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都城你好
蘇柒柒的悲傷源心而出,為那個在青蔥年華便失了活念,心存死志的少女感到不值。 人生朝露,竟是一天也不曾為自己活過 本就一生低洼,末了,竟死于馬匪之手,輕塵棲弱草。 姜婆子聽她話來,只覺喉嚨發緊,哽咽道“我苦命的姑娘,這些年難為你了,奶娘不攔你,你想哪般奶娘陪你?!?/br> 話落,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姜婆子年輕之時,女兒夭折,夫家以此為由一紙休書便打發了她,一生再無兒無女。 自然是視打小奶大的曲向薇為親女兒,眼珠子一般的疼愛,夫人走后親眼瞧著她在繼母手下唯唯諾諾討活,遭受百般刁難,住的是偏僻小院,吃得與奴仆相差無二,除她一個奶娘,連一個伺候的奴婢都沒有。 倘若不是都城來信,姑娘有了利用價值,日后定是隨便找個人家就將姑娘甩出門的。 姜婆子此刻真心實意覺著,姑娘受了這么些年罪,怎么活也不過份! 蘇柒柒見她悲悲切切,眼淚開了閘,連忙轉移話題“奶娘,我餓了,你去幫我備些吃食來?!?/br> “啊”姜婆子以為自己腦子不好使了,難不成將才在街上看見一扒拉空碗是幻覺? 抹抹眼淚,不著痕跡地瞄瞄姑娘的肚子,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囈語念道“癟了” 那么些東西倒一起得有一盆吧?!半個時辰而已…… “奶娘,”某人催促地喊一聲,想她兩盆打底的食量,理所當然是餓的。 姜婆子不敢深想,糾結著一顆心,篤篤跑去吩咐小二準備吃食。 凝目瞅著一碗一碗飯菜往嘴里塞的人,心驚rou跳,幾次欲開口,想了想,閉了嘴。 姑娘好不容易脫離開窒氣的宅門,嫁妝豐厚,又不是吃不起,嫁妝吃沒了,大不了甩著手進門,虧得是娘家人,關姑娘何事。 姜婆子聽她一席肺腑之言,大悟,徹底想開了。 何況姑娘剛遭一場大難,性情大變,姜婆子生怕她想不開,自是事事依著她。 一桌飯菜入腹,蘇柒柒抹抹嘴道“奶娘,我琢磨把柳姑娘與方姑娘留在身邊,她二人會武,人機靈,心地純良,是再好不過的助力?!?/br> 姜婆子擱下手中的繡活,蹙眉道“她二人的品性我是信的過的,不過她們習慣了走江湖,不喜束縛,怎會甘愿做人婢女,怕是難留?!?/br> 這般人才能留在姑娘身邊自是求之不得的,就怕人家不愿意。 蘇柒柒“我問了,她們愿意,長期走江湖,居無定所的漂泊也會厭倦的?!?/br> “當真?”姜婆子喜問道。 “當真?!?/br> “好好好,”姜婆子連聲說好,有她二人在,姑娘的安危大大有了保障,大宅門內水深,稍稍疏于防范命休矣。 柳云二人算是過了明路,混入狼xue,沒個心腹在側多有不便。 若遇著不便自己出手的情況,兩人就是戰將,二人能文能武。 當然,此處的文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蘇柒柒看重的文是指耍嘴皮子,豪門三妻四妾,一大家子主主仆仆幾百口人,難免動嘴動手的。 方得弟自年前得了蘇柒柒的承諾,一有空閑就往武場馬場鉆,幾個月來,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路上幾經蘇柒柒點撥,喝過兩回靈泉水,三腳貓的功夫還是有的,徒手干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毛毛雨。 有了柳云的迷藥,蘇柒柒暗器的加持,對付個男人問題也不大。 一行人在蒲塘縣逗留三天,柳云宣布病號康復,領著新添置的十名仆人直驅都城。 一行人俱是一副興奮態。 仆人們與新主子相處數日,發現走大運了,新主子和藹可親,鮮少責罵人,活干的漂亮,次次有賞,又吃得好,睡得好,可不是喜事嘛。 姜婆子歡喜有二,姑娘身邊添了兩大助力,奴仆的賣身契握在姑娘手里,心又穩了一層不是,至少他們不敢輕易背叛姑娘。 早先那十二名奴仆的賣身契攥在姑娘繼母手上,臨行前自個隱晦提了提,她裝傻充愣,現在換了人看她如何拿捏,姜婆子越想越痛快,心情說不出的舒爽。 蘇柒柒摩拳擦掌,盤算著大干一場 心情一好,自然容光煥發,巴掌大的小臉,面似堆瓊,眉目如畫,唇若涂朱。 曲向薇本就生得極美,往日仰繼母鼻息而活,眉宇間總是蘊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郁色,平白減去三分顏色。 心大的蘇柒柒心性開朗,自是一絲郁氣也無。 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歷時一個半月,都城赫然在目,雄偉城墻矗立。 蘇柒柒掀開窗簾,望著巍然聳立的城墻,感嘆,都城果然是不同的,僅城墻就透出一股子財大氣粗的氣息,我喜歡! 方得弟探頭連連咋舌,驚嘆聲聲起“姑娘,都城可真氣派?!?/br> 蘇柒柒笑道“是挺氣派的,是個好地方?!?/br> 馬車在嘰嘰喳喳聲中駛入都城,一入都城,三人迷了眼,眼花繚亂,看都看不過來。 四衢八街,繁華熱鬧,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迎風飄蕩的商鋪招牌旗號,粼粼過往的車馬,川流的人群。 春光灑在綠瓦紅墻上,房屋鱗次櫛比,檐牙錯落有致,好一副繁榮景象。 簾縫一角擠著三個腦袋,驚羨,贊嘆不絕人耳。 觀此景象蘇柒柒恍若覺得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大夢朝,這哪有頹敗之勢,分明是一個錦繡時代。 很難想象出馬屎光的背后究竟隱藏著些什么 方得弟注視著街上錦羅玉衣的男男女女,即歡喜又憂愁,貼她耳朵邊嘰咕道“姑娘,都城這般大,土豪滿街竄,僅憑咱們三人怕是幾年也搶不完?!?/br> 是的,蘇柒柒的言傳身教,堪稱世界第一邪功,一個半月,方得弟極速蛻變成一個合格的女土匪! 柳云掐她一把道“光天化日之下休要提國家大事,族中歷來有不成文的規矩,大事通常躲在夜幕下商議?!?/br> 方得弟哦哦兩聲,縮下身子坐在軟墊上思考。 時而皺眉,時而抿唇,無比憂愁,這么些金銀珠寶怎么運回族呢?馬車千輛運的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