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則像剛才那樣恍惚了片刻，在姜寒洗好水果出來的時候，他又問：“小妄，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姜寒定在原地。

    戚無妄沉默，看了看手機時間，“你三分鐘前和四分鐘前問過同樣的問題?！?/br>
    江奉則笑著，面帶困惑。

    戚無妄隱約明白了什么，面無表情的給時文康發消息。

    戚無妄：康哥，救命！

    戚無妄：江奉則剛剛問我我跟他是什么關系，五分鐘內他問了我三遍！三遍?。?！

    時文康：哈哈哈哈竟然把你逼的用上了五個感嘆號！

    時文康：別慌，醫生說這很正常，腦震蕩的都這樣，短時間內很難記住事兒，關于奉則的“我追喜歡的人竟然追了十二年？這不可能”，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他二十七遍

    第122章 成年后的我真過分啊

    實際上江奉則清醒后, 明白自己記憶是16歲、身體是28歲的狀況后，受腦震蕩影響，他一直重復同個問題：我找到那個人了嗎？

    那個人, 那個非他不可的夢中情人。

    江奉則的脆弱全部留給了一個虛妄的人，那么驕傲、自信的人, 唯獨在那個人身上擺出卑微之態。

    時文康當即鼻子就酸了，告訴他說不僅找到了，還追到手了。

    江奉則又問是什么時候找到的。

    時文康回答是16歲的時候，那個人就是小妄。

    江奉則驚訝后, 沉默很久, 知道他竟然花了十二年才追到人，訝然程度不比知道戚無妄就是他一直找尋的人差多少。

    “我說的十二年是從你和小妄認識后開始算的，水分很大, 有九成九的時間你倆都分隔兩地, 隔著大洋呢?！睍r文康解釋。

    “分隔兩地？28歲的我到底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還是個男人嗎？”

    江奉則表演了一出“我批評自己”, 反省后歸結出一個可能的原因, “呵，成年人無用的男性自尊心?！?/br>
    對, 你是未成年, 罵起自己來絲毫不會有代入感。

    時文康的笑點蓋過淚點, 看著江奉則成熟的臉上浮現起未成年的虛偽笑容, 生起nongnong的懷念, “也別怪你自己了，已經不錯了, 你想追到人至少8年起步, 不然就是犯罪?！?/br>
    倆孩子認識的時候, 戚無妄才10歲, 童叟無欺的未成年。

    結果江奉則來了一句“早戀的前提條件是大家都是未成年”，把時文康說懵了，差點真被這歪理說服。

    如果江奉則16歲的時候知道戚無妄就是自己的夢中情人，說不定真會抓住早戀的小尾巴，在18歲之前跟戚無妄單方面談一場精神上的戀愛，簡直可怕。

    時文康非常清楚江奉則私下里能有多“瘋”，目的達成就行，過程對江奉則來說不重要。

    但這些聽在戚無妄耳朵里就哭笑不得了，江奉則屬實太自信了，認為天底下他喜歡的人一定會喜歡他？

    ——不要臉。

    “小妄，你真回答過我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br>
    江奉則揉了揉額頭，似乎覺得不舒服，總是邃不見底的眸子難得帶上幾分茫然。

    “江老師，是不是頭暈？我之前也是這樣，喝點溫水會好一點?！?/br>
    姜寒適時的遞上杯子，阻止戚無妄第四次承認足以逼瘋他的事。

    天知道為了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費了多大的力氣，表情卻還是明顯的僵硬，這份不自然可以單純的理解為突然得知兩位老師關系的震驚。

    姜寒給自己不及格的表情管理找好了解釋。

    江奉則像是才注意到屋子里還有個人，對姜寒笑的和煦，了解的都知道年少時的江奉則越不喜歡誰就會越和善可親，“不好意思，你是誰？”

    歉意滿滿，卻又似乎帶著嘲諷。

    姜寒不斷勸說自己江奉則腦子有問題，這才控制住自己，又自我介紹了一次。

    江奉則不急不迫的嗯了一聲，轉頭看向戚無妄，繼續沒說完的話題，“所以小妄，能再回答一次嗎？我們是跟戀人一樣相互喜歡？”

    戚無妄心里笑翻了，裝作避諱的樣子看了姜寒一眼，“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是你跟我告白、我接受了的關系?！?/br>
    姜寒不小心掐爛了一顆葡萄，淡綠色的汁水從指縫中流出，被袖口的布料吸去。

    戚無妄對江奉則佩服的五體投地，失憶的情況下還能一遍遍的刺激到姜寒，真是個瘋到在被綁邊緣來回試探的男人。

    江奉則突然掀開被子，坐起身要下床。

    被他的突然襲擊弄怕了，戚無妄下意識身子后傾，“你干什么？”

    笑意映入了江奉則的眼底，藍白條的病服穿在他身上不顯一絲弱氣，手掌撐在床沿，寬闊的肩背繃緊，不像是要下床，更像是要將人捉到自己的面前。

    他把曾經的小孩看的膽戰心驚，唇角的弧度揚的更開，“成年后的我真過分啊，總是對你動手動嘴的嗎，讓你這么警惕？”

    戚無妄尷尬萬分，有種莫名的罪惡，面前的男人從思想的角度是個未成年，令他有種教壞孩子的感覺。

    “我想去洗手間?！?/br>
    受心虛驅使，戚無妄試圖補足的扶他起來，想攙著他去。

    耳邊響起他低沉的笑聲。

    “小妄，我是輕微腦震蕩，不是四肢骨折?！?/br>
    這么說著，江奉則順勢把身上大半的重量交給了曾經的小孩，就算戚無妄反應過來，想松手也躲不開他重量的桎梏了。

    江奉則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傾吐在敏感的地方，時不時的觸碰像是在點火，戚無妄不適應的撇過頭。

    “腦子有問題更嚴重，我怕你連怎么走路都忘記了?！?/br>
    把人送進衛生間，正要帶上門，戚無妄的手臂被握住了，江奉則撐著墻看著他，笑容間透出猶豫之色。

    戚無妄疑惑的挑眉，示意他有問題直說。

    “我好像，忘記怎么上廁所了?！?/br>
    “……自己想！”

    戚無妄紅了耳根，繃著臉拽開他的手丟回去，嘭聲帶上門。

    沒法沒天了都，小小年紀就會開車，怪不得長大后的江奉則車速飆起來要他命，太會抓梗了。

    輕微腦震蕩的后遺癥被他這么利用，也是，不管是16歲還是28歲，江奉則本質上就是個白切黑。

    暗自提高警惕，戚無妄有點上頭，耳根發熱，在看見垂頭站著的姜寒時冷靜下來。

    “不好意思，今天耽誤你時間了，謝謝你開車送我過來?！?/br>
    姜寒摸摸頭發，苦澀的笑了，“是我討巧了，我犯了那么嚴重的錯，誰都不愿意挨上我?！?/br>
    熱搜上他跟戚無妄的名字第一次同框了，這個節骨眼上難免給人一種支持的信號，姜寒現在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劣跡藝人，連帶著一向風評很好的戚無妄都被人帶著罵。

    手機從他進醫院的時候就不停的收到消息，戚無妄在門外的時候只是匆匆跟束一雯解釋了一下，沒來得及說更多。

    繪色娛樂已經從“巧遇”、“焦急之下蹭車”的角度公關，說明車雖是姜寒的，但是是戚無妄把車開到醫院的。

    醫院的路透也能看出戚無妄抵達醫院的焦急，姜寒完全被遺忘，險些沒跟上他。

    江奉則的微博也更新了檢查結果，輕微腦震蕩，問題真的不大，請網友不要胡編亂造傷重的流言。

    “戚老師，吃點水果吧?！苯压P遞過來。

    “謝謝?！?/br>
    戚無妄拿了幾粒葡萄，但沒吃，聽到衛生間的動靜，看到江奉則扶著墻走出來，搖了搖頭好像有點暈。

    戚無妄又把葡萄放回去，趕忙扶住他，“還好嗎？”

    江奉則沖他笑笑，“一點也不好?！?/br>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擔心是多余的，把現在的他當做孩子的感覺挺稀罕的，戚無妄樂意哄著他，“哪里不好了？我看你白切黑的勁兒可足了?！?/br>
    “記憶退化的體驗感很不好，從我醒來后就沒聽到小妄叫我一聲哥哥?！苯顒t垂眸，看著怪失落的。

    戚無妄捅他的腰腹，“你的身體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思想上也要跟進，哥哥什么的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br>
    江奉則望著他，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好啊，小妄，是你說的，我會盡快讓思想跟上我成熟的身體?！?/br>
    戚無妄頭皮發麻，隱約間好像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卻沒時間改正。

    江奉則突然矮下身，戚無妄心里咯噔一下，以為他哪里不舒服，正想扶他起來，卻見他蹲著幫自己系松開的鞋帶。

    意識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江奉則雖然很戲精，但有一說一，江奉則確實將他照顧的很好，哪怕故意在鏡頭前演，在細節上也很難無微不至。

    “小妄，我不是教過你嗎，鞋帶容易松就系兩道結，不然容易絆到?！?/br>
    戚無妄笑了，“10歲的時候系兩道結是可可愛愛，22歲還系兩道會很丟臉?！?/br>
    “會嗎？要是有人問你就說是我給你系的?！苯顒t把他另一只鞋的鞋帶也解開重系。

    戚無妄在束一雯和戚栩面前會表現的比較獨立。

    所以重生前后加起來，承受他最多“任性”、會給他系鞋帶的只有江奉則一個。

    “戚老師，江老師，已經六點了?！苯蝗怀雎?，“你們餓了嗎？我去買點東西回來?！?/br>
    戚無妄一愣，下意識看向姜寒，他跟“walker”約定見面的時間是七點，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姜寒是故意提醒他時間。

    “我還好?！卑呀顒t架到床上躺下，戚無妄問他：“你餓了嗎？”

    江奉則點頭，“餓了?！?/br>
    戚無妄邊發信息邊回他，“暈頭還有胃口啊?！?/br>
    “不是小妄問我餓沒餓嗎？”

    “我就隨便問問，你還當真了，康哥說你現在只能吃點清淡的?！?/br>
    發完信息，姜寒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看，是戚無妄發給極端粉絲【walker】的。

    說他今天無法赴約，想要更改約見的時間。

    姜寒心里冷笑，他無法容忍戚無妄再待在江奉則身邊一秒鐘，回了冷冰冰的兩個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