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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出現救下石千峰的,正是他的師傅姜烈。 看著面前一臉冷漠的少年,他的眼中既有一絲后怕,又有一絲憤怒之意,這要是今日他沒有聽從林天峰的建議,二人一齊暗中跟蹤前來的話,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親傳弟子,就要喋血于此,身死道消,這讓他如何不驚不怒。 當下他便是憤而出聲,大聲喝斥道。 “好一個心性毒辣的小子,不過切磋罷了,竟然一言不合就下殺手,如此行徑,與魔道妖人有何分別!” 聽到他的怒斥之聲,呂小白則是面露冷笑,絲毫不在意從姜烈身上散發而出的迫人氣勢,不緊不慢地說道。 “閣下暗中潛伏已久,相信部過程你都看在眼里,從頭到尾,孰是孰非,只要閣下不是胡攪蠻纏之輩,想必都是心中有數。 在下和令徒素未相識,就算令徒身為太素劍宗的弟子,在下更是六扇門的金刀捕快,按照江湖規矩,起碼的禮儀,起碼的尊重,他應該要有的吧。 可是剛剛一上來,令徒就對在下充滿了敵意,言語間極盡挑釁,按照江湖規矩,我就算殺了他,也最多是心狠手辣了點,歸根結底,是他咎由自??! 沒有本事,就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先行挑釁,那就要有相襯應的實力! 不然被殺了,也是他本事不濟,與人無尤!” 少年一番話語,如同連珠炮一般緊密,卻又字字清晰,種種言語,傳入姜烈耳中,卻又讓他啞口無言。 誠然如呂小白所言,江湖人闖蕩,博得就是一個名聲,臉面,壞人名聲,堪比要人性命,面對如同石千峰這般的挑釁,的確,就算是殺了他,最多也只能說對方心狠手辣,但是更多的,是覺得這小子活該。 但是說到底,石千峰是自己的弟子,剛才那一下,若非他見機得快,出手攔阻下來的話,現在就只有一具冰冷的尸體了,不討回一個說法,他心氣難平。 “哼,不管怎么樣,今天這事,你不給我交代,我太素劍宗,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面對姜烈已經開始有些蠻不講理的姿態,呂小白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嗤笑一聲。 “說到底還是看誰拳頭大,廢話這么多干嘛,出手吧!” “好狂妄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夫有沒有你的口氣那么硬!” 好歹自己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老一輩高手,位列一流頂尖之列,可是面前的少年,卻是根本無礙這些名頭,言語間更無半點敬意,這讓姜烈當下大怒,眼中寒芒一閃,當下就已經握住劍柄,尚未動彈,一股驚人的氣勢漸漸彌漫,灼熱的氣機似烈日降臨,在大堂中會中開始蔓延。 而呂小白同樣不甘示弱,自身深厚精純的真氣瘋狂地于經脈中開始運轉,呼吸間,一層火熱的真氣浮盈出現,流轉著璀璨的紅暈,灼灼熱浪,澎湃涌動,形成一方強絕的真氣場域,竟然隱隱和姜烈的氣勢互相抗衡糾纏。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時候,空氣中一道凌厲的劍吟聲響起,伴隨著凄厲的破空風聲,在二人氣機交鋒的中心地帶,一道青色人影如鬼魅一般陡然出現。 “都住手,且聽我一言?!?/br>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雙手接連點出,劍指并起,兩縷純白如雪的劍氣激發而出,鋒銳的氣機撕裂對峙二人的氣機,朝著二人而去,盡管鋒芒凌厲,但是卻并無過多的殺機,姜烈和呂小白都是手掌微動,隨意一擊,便輕易地擊潰襲來的劍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原本二人劍拔弩張之下形成的氣機交鋒都是瞬間消散,大堂里原本近乎凝固的氛圍,再度緩和了下來。 “二位都請暫時住手,聽我一言?!?/br> 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呂小白抬頭望去,只見那站于二人中間地帶,出手攔阻的青色人影,正是與姜烈一同前來的林天峰。 看到他的出現,林秋水姐弟都是一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敢情這兩名頂尖高手是暗中跟著他們一路前來,很有可能就是已經預估到現在的情況,為保他們的安才會一同前來的。 而林天峰此刻也是顧不得自己這一對兒女的想法了,他神情鄭重,對著姜烈開口言道。 “姜兄,今日之事,還請給我一個面子,就此作罷吧。 無論如何,令徒也只是受了點驚嚇罷了,并未造成嚴重的后果,再者說這是六扇門地盤,令徒在他人的勢力范圍之內,挑釁在先,終究于理有虧,雙方都有過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看,還是雙方各退一步,就這么算了吧?!?/br> 他的聲音落下,聽著其言語中的意思,姜烈雖然心有不滿,但是一來林天峰和他都是生死境的武者,甚至某種程度上而言,對方的修為還要比自己更深幾分,二來林天峰身為林家當代家主,別看二人言語間是稱兄道弟,但是真要論及江湖地位,這家伙還要在自己之上,他的話自己當然不能不慎重對待。 怎么說也是久經歷練的高手,江湖閱歷也極為豐富,略微思忖間,姜烈也算是壓下了心頭的不快,勉強點了點頭,出聲言道。 “既然是林兄開口,那么姜某自然也不能不給你這個面子。 這樣吧,只要呂小白向我師徒二人道歉,那么這事,就這么算了吧!” 聽到他這番話,林天峰眸子中掠過一絲無奈,而還不等他開口,一旁的呂小白已經率先冷笑出聲。 “我向你道歉? 呵呵,我看不如這樣,你師徒二人如果誠心向我磕頭認錯,那么今天我就放你們一馬,不和你們計較,你看如何?” “放肆!” 聽到少年的話,姜烈簡直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難看至極。 “你太放肆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先前消失的熾盛氣機再度于他身上迸發,強絕的熱浪澎湃襲來,一時間驚人的氣流形成氣旋,瘋狂于大堂內席卷涌動。 看到這副情形,林天峰算是心下知曉,此事算是絕難就此罷休了,雖然太素劍宗為江湖頂尖門派,林秋水更是為其中嫡傳弟子,但是林家卻是扎根于淮陽道,和六扇門之間需要打交道的時日更長。 再者姜烈雖未太素劍宗的一流高手,但是對于這種級別的門派而言,先天絕世高手才是根本之基,諸如生死境的頂尖武者雖然也很重要,但尚未達到為其傾盡力的地步。 而呂小白卻是六扇門的后起天才,武學天分的驚人程度簡直是rou眼可見,對于這樣的天才武者,在六扇門內的受重視程度,自然不是姜烈等人可以比擬的。 兩相權衡之下,林天峰寧可得罪太素劍宗,也不愿得罪六扇門,心念電轉間,他已經有了決斷,身形一轉,已然將呂小白擋在身后,如此行動,態度已經極為明顯了。 看到這一幕,姜烈心頭微沉,語氣已經有些疏離冷冽。 “林兄,你當真要和我太素劍宗作對?” 聞言,林天峰微嘆,正欲做最后的勸解之際,一道森然冰冷,如劍銳利的聲音自堂外響起。 “你太素劍宗又算個什么東西!” 聲音穿透層層氣機,如珠落玉盤般在堂內每個人的耳中響起,隨即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較之先前更為凌厲的劍吟聲響起,宛如蛟龍出淵,長吟不休,清越入耳。 隨即之前尚且神情冷厲的姜烈頓時神情大變,當下反手握住劍柄,迅疾如電般拔出,真氣涌動,一柄四尺長劍之上紅光流轉,呼吸間便有一道驚人的炙熱劍氣破空,散溢著鋒銳氣機,攜帶無匹氣勁,朝著右前方的虛空斬出。 咻! 就在這一瞬間,倏爾一股極端凝練的森白劍氣綻放于空中,劍意飄渺,宛如天山襲來,高潔博遠,更有股森寒徹骨的冷冽氣機彌漫,和那姜烈手中迸發而出的火熱劍氣形成了鮮明的反比,于空中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鏘! 似金鐵交鳴,兩道劍氣都宛如實質,像是神鐵鑄煉而成的鋒銳長劍一般,交錯之際甚至激蕩出叢叢火花。 然而,僵持不到三個呼吸,屬于姜烈的那一道火熱劍氣就已經呈現不敵的姿態,原本熾盛猛烈的火熱氣機被那股森白劍氣之上的極陰寒氣所凍結,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隨即更是徹底將其撕裂,余勢不減,化作一道流光匹練,在姜烈驚駭的目光當中朝著他激射而去。 見狀,他趕緊抬起手中長劍,真氣遍布其上,揮灑出一片連綿的劍幕,紅光涌動,似火蓮綻放,璀璨耀眼。 但是這股劍氣實在太過鋒銳,蘊含的力道更是強勁至極,輕而易舉地就擊潰這層劍光,連帶著姜烈這一柄長劍,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之上,頓時他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如遭錘擊,止不住地倒退而出,雙足于地面滑行,留下兩道深深地足印,直至墻壁,方才停下。 而這先前尚且威勢滔天的姜烈,此刻則是氣息萎靡,面若金紙,說不出的虛弱之感充斥于他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石千峰和林氏姐弟都是面露驚駭,更有一絲惘然,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林天峰和呂小白二人都是神情微動,視線齊齊轉向大堂門口之處。 只見先前那原本空無一人的地帶,一名身姿挺拔如劍,渾身雪白長衫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了那里。 來者正是淮陽道總捕頭,天山一劍,厲皓白。 他神情森然,目光當中,更是有說不出的熾盛鋒芒于其間流轉,邁步間宛如一口神劍,將面前混亂的氣流撕裂成兩半,從中而過,一直到大堂正中心的地帶,冰冷的眼神停留在了林天峰身上。 這位林家家主當下便是神情凝重,僅僅是一個眼神的碰撞,呂小白便清楚的看見其后心之處隱約濕了一塊,鬢角之間,更是隱約有汗水淌下,顯然面對厲皓白的氣機,他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不過好在厲皓白并未針對他,一眼之后,便已經收回了視線。 而這個時候,身受重創的姜烈似乎也緩過氣來,雖然尚且渾身無力,難以起身,但已經足以開口說話,只見他艱難地出聲,看著前方的厲皓白,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 “天山一劍,果然名不虛傳,咳咳,就這一劍,距離先天絕頂之境,你怕是只差最后一絲感悟了?!?/br> 面對姜烈的話,厲皓白神情依舊森冷,帶著淡漠的語氣,開口而道。 “哼,我六扇門的地帶,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夠在這里撒野的。 要不是念在你太素劍宗怎么也算是名門正派,多年來并無劣跡,不然今日我就讓你血濺當場!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十萬兩白銀,你徒弟一萬兩白銀,算作贖身之用,否則你二人休想踏出我六扇門一步!” 他言語間態度極為霸道,絲毫沒有給姜烈余地,雖然留其一命,但是開口就是十一萬兩白銀,這對于一名出身大派的生死境高手,也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果不其然,聽到厲皓白這般言語,本來好不容易才壓下自身傷勢的姜烈,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強烈的屈辱感讓他的胸膛急劇起伏,好半天方才平復,隨即帶著深深的無力感,出聲言道。 “可以,不過我身上沒帶這么銀子,等我回宗之后,再通過錢莊匯給你?!?/br> 聞言,厲皓白冷冷地說道。 “好,不怕你反悔,要是你賴賬,我自有辦法追討?!?/br> 如此簡短的話語,算是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爭斗畫上了一個句點,既然厲皓白都出頭了,呂小白自然不再多說些什么,而林天峰作為中立派,此刻也只能是對著石千峰言道。 “還不快去把你師傅扶起來!” 一言驚醒夢中人,石千峰這才回過神來,露出恍然之色,不過原本其臉上時常帶著的那股傲氣,早已消失不見,只有深深地忌憚和畏懼,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趕緊快步來到了姜烈身前,將其攙扶而起。 師徒二人是丟盡了臉面,也顧不得林家之人,便這般有些背影蕭瑟地朝著堂外而去,狼狽至極。 而林天峰望著其離去的方向,則是微微搖頭嘆息,隨即回轉視線,對著厲皓白正欲拱手言道,卻見他手掌一擺,先行出聲。 “行了,廢話別多說,我知道這事和你關系不大,剛才你的舉動,也足以證明你的態度,我心中有數?!?/br> 面對厲皓白這般干脆果決的言語,林天峰也是苦笑一聲。 “厲總捕快人快語,林某佩服?!?/br> 到了這一步,他自然也不會再留于此,徒勞添堵,便招呼著林秋水姐弟,留下這滿地的禮盒,離開了六扇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