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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人很快走的干干凈凈。 俞家人俱都松口氣,大家尷尬的面面相覷,重新忙活起來。經過俞小藍身邊,不著痕跡的繞開她。 張巧蘭在李翠翠的攙扶下,進屋換衣服。經過俞小藍身邊,嘴角一撇,譏誚的說:“不賴,跟著趙巖,你可有好日子過了?!?/br> “好日子”三個字咬在舌尖,著重強調。 李翠翠則望著趙家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親戚拿著東西過來,狀似無意,將張巧蘭撞個趔趄。 李翠翠光顧著看別處,手一松,張巧蘭朝俞小藍這邊摔過來。 俞小藍怕被砸著趕緊閃開,張巧蘭失去平衡,“啊”的一聲跌倒,捂著后腰“哎喲哎喲”直叫喚。 李翠翠如夢初醒,趕緊去攙張巧蘭。 俞小藍哼一聲,抬著下巴,回到屋里。 這次安靜得很,沒人進屋說話嘮嗑,桌上的瓜子散落一片。 她坐在床上,抱著自己膝頭,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神平靜,心里卻翻江倒海。 就這樣嫁人了嗎? 她這樣的性子嫁了人,會把日子過成什么樣呢? *** 趙家人急急忙忙回去,重新布置新房。 趙巖在那次被繼母罰,險些餓死之后,就搬到奶奶的院里住。 十五歲那年,奶奶去世,他出去討生活。 屋子是泥土墻,上面的瓦是今年過年時他回來換的。院子里的草沒過了腳踝,幾個人一個多小時才打掃干凈。 趙巖看一眼自己簡陋的房間,從口袋里摸出錢來,給幫忙的趙家大伯,“需要什么讓大娘幫忙買吧?!?/br> 趙大伯笑道:“怎么,怕新媳婦嫌棄?” 趙巖冷淡搖頭。 他不想說話,趙大伯走后,他走到僻靜處,燃起一根煙。 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沒拿煙的手指捏捏額角,方寸之間,來回走了好幾遍。 到了晌午,一切才收拾妥當,趙巖衣服都沒換,去了俞家。 臨出門時,大伯娘匆忙用紅紙給煎了朵花,別在他左胸的襯衣上。 他垂頭看一眼那花,皺皺眉忍住了沒將它揪下來。 俞家院子已經收拾干凈,看不出剛才經過了怎樣的兵荒馬亂。 他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俞小藍的閨房,對安坐在床上的那人說:“走吧?!?/br> 相比他的平靜,俞小藍更平靜,兩個人冷靜得像是去參加別人的婚禮。 屋里的人都打量他們,俞小藍對眾人笑了一下。 這一笑,一張本就很嬌艷嫵媚的臉龐,眸光盈盈,像映著一汪泉水。 總算有點新嫁娘的樣子。 俞小藍以前就是個有顏飲水飽的女人。 現在白衣黑褲的男人站在跟前,烏黑濃密的發,襯的他的臉色很白,一雙深邃有神的眼眸望著她,雖然神色冷冰冰地稱不上溫柔,倒也不討厭。 她下了床,自然地把手放到他掌心。 她不了解這里的人結婚是怎么樣的,但她記得她參加過的婚禮,新人們是手拖著手的。 相比昂貴的鉆石戒指,奢華鋪張的婚禮,一個簡單的牽手反而讓她感動,并記憶猶新。 兩個人,牽了手,從此一生一起走,多么浪漫而雋永。 這一刻,雖然她不知道她跟村里姑娘俞小藍有著怎樣的牽扯,以至于她會穿進來。但這一刻,她覺得她就是俞小藍,村里姑娘俞小藍,這就是她的婚禮。 手心的觸感是從來沒有的柔軟,趙巖一雙平靜的眼眸里有了波動,他皺眉看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俞小藍攥的更緊,沖他偏頭微微一笑,并沒有把手抽出來。 他沒說話,也許那份柔軟溫暖讓人留戀,他沒甩開她的手,而是握著那雙軟軟的小手,拖著她出了俞家,進了自己家。 第一次將手交到別人的手里,第一次被人引領著前行,俞小藍跟在他后面,離他這樣近,近到她能看得清他側顏上細小的絨毛。 她望著他寬寬的肩膀,居然有了安心的感覺。 她垂下眼皮,擋住眼里的波瀾。 也許這個選擇沒那么糟糕也說不定。 鞭炮聲震耳欲聾的響起來。 *** 外面時不時響起笑聲,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俞小藍坐在趙巖的床上,打量這間倉促之間裝扮好的新房。 這處房子低矮老舊,跟趙元順家的四間大瓦房隔著一道墻。 招待親戚的席面沒有騰過來,還在臨院,這邊就安靜很多。 趙巖牽著她的手進門,趙家人按照慣例端上雞蛋面。 巧的是,端面的小伙子就是那個勸趙巖娶她的人,而跟著說喜話的媳婦,則有一個是那個刁難她的胖媳婦。 看來這兩人跟趙巖的關系應該很近。 趙巖跟她一起吃了幾口面條,就被人喊出去敬酒,說喜話的人和胖媳婦大約也覺得尷尬,很快就走光了。 新房里就只剩下俞小藍一個人。 她百無聊賴的坐在床沿上來回晃著兩條腿,無聊得很。 幾個小孩子嬉鬧著跑到新房門口,眼睛直愣愣的瞅著屋里桌子上的瓜子點心,臉上怯生生的不敢進來。 俞小藍招呼他們:“來呀,給你們好吃的?!?/br> 一個小丫頭剛想進來,被稍大的孩子一把拉住,大孩子悄聲對小女孩說:“你可別進去,她會拿刀砍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