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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藍說:“你這次斷了張宏發的財路,以后要小心他了?!?/br> 趙巖冷笑:“我不用怕他?!?/br> 話是這樣說,到了半夜,屋子前后響起“咚咚咚”雜亂的腳步聲,大黃突然急躁地吠起來。 兩人突然驚醒,一股子濃煙順著門縫鉆進屋里,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們急忙從屋里跑出來。 原來廚房屋頂被人點著了。 兩人顧不得多說,一個壓水一個提水往屋頂澆。 東院的趙元順和幾個鄰居聽到動靜也過來幫忙,過了半小時,火總算被撲滅。 趙巖跟幫忙的人說了感謝,大家紛紛散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屋頂還冒著煙,腳下的水洼倒映著天上涼涼的月色,俞小藍原本白生生的小臉上烏漆墨黑,慘不忍睹。 趙巖緊緊攥著拳頭站在院子里,猛地抬腳進屋,拿出那把砍刀,就要奔出門去。 俞小藍顧不得身上泥水,一把將他抱住,低低地說:“不能去,人家說不定正等著你呢?!?/br> 他的身體因極大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他緊緊咬著牙,攥緊的拳頭猛地砸在旁邊的墻上。 許久,他才平靜下來。 兩人打水洗漱,被凍得瑟瑟發抖。 剛才只顧著救火,情急之下倒沒覺得冷?,F在冷靜下來,那股子涼意侵骨沁髓。 其實最冷的,還是人心。 今晚來放火的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指使。 他念及多年情義放過了張宏發,可人家,卻未必愿意放過他。 兩人躺到床上再也沒了睡意。俞小藍慶幸趙巖家的主屋屋頂是瓦片,不然,今夜就要露宿街頭了。 趙巖拍拍她肩膀,聲音沙?。骸澳闼?,我守著,不會再有事了?!?/br> 可是俞小藍一閉上眼耳邊就響起那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然后她就會猛地驚醒。 這讓她想起了她前世的一個晚上。 那晚她自己在家,睡夢里被一陣手電筒的光束晃醒,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屋里有男人粗重的呼吸。 她想,難道是爸爸回來了,進房間看自己嗎? 她悄悄睜開眼,卻發現屋里正翻箱倒柜的男人有著完全陌生的臉。 那一刻,她幾乎不能呼吸,她的心真的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怎么辦,她飛速地思索,是大叫還是繼續裝睡,祈求老天開眼救救她? 不過幾秒之間,那個歹徒把手搭在她的被角,她失聲大叫,喊破了喉嚨。 歹徒們怕招來警察,拿了錢物就急匆匆離開了。 從此她的夜晚就時常做噩夢。 直到跟他同處一室,才忘了這回事。 難道噩夢又要開始了嗎? 她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小聲說:“睡不著,咱們說說話吧?!?/br> “你想說什么?說吧,我聽著?!彼吐曊f。 “你一個人住的時候,家里遭過賊嗎?” 趙巖嘆口氣,“你看這樣的家,賊會光顧嗎?” 這句話自嘲自厭莫名帶著喜感,驅散了她心里的陰霾,她的心總算不那么驚懼了。 她又問他:“那你做過噩夢嗎?” 噩夢嗎? 他嘆口氣,怎么會沒做過? 他記憶最深刻的就是時常光著腳,拼命地追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背影矯健,走得又快又決絕,他從來沒有追上過。 少不更事時,也曾哭著醒過來。 后來,他明白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情愿流血不再落淚。 俞小藍伸手抱著他,“追不上就不要追了,忘了她吧?!?/br> 她大約能猜出來他追的是誰。 她遲疑地問:“你的母親回來過嗎?” 他的胸膛起伏加劇,憋著一股氣說:“別提她,她已經死了也說不定?!?/br> “對哦?!彼腥淮笪虻臉幼?,“這很有可能?!?/br> 兩人絮絮叨叨半夜,終于月上中天之后,一起睡去。 早上兩人起個大早,將院子里外收拾干凈。 可是鐵鍋再次陣亡,他們又沒了吃飯的家伙。 幸好李桂枝早上聽說他們昨夜失火,過來邀請他們去她家吃一頓。 兩人一狗到李桂枝家去了。 早飯很豐盛,專門熬了大米粥,炒了菜,趙大娘關切地詢問俞小藍:“是不是昨晚做飯沒把柴火熄滅,你們過日子可要當心。蓋一間廚房連功夫帶料子要不少錢吶?!?/br> 俞小藍跟趙巖對視一眼,這趙大娘真會找理由,他們怎么就沒想到。 被人放火報復什么的說出去忒寒磣。 俞小藍“呵呵”干笑兩聲,應道:“是的是的,一定是灶間的火沒熄滅?!?/br> 她還踢趙巖一腳,“你怎么沒把灶間的火撲滅?” 這個舉動引得趙巖瞪她一眼。 吃過早飯,趙巖要去鎮上,臨走時俞小藍叮囑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別跟人置氣啊?!?/br> 趙巖應道:“放心,我知道?!?/br> 第23章 要飯 趙巖走了之后, 李桂枝提出去幫忙收拾一下。兩人就朝家里走。 門口站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女人,正仰著臉望著趙巖家房子。 她看上去有五十多歲,手里拄著一根棍子,滿身的衣服都打著補丁。頭發凌亂遮住半邊臉, 嘴唇干裂出血。 看上去像個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