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身難保 各求生路
不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典無疑身殞道消了。 直到此刻,他仍未留下什么豪言壯語。 但方才種種,就此鐫刻在不二腦海中,畢生再難抹去。 他終于明白尤典之前精心布局,戰場上步步為營,誘敵深入,直到最后險些將這個實力遠高于他自己的可怕敵人雙目廢去。 又忍不住在心里痛惜,此人智記過人,絕頂聰明,只可惜受限于資質平平,直到隕落也未曾突破開門境。 秀秀也嘆道:“人生難得幾回搏,他在生死之間,盡其畢生之力,縱是身死道消,也應當百無遺憾了?!?/br> 在場眾人看得渾身血脈僨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多人心中都忍不住想:“大丈夫便該如此,生而慷慨激昂,死了也是百般灑脫?!?/br> 更有人想到:“此人雖是無名之輩,但所作所為,比起各大宗門這些大有名聲的魁首弟子,更稱得上人中魁首?!?/br> 既而紛紛反思自己:像我等這般為了活命,躲在這里做個縮頭烏龜,便是明智之舉么? 一時間群情激憤,皆欲沖入場中殺個痛快。 那蟒蚺失去一只眼睛,此時已憤怒至極,指著眾修士叫道:“把他們通通放開,讓我殺個痛快!” 話音剛落,人群中立時站起來一個人,面紅耳赤喊道:“橫豎也是個死,倒不如像這位老兄一般,灑灑脫脫站出來,為我人族修士的尊嚴拼死一搏!” 說著,又有人喊道:“狗畜生,來跟大爺比一比!”聲音之中難掩一絲顫抖。緊跟著,人族修士紛紛站了起來,個個怒不可遏,心情忿動,初始尚是雜七雜八的怒吼爛罵聲。 到最后,八百多人的怒喝聲匯成一句寧死不屈。 一時間群情激憤,人人都躍躍欲試,往場內中央涌去,要和這角魔決一死戰。 那魔女臉色一變,忙沖蟒蚺說了一句一族語。 這回不二和秀秀終于聽清楚了,她說的分明是:“萬不可沖動,要以大事為重!” 那蟒蚺原本怒氣沖天,但聽了她的話,臉色陰晴不定半響,忽而怒極憤憤,忽而又似委屈不已,過了許久,終于默不作聲,退了回去。 秀秀便在心里直尋思,這些角魔究竟在謀劃什么?究竟是什么大事,竟讓這蟒蚺放棄了大開殺戒的沖動。 那魔女沖蟒蚺微微一笑,又點了點頭,蟒蚺這才一扭一扭回到了她身后。 場內仍是響徹著人族眾人整齊劃一的怒吼聲。眾人在角魔的攔阻下,推推搡搡,沖來沖去,一片混亂。 那魔女卻是面帶微笑聽著,忽而輕咳一聲。緊接著,每個人的耳邊都似乎傳來了這聲輕咳,直沖耳內。 下一刻,嗡的一聲,似驚雷在腦袋里炸裂一般,一眾人齊齊抱著腦袋倒在地上,痛的不可堪言。 半晌,才一個個緩過神來,艱難地爬起來。 聽那魔女笑道:“方才蟒蚺尊上不慎失手,傷了貴族修士,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既是比試切磋,自當點到為止,接下來定會手下留情,請各位放心?!?/br> “咱們原先所做的約定,仍然有效,哪一位還要比試,大可走出來?!?/br> 這話方說完,便有人叫道:“貓哭耗子假慈悲,要殺便殺,要剮便剮,老子們怕過你么?”說著,數百人齊齊走了出來,個個叫嚷著要殺魔解恨。 那魔女微皺眉頭,心道這架勢往后,豈不是要被人渾水摸魚? 略做尋思,便從人群中點出十幾個,笑道:“好,好!你們先來比試?!闭f著,點出十幾個青角魔,與人族修士一一對上。 眾人原本是想同蟒蚺拼個你死我活。 卻不想這魔女害怕蟒蚺怒極沖動,大開殺戒,做了如此安排。 既然混戰將起,眾人都尋思說不定能趁亂覓得逃生的機會,便各自找了一個角魔對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用喊開打,雙方已殺成一片。 一時間,戰場上,法寶與符箓齊飛,怒喝之聲并七彩術法一色,當真是百般熱鬧。 不二見此情形,不免動了救人的心思,便向秀秀道:“混戰既起,是不是可以趁機……” “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秀秀搖了搖頭:“只憑這十幾個修士,聯起手來也不是那魔女的對手,即便加上咱們三個,自然也無濟于事?,F今還是繼續蟄伏,等待機會為好?!?/br> 不二看了看場地中央,眉頭微皺:“我只怕咱們等不到更好的機會了?!?/br> 但向場內瞧去,只見木晚楓靜靜站著,并無出戰的意思。 如此一來,她身上仍然縛著禁魔鎖,即便自己冒險沖進去救人,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他想了想,便取出那霹靂子丸,注入一道法力,那子丸當即閃了三次藍芒。 按照二人的約定,這意思便是“大難將至,從速逃命?!?/br> 向場內瞧去,木晚楓果然感應到了自己傳遞的消息,低頭一瞧,卻是眉頭緊皺,半晌給不二傳回一道消息,竟是單閃了一道紅芒。正是“自身難保,各求生路”的意思。 不二心頭一沉,木晚楓顯然不想連累自己,但反倒讓他難辦了。 再抬頭去看場中,秀秀說的不錯,在場之中,真正能一對一敵得過青角魔的修士,畢竟沒有幾個。 只過了片刻,已有七八個人族修士,被打暈在地。 待一炷香的時辰之后,又有數個修士傷退場外,眾人趁亂溜走的謀劃自然落空了。 此次入谷修士之中,有不少人之前從未與角魔對戰,有的甚至未曾見過角魔的模樣。 原先聽別人說角魔如何如何厲害,他們年輕氣盛,難免覺得夸大其詞,于是入谷多半抱著大展神威出風頭,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念頭,現在終于是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從頭到腳透心的涼。 此時,還堅持在場上的修士便只剩下兩個。 一個是法華寺的無相,另一個是洛圖宗的丹青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