去看看。 景白止走得很快,順著凌煙池的源頭,一路行至一茂密的山洞口。輕輕一揮,門口的雜草綠樹自動讓路,景白止顫顫巍巍的走了進去。 在外瞧著不大的洞口,走進去卻別有洞天。抬眸看去,那洞口處竟有一水潭,水潭碩大幽深,景白止變回本體沉入潭中。不過片刻,躲在譚底的小傻魚全都涌了出來。 碩大的魚身占了半個水潭,那魚身光澤鮮亮,頭頂帶些少許的錦鯉色,魚身卻是猶如大海的漸變藍。 魚尾更美得好似一把羽扇,隨著魚身擺動,絢麗的藍色在潭水中鋪散開,如花蕾綻放。只見那魚尾輕輕一擺,卷起數十條小魚,將它們盡數攬于魚腹上。 餓了好幾天的小魚,嗅到熟悉的氣味,原本的憨傻不見,瘋了一般的朝景白止周身一涌而上。 密密麻麻的小魚圍在他四周打轉,模樣親昵。若是不仔細看去,定然會以為他們之間有什么親屬關系,但若是瞧得仔細些,定然會發現其中的不對。 只見那些小魚嘴巴一張一合,而隨著他們的動作,景白止的魚身也逐漸暗淡。而隨著景白止的虛弱,那些小魚卻反而恢復了力量,逐漸變得活潑起來。 而這詭異的一幕,正巧落在躲在暗處的洛少禹兩人眼中。 “我就說老頭子這兩天不對吧,不讓我們下山看小天心不說,還偷偷跑到這鬼地方來,你說他到底想干嘛?” 學佛祖割rou喂鷹? 蘇錦河在洛少禹耳邊耳語。 沒有應聲,洛少禹覺得面前這情況有些不對。 景白止跟蘇錦河的修為差不多,剛才他們跟在景白止身后,他特地給蘇錦河罩了一層隱身罩,以免景白止發現。如今他把這隱身罩一撤,照理來說景白止應該能察覺才對,可景白止現在也沒發現蘇錦河的存在。 水潭內的背影看似強大,洛少禹卻看得清楚,對方身上的靈氣在飛速消散,此刻只怕是在強撐著。 果然,就在他有此反應時,只見景白止魚身一顫,恢復了人形。 水珠從景白止的發絲滴落,他轉身從水潭中走出來,步履蹣跚,滿容瞧著竟比往常又蒼老了一分。 被景白止的模樣嚇了一跳,蘇錦河沒忍住低呼一聲,只是他才出聲就立即捂住了嘴巴。卻沒想是多此一舉,景白止壓根沒發現他的存在。 “老頭子這是?” 饒是一貫性子大大咧咧的蘇錦河都覺得有些不對了,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洛少禹,正巧看見對方一臉凝重。 “老三?”蘇錦河小聲道。 洛少禹未回應,只是沉聲道:“走!” …… 翌日,扶風州宣明湖。 今日風光艷麗,正是游湖的好時候。只是湖面上不似往日,三五畫舫穿行其中,瞧 * 著就覺得熱鬧。 平靜的湖面上只有一艘畫舫孤零零的佇立在其中。偶有路過的人看見,一下就明了這是有人包場了。 也不知今日是有什么大人物來,這宣明湖的包場可不便宜。 路過的人感嘆兩句,正好瞧見一女娃朝畫舫的方向走去。 那人微微一愣,只道那女娃多半是想偷偷去瞧熱鬧的,只是這定論才下不久,就見那女娃身后,不遠不近的跟著一位男修。 那男修身形修長,肩上還盤著一條黃色小蛇,兩人一前一后,一看就是一起的。 畫舫上,江苑一眼就瞧見了夏天心的身影,他快步迎出去,臉上的笑還未擴散開,就見夏天心身后竟還跟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