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國強將已經殺好的大公雞放到廚房內的一個背簍里，然后對彎腰洗菜的牛春花喊道：“春花，雞殺好了?！?/br>
    牛春花抬頭瞥了一眼已經開始僵硬的大公雞，微微點了點頭：“行，你去把魚也殺了?！?/br>
    舒暖牽著舒哲明站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里的廚房她很少進來，畢竟她來這邊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更別提進這里的廚房了。

    廚房在幾年前被返修過一次，所以和她記憶中的稍微有那么一點變化。

    在農村里，廚房幾乎都是一個模樣，而那不盡相同的地方，也只是一些細枝末節。

    而這邊和奶奶家廚房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這邊有一個燒蜂窩煤的爐子。

    蜂窩煤好用，不過卻要花錢買，有些家庭就舍不得花這個所謂的冤枉錢，而吳慧紅自然是屬于這其中的一員。

    今天是過年，牛春花的心情顯然也是不錯。

    只因牛春花在看到舒暖以后，臉上不僅沒有露出不喜，反而是自己一邊忙碌，一邊哼著歡快的小曲。

    曲子不見得有多好聽，卻是大家都耳熟不已的那些老歌。

    舒國強這會兒已經來到一個大木盆邊，伸手揭開上面蓋著的蓋子，就要伸手去抓魚。

    吳慧紅路過這邊，忍不住出言提醒：“國強，廚房太擠了，你去院子里殺魚?！?/br>
    “好?！?/br>
    舒國強沒有意見，帶上刀子，端上木盆就走出了廚房。

    舒暖和舒哲明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后跟了過去。

    廚房本來就不怎么大，現在已經擠了好幾個人，她也不好擠進去。加之她是傷員，還是不去給這幾個添亂了。

    舒家這邊的院子面積挺大，圍墻雖然不高，但卻是土磚墻，院門也是正兒八經的木頭門，為了防止木門太過容易被雨水腐蝕，在上面還蓋了一個橫梁擋雨。

    舒國強伸手扣住那條大草魚的魚鰓，然后用刀背狠狠敲打了一下魚頭。

    前一刻還精神百倍，掙扎個不停的大草魚頓時一僵，然后軟趴趴的不再動彈了。

    隨后，舒國強拿著刀，麻溜的刮魚鱗，開膛破肚。

    當時間到了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廚房里還在炒菜，堂屋里卻是跪拜著幾個人在給自家祖先上香。

    舒暖不清楚其他村子是個什么情況，不過在本村，過年這天給自家祖先燒香是一個傳統。

    在擺上貢品后，一家人輪流給祖先燒香磕頭。

    也沒有什么復雜的流程，就是一邊燒紙錢和衣冠紙，一邊念叨著家里的事情，請祖先保佑自家人明年順順利利之類的話語。

    越是臨近中午十二點，陸續響起的鞭炮聲就越多。

    舒和是十一點半回的家，這個時候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祖先也已經祭拜完。

    對于舒和今天這么晚才回來，舒國強顯然很是不高興，不過考慮到今天是過年，也就只是簡單的教育了兩句。

    舒和滿臉不以為意，直接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去睡覺。

    舒國強抬頭看向廚房的方向，大聲喊道：“春花，好了沒有，要十二點了?！?/br>
    “差不多了?！?/br>
    廚房在傳出牛春花的應答后，舒雪和舒柔開始將菜端上堂屋里的大方桌。

    舒哲明在微微遲疑了一下后，小跑著去找奶奶。

    而舒暖則是坐在堂屋的長凳上，神情愉悅的看著站在門口的父親。

    片刻后。

    吳慧紅端菜出來，身后跟著舒哲明。

    吳慧紅將手中的涼菜放下，對舒國強喊道：“國強，你先去放鞭炮，這邊馬上就好?！?/br>
    “噼里啪啦……”

    在鞭炮聲響起后，一家人關上堂屋門，向后落座。

    因為一家人也分成了幾個小團體，自然是各說各話。

    家里人就只有舒國強要喝酒，舒和是想喝不敢喝，其余人是不想喝。

    飯桌上。

    舒國強喝著自己用泡制了差不多一年時間的枸杞人參酒，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已經有些喝高了的舒國強，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現在的工作越來越不容易了，工作搬磚都要關系，并且工程完了工錢還不好拿。你們一個二個的也長大了，懂事一點，我也少cao一點心?！?/br>
    “爸，你煩不煩，每年都這樣說，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br>
    舒和心情不爽的反駁了一句，眉頭也死死的皺著。

    “嗝……”

    舒國強打了一個酒嗝，伸出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舒和的后腦勺。

    “小兔崽子，現在就開始嫌棄你爸我啰嗦了？不想聽我念叨，你就給我爭氣一點。你現在也沒上學了，老大不小的人成天就只知道到處逗貓遛狗，也不找點活兒來做?！?/br>
    “爸，我才十七歲，還是未成年?！?/br>
    舒和半點不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有什么問題，他的那些小伙伴幾乎全都是這種情況。

    別人都在這個年紀玩耍，他才不想去苦哈哈的干活兒，拿一點點微薄的死工資。

    “十七歲也不小了，我當年也差不多是你這個年齡出去闖蕩?！?/br>
    舒國強悠悠的嘆息了一聲，顯然對舒和的這個回答并不怎么滿意，隨后開始慢慢回憶起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也許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回憶過去，不過桌上的其他人卻沒有與之共鳴的感覺。

    在沒有人回應的情況下，舒國強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最后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給幼弟夾菜的舒暖身上。

    “暖暖啊……”

    舒暖一聽父親這樣喊自己，立刻就知道這是準備和自己長談。

    于是，頭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的看向父親。

    “爸，有什么事情嗎？”

    “暖暖，你來年有什么打算嗎？”

    舒國強手上的酒杯依然攥在手中，一副很是認真的模樣。

    而舒暖，則是簡潔的回答了自己的打算：“明年我想去外邊看一看，然后自己試一試做點什么，一直給別人打工也不能長久?！?/br>
    “嗯，有想法，像我?！笔鎳鴱婞c了點頭，在飲了一口杯中酒后，繼續念叨道：“你長大了，你爸我也老了，以后就要靠你養老了，你要好好努力，我也可以提前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