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七年前,周憲入獄,養母在為他奔走的時候,突發腦溢血去世。 周憲從獄中寫了無數的信出來,只有一個要求,希望鄧黎能夠來看他一次。 鄧黎去了,隔著那扇透明的玻璃,面對滿眼哀求的周憲,她只留下一句話。 “你怎么不去死?” 此后,她再沒有去看過周憲,把這人的存在徹底抹滅。 七年過去,周憲出獄,和她聯系了一次,讓她領著去了養母的墓前。 鄧黎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也沒有再想起過他。 結果,她和周憲的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這樣的情景下。 聯系她的警察,領著她進入了一間陰冷的屋子里。 屋子正中的床上,有人躺在上面,渾身青白,再也不會醒過來。 鄧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機械地跟著那個警察走過去,看著他掀開一點白布,露出一張臉。 周憲的臉。 警察問道,“鄧小姐,麻煩仔細看看,這個是周憲周先生嗎?” 鄧黎點頭,語氣顯得太過冷淡,“是他?!?/br> “那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姓不同,性別也不同,年紀又相仿,很容易被想象成一對情侶。 鄧黎否定了警察的暗自猜測,“他是我哥?!?/br> 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關系遠遠比兄弟復雜得多。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周憲已經不在了。 人死如燈滅。 辨認完畢后,鄧黎被引導至一張桌子邊,一位女警接待了她,“你好,鄧小姐,關于周先生的情況,想請你盡可能提供?!?/br> 鄧黎不答反問,“他是怎么死的?” 案件還處于判斷階段,女警無法給出確切答案,“這個需要法醫那邊的進一步檢測?!?/br> 回答完畢關于周憲的所有問題,女警示意鄧黎可以離開了,“案情有新一步的進展,我們會及時通知鄧小姐?!?/br> 走出警局大門,無端地,鄧黎感覺到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寒冷。 她哆嗦著堅持走到警局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要了一杯她平常不怎么愛喝的焦糖拿鐵,還額外要了一碟糖。 她感覺自己需要足夠的熱量和甜度,才能恢復。 坐在咖啡館的角落卡座里,鄧黎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漸漸地,一股酸澀涌進鼻腔,嗆到她受不住。 周憲,不在了。 她顫抖著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了幾個關鍵字詞,很快,一條置頂消息彈出。 “昨晚,一男子在某廢棄區域被發現死亡,死因疑似高空跌落?!?/br> 這時,手機上進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鄧黎按下拒接鍵,對方又再次打來。 鄧黎以為來電的是戴安安,她那位生母,絕對不會因為一個號碼被拉黑,就放棄對鄧黎的sao擾。 “我說過了~”鄧黎接聽起,先發制人。 半晌,對面傳來一個軟弱的哭聲,“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鄧黎瞳孔微縮,她聽出來了,是管冰。 七年前,養母去世,周憲入獄,而造成一切的那女人,只會一次又一次打來電話,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 鄧黎笑容譏諷,“這時候想起來哭了?其實何必要等人出獄了才給弄死?你們應該在他坐牢時就弄死他,還不會臟了手?!?/br> 如果周憲沒有愛上管冰,如果管冰肯離開周憲,那么他們的家還會是和和美美,她還會有最好的mama和最優秀的哥哥。 凡事都沒有如果。 所以鄧黎不愿意為管冰和周憲找到任何理由開脫,她的恨意需要有人承載。 不想繼續聽那些無謂無用的哭泣,鄧黎結束了通話,心里的痛苦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沒有再理會那杯無人問津的咖啡,買單后,鄧黎走出咖啡館,駕車去了養母所在的墓園。 在小小的墓碑前,看著照片上養母溫厚的笑,鄧黎很想抽一支煙。 她煙癮不大,并不常抽。 但是在壓力累積到一定程度后,她會驟然爆發出強烈的上癮狀態。 在養母離世后的那段日子,她每天按照兩包煙的速度消耗著,妄圖躲進尼古丁制造的短暫快樂里,對抗現實中巨大的惡意。 待到快晚飯時分,霍文東的電話追來,“在哪?一起吃晚飯吧?!?/br> 鄧黎掐滅了煙,“霍文東,你說你特么地,愛我什么???” ьǐqǔɡěδйě.cδ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