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紀蘇擰起眉心，看向鏡子里自己的臉。

    顧昭喜歡的人, 真的是他嗎？

    那天大家在餐廳里，顧昭描述出來的理想型，分明就是按照萌萌的樣子來說的。

    可是萌萌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萌萌是他虛構出來的。

    所以，今晚顧昭是把他當成萌萌來告白嗎？

    燥熱的血液平息下來，理智重新歸位。

    洗完澡后，紀蘇走出浴室，發現顧昭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搭在沙發上的薄被拉下來，小心地蓋在高大的身軀上。

    還嘴硬說沒喝醉，其實根本就是醉了吧。

    紀蘇躺到床上，正準備關燈，忽然想起顧昭說他喜歡開燈睡覺，便留了一盞床頭燈。

    這樣對方半夜醒來，也不至于摸黑。

    紀蘇閉上眼眸，準備醞釀睡意。

    半晌后，他翻了個身。

    盡管理智上知道那些話可能并不是對自己說的，但腦海中依舊不停地回響著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因為我喜歡你?！?/br>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一次兩次，百次千次。但我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放棄你?！?/br>
    ……

    紀蘇抬手捂住耳朵，試圖通過數綿羊，來抵擋腦子里那些無孔不入的聲音。

    *

    第二天早上，紀蘇被生物鐘喚醒時，發現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慢慢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還是覺得很魔幻。

    紀蘇起身下床，洗漱好后，悄悄打開門，探頭看向客廳。

    顧昭坐在餐桌前，骨節分明的大手正握著玻璃杯喝水。

    紀蘇趴在門后邊，正躊躇間，那道一整晚都在夢里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在耳畔響起來。

    “醒了？”顧昭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過來吃早飯?！?/br>
    紀蘇咬了咬下唇，佯裝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早上好?！?/br>
    顧昭抬眸：“早上好?！?/br>
    他的表現與往常并沒有任何不同，紀蘇暗自松了一口氣。

    雖然心底隱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但這點異樣被他刻意忽略了。

    顧昭昨晚大概真的是喝醉了，說的話應該都不作數。

    吃過早餐后，兩人一起打車回學校。

    建筑系和法律系的教學樓不在同一個方向，顧昭將他送到教學樓門口：“中午一起吃飯？”

    “那個……”紀蘇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還記得，你昨晚喝多了嗎？”

    “沒喝多?！鳖櫿芽粗?，語氣平靜道，“我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個字，尤其是'我喜歡你'那四個字?！?/br>
    紀蘇：“！”

    顧昭抬起手，動作自然地給他理了理襯衫領口：“去上課吧，待會兒見?！?/br>
    紀蘇四肢僵硬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往臺階上走。

    接下來的整個上午，他都在神游。

    這種不在狀態的狀態，很快就被喬錦發現了。

    “蘇蘇，你咋了？”下課后，喬錦湊過去關心道，“怎么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紀蘇欲言又止：“我……”

    “到底怎么了？”喬錦催促道，“是不是在顧昭家發生什么事了？”

    紀蘇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昨晚沒休息好?！?/br>
    顧昭向他表白這件事，實在是太嚇人了，他自己都還沒理清楚思緒，說了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喬錦變得緊張起來：“為什么沒休息好??？是不是顧大校草對你干什么了？”

    紀蘇：“……”

    喬錦開始搖晃他的手臂：“快說快說！”

    “真沒什么，昨晚他喝醉后就睡了?！奔o蘇避重就輕，含糊地回道，“是我自己失眠了?！?/br>
    喬錦相信了：“好吧，那你今晚好好補一覺?！?/br>
    紀蘇一想到有人正在食堂等著他，頭又大了：“我現在就想回宿舍睡覺?！?/br>
    喬錦：“你回宿舍睡吧，我給你帶飯?！?/br>
    為了躲顧昭，紀蘇中午沒去食堂吃飯。

    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下午上完課，紀蘇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甚至都沒等喬錦。

    結果他剛走出教學樓，一眼就看見了那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顧昭單手插兜站在臺階下，面無表情但氣定神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紀蘇走下臺階：“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有課？”

    顧昭淡淡回道：“我背下了你的課表?！?/br>
    紀蘇：“……”

    有背他課表的功夫，為什么不多背幾條法律法規？

    “只是順便背了?！鳖櫿阉坪蹩赐噶怂南敕?，“也沒有幾節課?！?/br>
    “哪有？”紀蘇忍不住反駁，“我們的課表明明排得很滿?！?/br>
    顧昭附和道：“嗯，很滿?！?/br>
    紀蘇抿了下唇，默默快步往前走。

    顧昭邁開一雙長腿，幾大步就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兒，紀蘇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顧昭，你是認真的嗎？”

    顧昭回道：“我很認真?！?/br>
    “但是……”紀蘇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但是你說過我可以拒絕的?！?/br>
    “嗯，我是說過?！鳖櫿殉呓徊?，“我說過你可以拒絕，沒說過你可以逃跑?！?/br>
    紀蘇不由往后退去：“我沒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