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會場里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雖然知道陸昭是想追她，可是她還沒答應好嗎？

    這個狗男人能不能要點臉！

    虞若瞪著他，又羞又惱，不解氣似的對著他的肩膀打了一拳。

    陸昭唇角的弧度收斂，輕輕握住她的手肘，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一點。

    他眸色暗了幾分，認真道：“我是說真的?！?/br>
    “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走廊的光線昏暗，玻璃窗透出來的月光打在他側臉上，勾勒出清晰明了的輪廓。

    不知道是誰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帶著兩個人中間的氣息逐漸升溫。

    陸昭靜靜地望著她，頭一次極具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

    虞若腦海里突然閃過很多畫面。

    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昭一臉冷漠地，用最疏離的語氣告訴他，“我們什么關系都算不上?！?/br>
    卻又在她一個人最無助的時候，遞給她一把雨傘，告訴她，“我們回家?！?/br>
    還有陸昭受傷回家的那次，她因為心疼，忍不住掉了眼淚。

    陸昭靜靜地看著她，眼里不帶一絲一毫感情地問她，“你在哭什么?！?/br>
    卻又在她被人劃壞了油畫，取消比賽名額偷偷躲在門外哭的時候，抹掉她的眼淚告訴她，“別哭了?！?/br>
    再到之后，她被大雨困住的那次，再到上次替她在虞正文那里挨了巴掌。

    虞若心里清楚。

    陸昭對她的那些好，是真實的。

    可對她來講，他又算不上什么好人。

    對她好，吸引她靠近，卻又在她想要觸碰他的時候，立刻將她狠狠推開。

    他有很多秘密，也把自己藏的很深。

    她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走不進他的世界。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迷戀，無論怎么掙脫都只會越陷越深。

    她根本無法脫身。

    過了很久。

    虞若回過神，聲音有些顫，輕聲說：“那你當時為什么拒絕了?！?/br>
    “不是說喜歡我嗎，為什么拒絕了?！?/br>
    “……”

    “一直喜歡你的小孩，突然有一天說不喜歡你了?！?/br>
    她咬著下唇，還是把那些難以說出口的猜測講了出來，“事情脫離了你的掌控，所以想再把我綁回去是嗎？”

    “虞若?！?/br>
    陸昭沉默了一下，垂眸看著她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有這么想過?！?/br>
    走廊里安靜空曠，窸窣的風聲透過玻璃窗的縫隙擠進來。

    虞若看了他幾秒，整個人的情緒像是被這句話給點燃。

    “那你是怎么想的？”

    她緊咬著嘴唇，低頭自顧地說著，“你告訴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好，我忍住不要去在意你，可是你又一個勁的出現在我面前?！?/br>
    “現在又說喜歡我，讓我給你機會?！彼劬镏饾u起了霧，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讓我不要喜歡就不喜歡，你讓我喜歡我就要接受?？墒俏覒{什么要聽你的話啊……”

    她眼淚順著下巴尖往下淌，情緒也終于跟著崩潰，“憑什么啊……”

    窸窣的風聲掩蓋住了她細碎的嗚咽。

    陸昭望著他的目光微怔。

    忽然覺得胸口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泛著疼。

    他了解虞若是個什么樣的人，即便受了傷，也會佯裝堅強絕不輕易示弱。

    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清楚的感受到虞若因為他所受到的傷害。

    他沒有信心能夠保護好她。

    所以他以為放棄她，從她身邊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可這不過是為自己的懦弱找個借口。

    現在還企圖利用她的喜歡，自私的逼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從頭到尾。

    他都沒考慮過虞若的感受。

    心臟像被針，一下又一下的穿進去。

    耳邊是她隱忍的抽泣聲，酸澀則像螞蟻，在他心臟四處爬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地閉上眼睛。

    陸昭，你真他媽是個混蛋。

    他唇線繃直，脊背微弓，用指腹撫掉她臉頰的淚：“都是我不好?！?/br>
    虞若眼睛里帶著濕.漉漉的水汽，有些恍惚地看著他。

    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嘆息。

    陸昭扶住她的肩膀，將人攬過來，哄小孩似的輕撫她的發絲。

    “不哭了?！?/br>
    胃里翻涌著的酒精，靠著眼淚一股腦的發泄出去。

    此時此刻，她意識清醒，而陸昭也耐心地安撫著她哄了半天，心里的怨氣逐漸熄了火。

    虞若從他懷里抬起頭，用手背在眼睫上抹了兩下，沙啞著聲音，“我要回家?！?/br>
    “好，我們回家?！?/br>
    風吹得久了，她渾身的皮膚都冷冰冰的。

    陸昭脫下外套，把她整個人裹住，然后彎腰，手臂小心翼翼地穿住她的腿彎把她圈進懷里。

    小姑娘很輕，抱在懷里軟得跟沒骨頭似的。

    陸昭單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給楊明打了個電話。

    會館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楊明正站在車前等著他們。

    大概是覺得害羞，虞若兩條胳膊軟綿綿地勾住陸昭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脖頸。

    看到這個場景楊明也絲毫沒有驚訝，默不作聲地敞開后座的門。

    陸昭把人放進后座，又扯了條毯子出來蓋在她身上，隨后在虞若身旁坐下。

    虞若轉頭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去嗎？”

    “先送你回去?！?/br>
    “哦?！彼偷偷貞艘宦?，拽著毯子往旁邊挪了挪。

    車內的的空間很大，縱然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空位，虞若還是覺得四周的空氣都顯得擁擠。

    連同陸昭帶著些許酒氣的呼吸都縈繞在她身旁一樣。

    虞若兩只手不安地交疊在一起，又轉頭看向窗外。

    “小鬼?！?/br>
    陸昭偏頭看著她的側臉，“還在生我氣嗎？”

    虞若托著下巴，沒吭聲。

    過了一會，他又問。

    “那我現在能追你了嗎？”

    “……”

    陸昭輕笑了一聲，“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br>
    虞若立馬轉過頭，“不行?！?/br>
    “是不生氣了，還是不同意我追你？”

    想到剛才她窩在人家懷里哭得沒出息的樣子，虞若慢吞吞地開口，“原諒你可以?！?/br>
    “但追我不行?！?/br>
    陸昭眸光暗了暗，看著她，“為什么不行?！?/br>
    虞若一臉堅持，“就是不行?！?/br>
    “好，那不追?！?/br>
    “……”

    虞若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懊惱地別過腦袋，皺起眉頭。

    渣男。

    死渣男。

    車窗里映著虞若的臉，將她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陸昭收回視線，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沿上敲打著，“今天不同意，那就明天再追?！?/br>
    他垂眸輕笑，“努努力，爭取在四十歲之前讓我追到女朋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