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工作忙，經常把小時候的張月靈扔她外婆那兒，張月靈就跟著外婆，學鋼琴。

    她當時學的并不認真，外婆也不強求她學，后來外婆年紀慢慢大了，她的學業也越來越繁忙，就漸漸疏于練習。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的水平在華容小學還是最強的。

    國畫、書法那是張清平的兩大愛好，他有空就會叫張月靈和他學，學著學著，簡單的花鳥魚蟲、隸楷行草，張月靈都略知一二。

    之前在盛市成為經濟示范城市的十周年舉報的專題中，張月靈組織的小小童聲合唱團在合唱比賽中獲得了全市小學組的二等獎，而她自己書寫的書法硬筆作品《波瀾壯闊 改革先鋒》也獲得了教師組硬筆書法組的一等獎。

    張月靈才女的身份不僅僅是華容小學內部的老師們知道，在整個盛市的教育系統里面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于敏這個建議并不是無的放矢。

    至于她為什么會提出這個建議，也并非沒有原因。一方面，張月靈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配班兩年多了，要她幫什么忙，她從來就沒有拒絕過。她是真心想讓這個年輕的孕媽輕松一些。另外一方面，現在開設的美術、音樂等課，沒有專職的老師來教授，就導致他們主科的老師要來兼任。雖然她總是把她要上的這種課讓學生做數學。

    平時也就算了，頂多是學生抱怨幾句。但一旦遇到教育局臨時choucha，發現他們沒有好好上技能課，而是占用這種課程的時間做其他的事情，就會通報批評。他們也不直接批評老師，他們就批評校長。校長挨批評了怎么辦？

    還不是來批評他們？

    所以還是有專人來上好了，省心省力。

    “咱們總共六年級，一個年級一個班，像四年級是個例外，就一個班。一個班一周就上兩節，一周也不過是14節課，要比教語文，特別你還當班主任要輕松多了?！庇诿魩蛷堅蚂`算了算。

    “那我去和校長說說？”張月靈有點心動了。

    “說什么？”呂梁從門外走來。

    第十二章

    張月靈把剛剛于敏老師和她說的事情轉述給了呂梁。

    呂梁點點頭，“我去說，你在這兒等著就行?！?/br>
    “好?！睆堅蚂`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還挺好的。至少教技能課沒有太大的教學壓力，不用考慮學生的學習成績，也不用參加整個學區的教學評比。

    呂梁其實早就想到這個事情了，他在開學之前就去校長家拜過年，原本是和校長說，希望月靈再來上一個月就開始休假。還給校長送了不少海鮮干貨，出手非常大方。

    這個時候的風氣和十幾二十年前已經大有不同了，一切向“錢”看，不是說著玩玩的。

    他們學校的校長雖然重視青年教師的發展，也注重學生的教育和成長，但私底下，如果有一些好處的話，還是會通融通融的。

    呂梁是個高明的生意人，他能把送禮這件事情說的好像對方收下東西是理所應當的，也會把他送東西的行為隱藏的很好。所以校長推脫幾下，也就收下了他的東西。

    原本是打算一個月后再送一錘子大的，讓校長直接批了1年再多一點的產假，既然月靈還想上課，上的是輕松不累人的技能課，他就去幫忙說。

    但是一周兩節的課還是太多了。

    之前不是有校友捐贈了一間音樂室和一間繪畫室嗎？那一下子能容納六十多個孩子，一個上課，就兩個班的孩子一起去，一二年級一個班，三四年級一個班。

    呂梁的巧舌如簧讓校長點頭答應了，他還主動請纓如果張月靈上課的話，他就去維持秩序。

    呃，還維持秩序。

    好吧，年輕夫妻感情好，孕婦一下子要教那么多學生也不容易，校長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那我叫教學主任重新安排一下課表吧，你的課就不要月靈的沖突了?！?/br>
    “好，謝謝校長?！?/br>
    呂梁離開校長辦公室前，校長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語重心長地說，“你提的建議呢，其實是不太合規矩的，但月靈呢，的確是有這方面的專長。讓她在上課的時候，多多發掘學生的特長，多參賽，多拿名次?！?/br>
    “好的，月靈她什么性格您不知道嗎？不管給她什么工作，她從來都是百分之二百超標準完成的?！?/br>
    “嗯。她的課我先頂上，回頭招一個代課老師來?！贝n老師比正式老師的工資還要低很多，加上這個時候學校的資金管控還是比較隨意輕松，不少的學校都請了代課老師。

    “謝謝您啦，那我先回去，和月靈說一下這個好消息?！?/br>
    “去吧?！毙ｉL擺擺手，心里面開始想著，曾經有哪些親戚托人來交代，如果他們學校要招代課老師的話，他們手頭上有人選。

    別看代課老師工資低，想來代課也不少。畢竟現在的工作機會雖然不少，但像老師這樣體面的并不多，就算是代課老師，在婚戀市場上也要比收入比之高上一大截的普通工人要受歡迎。

    過了一個多小時，教學主任把新的排班表給排出來了，然后校長簡短開了一個會，布置了一下明天的招生工作，大家就可以解散了。

    明天，張月靈和呂梁不用來學校。

    因為只有班主任來幫學生報名就可以了。又多了一天悠閑的時間。

    張月靈拿著自己的排班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接下來一周只需要上8節課？

    周一第二節 一年級和二年級的美術課；周一第五節三四年級的音樂課；周二第一節四五年級的美術課；周三第三節一二年級的音樂課；周四第四節課三四年級的美術課；周四第五節六年級的音樂課；周五第一節四五年級的音樂課；周五第六節六年級的美術課。

    她從來沒有上過這么少的課。

    之前她要上早讀，要上寫字課，一天打底三節課，加上批改作業，備課寫教案，她一天做和教學相關的事情就要花掉10個小時以上。

    現在突然這么輕松，她有些無所適從。

    看她懵懵的，呂梁捏捏她的臉蛋，“給你看我的課表?！?/br>
    “一，二，三……你一周的課比我還少，只有七節？”張月靈之前很少關心呂梁咋上課，什么時候上課，她只知道他每天都會和自己一起去上班。至于去了學校，她就要開始和學生們打交道，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當中，無暇去關心呂梁在做什么。

    所以，她是聽說過學校的體育老師工作輕松又清閑，卻沒有想到，居然輕松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你有時間和精力私底下做生意呢?！睆堅蚂`若有所思。

    他們學校沒有強制坐班的規定，上完課想去哪里沒有人管，呂梁經常就是和張月靈一起去上班，然后她去上課了，他就離開學校了。

    等到自己的課快開始了，他才再次出現在學校里面，再然后，上完課又溜了，等下班的時候來接張月靈。

    特別是有的時候，有一些主科老師瘋狂喜歡上課，就會占用他的課，他從來沒有拒絕過的，夸張的時候，甚至出現一周就上了四節課的情況。

    “我和校長說了，你的課我會去幫忙維持秩序的?！?/br>
    “??？”

    “其實不用啦，學生挺乖的?！边@個時候的學生，見識沒有90后、00后多，還是比較單純好騙的。學生對于老師的尊重會比后世多一些。

    “五六年就有一些刺頭了，沒有看他們整天編的什么順口溜：浪費時間浪費錢，不如回家種大田。人在教室心在外，時時想著談戀愛。學業不成戀愛成，一家三口出校門。學費全國最貴，上課一排全睡?？荚嚾疾粫?，成績基本個位。抽煙打牌全會，打飯從不排隊……”呂梁說完自己都笑了。

    “你還說的挺順的，哪里聽的？”張月靈還真的沒有聽過。

    “那些小屁孩一到課間就在那兒嚷嚷?！?/br>
    “不過你放心，我給你坐陣，那些小屁孩掀不起風浪來?！?/br>
    呂梁說的是大實話，他當老師以來，奉行的是能動手就不逼逼的，曾經把一個和他作對的小孩像扛沙包一樣扛到學校那棵大榕樹上的一個看著柔弱的樹枝上不讓下來。

    那小孩哭的驚天動地。

    他也曾經單手把學校的杠鈴扔出去，砸在水泥地上，挖出了個大坑。

    他的眉眼本來就不是特別柔和的那種，平時面無表情就會有點嚇人，如果板起來臉，混不吝的氣勢一上來，還是很可怕的。

    “那你來上課，我可是要點名的哦?！睆堅蚂`笑了笑，彎彎的眼睛看著呂梁。

    “好，我要是缺席，你盡管扣我的分，期末不給我發大紅花?！?/br>
    “哈哈哈哈，什么大紅花?！睆堅蚂`被呂梁給逗笑了，“不說這個了，你有和你爸媽說今天咱們會回去的事情嗎？”

    第十三章

    “嗯，剛剛已經說了?！眳瘟河玫氖菍W校里面的電話，打到廠里面去的?！罢f的是下午再回去。晚上在那里吃飯?！?/br>
    “走吧，回去準備準備?！睆堅蚂`其實很不想去張父張母那兒?？赡苁翘焐鷼鈭霾缓习?？她在那兒總覺得特別別扭。

    曾經住在那里將近半年，她恨不得每分每妙都待學校里面，如果不是那家里有呂梁，她是巴不得一刻鐘都不在那待著的。

    “我那天其實有看到，你也給我爸媽買了東西?！眳瘟好刻扉e在家里面，最經常做的事情就是整理房間。

    他看到了一件款式和張月靈送給岳母很像的衣服，很明顯就不是她這個年齡段會穿的，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想到，那是買給自己的母親的。

    “一碗水要端平嘛。兩件一起買有打折?！睆堅蚂`嘟囔了后面一句，似乎很不想承認自己主動給婆婆買衣服。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的?！眳瘟耗竽笏氖?，“我媽她不懂得珍惜你這么好的兒媳婦。我會加倍珍惜的?！?/br>
    “哦?！睆堅蚂`也用力握緊了呂梁的手，“要不是你，我才不給她買呢?！?/br>
    “知道，我都知道?！眳瘟郝曇粲行?，他可是愛死了張月靈一心為他著想的模樣，但又為婆媳矛盾，不，應該說是自己的母親單方面對妻子仇視而感到郁悶不爽。

    “別提這些了，現在快12點了，那就別回去吃了。不想吃西餐？我知道海天商場那邊新開了一家牛排店。咱們去那兒吃吧?！眳瘟禾嶙h道。

    “你別心疼錢。想到快拿回來的幾萬塊錢，花個幾十塊錢吃一頓飯不算什么的。當做是慶祝元宵吧。海天商場并不遠，咱們走過去就行?！?/br>
    呂梁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張月靈也不會掃風景的拒絕他，“那走吧，就是我覺得元宵節去牛排店慶祝有點奇怪?！?/br>
    “有啥奇怪的。今天那里人肯定很多。而且咱們這兒的西餐店，走的都是中西合璧的發展道路。如果想吃飯肯定也有，想吃碗牛rou面，咱們肯點他們肯定也肯做?！?/br>
    “去牛排店吃牛rou面？虧你想的出來?！睆堅蚂`又被丈夫逗樂了，把下午要去婆婆家的事情放到腦后。

    海天廣場本來就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走路也不過就是七八分鐘。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地方。

    正如呂梁所言，這個牛排店可以說是賓朋滿座，好多人！

    “有位置嗎？我們不想拼桌?！眳瘟荷锨昂头諉T詢問。

    “有的，兩人座還有?！?/br>
    服務員領著他們來到了店里一處比較偏僻的位置，有屏風擋著，還算清凈，“還行吧，看菜單點一下自己喜歡的?！?/br>
    “隨便吧?！睆堅蚂`并不是那種沒有吃過西餐的土包子。她的外婆在還能夠做得動飯的時候，曾經煎過牛排給她吃，還教她在吃西餐時的餐桌禮儀，所以張月靈對于這一套并不陌生。

    “那和我點一樣的好嗎？”呂梁問。

    “可以呀?！?/br>
    呂梁點了兩份t骨牛排。這里的牛排是帶自助餐的。在公共吧臺區，有水果爆米花飲料，甚至還有炒飯，炒面，炒米粉。

    估計是覺得很多人來牛排店，光吃一份牛排是吃不飽的，還需要這一些真正的主食來填飽肚子。

    等牛排端上來，果然不是很大份，這是兩輩子呂梁第一次和妻子來吃牛排。

    他原本打算如果妻子沒有辦法非常好的掌握使用刀叉的方法，他就把自己的那一份牛排切好給妻子吃。

    結果，人家比他還熟練呢。

    這個一結果讓呂梁有些挫敗，失去了一個在妻子面前表現的機會了。要知道他上輩子是通過無數的商務場合鍛煉出自己能優雅切牛排吃牛排的本領呢。

    不過同時又心里滿是驕傲，不愧是他的月靈，什么方面都是那么的優秀。連吃這種不正宗的牛排都能吃出一種在正宗法國餐廳里面吃的感覺。

    兩人吃飯的速度都不慢。上的菜他們很快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