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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么么親上一口,沒有弄醒男人,鐘離便起身離開。 屋外,一個頎長黑衣身影立在窗前。 “殿下?!焙谝律碛巴蝗晦D過身對著身后走出來的男人單膝跪下。 鐘離抬手讓他起身,自己走上前站在窗邊,靜靜瞧著窗里頭、床上那個熟睡的背影。 黑衣影衛垂眸,他從未見過殿下如此,這也恰恰說明了里頭那哥兒的重要性不是嗎? 重要到殿下不惜一再推遲回宮時間,只為等這人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重要到殿下竟荒唐地讓手下為男人搭建個集市,只為討這人歡心大笑。 黑衣影衛說不出話,他只能服從殿下的命令,即使站在這里,離殿下如此之近,他也只能恭敬地匯報殿下想知道的一切。 鐘離聽完影衛的匯報后便揮手讓他離開,自己一個人站在窗前許久,久到深夜的寒露打濕了他的衣角。 第二天一大早,馬車早早出發,衛子卿小心覷著某人入場面色,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只是旅途的新奇和對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很快忽視了這點,直到馬車載著他們進入上京。 上京是類似京城的存在,皇家政權、皇宮都集中在這里,還有諸位郡王、侯爵等等。 馬車在一座氣派非常的王府門口停下,衛子卿撩簾看去只見泛著金色光澤的“碩王府”三個大字格外顯眼。 有點意外,又有點兒意料之中,這男人這般身份其實并不稀奇不是嗎?衛子卿想。 碩王府終于迎回他的主人,王府上下喜氣洋洋,連帶著對王爺帶回來的那個身份不明的哥兒都熱情不少。 當然了,王爺帶回來的人,又在他們面前呵護疼著,他們心里哪能沒點數呢? 衛子卿也知道男人是做給這些下人看,擔心自己會受委屈,正因為知道才既感激又變扭。 離開小村子后,男人在碩王府定居下來。 起初幾天清凈日子過去后,鐘離不得不回到朝堂上對付某些人,衛子卿也不纏著他,兀自在府里滋潤地活著。 下人們都對他很恭敬,像對待王府另一個主人似的,所以他要說什么、做什么從來不會有人說個不字。 開始這很新奇,但漸漸的衛子卿就有些厭倦了,他出身平民,自然沒有貴族人士天生的“傲骨”和“貴氣”。 于是到后來他最愛干的事變成向府里的廚子討教廚藝,向不時來王府為王爺請平安脈的太醫請教醫術。 哦,還有一個,他愛上了坐在后花園池子旁的石凳上釣魚,一釣就是一下午。 下午鐘離回來的時候若他還在釣著那人便會陪著他,什么都不說,就靜靜坐在他身邊,頂多在他拉不上鉤的時候搭把勁。 然后兩個人拎著滿滿的一桶魚在夕陽的余暉中緩緩走向……廚房。 衛子卿曾笑言若再讓他這么釣下去池子里的魚遲早要被釣完,對此那人只是寵溺地笑笑,像拿他沒辦法。 【放心,你釣的肯定沒有我放的快?!磕侨松衩氐?。 起先衛子卿還沒明白,直到某天下午從池子里釣出來一條不該存在的品種,他才了悟。 只因他晚飯時說了一嘴:那魚吃起來才味道鮮美呢。 想起那男人說過的話,為他做過的事,釣著魚的衛子卿唇角不禁上揚。 他現在已經很少會回憶起從前的日子,倒不是因為過去清苦,只是因為現在實在太過清閑悠哉,是他向往已久的生活。 今日釣了沒多久天上就開始掉雨點子,衛子卿連忙把東西收拾好匆匆往回走,路過后花園開得正艷的花壇時恍然瞥見一個人影竄過。 “誰?”他大喝一聲,手里的魚竿被握緊。 沒有回應,花壇深處竄出來個渾身臟兮兮的大橘貓。 衛子卿看到這貓突然笑出來,這副渾身沾著葉片、挺著大肚子的模樣實在可愛,也實在有趣。 橘貓許是自小長在王府,吃的油水頗足,所以體型頗有些嚇人。 而且許是和人打交道久了,此刻見到男人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踱步過來蹭著男人長靴。 衛子卿忍俊不禁,瞧著這雨有下大的趨勢便連忙把貓抱了起來,向屋子里走去。 嘖,這大橘貓,真沉。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噼里啪啦的,像天破了似的。 衛子卿吃完晚飯又給大橘貓洗了個熱水澡,抱著香噴噴的貓“枕頭”坐在門邊等,卻怎么都沒等到那個本該回來的人。 “衛公子,王爺派人回來傳過話,說今晚不回來了?!崩瞎芗遗驳侥腥松磉?,小聲道。 衛子卿摸著大橘貓的手一頓,眨了眨眼睛,竟眨出一點淚花來,嚇了老管家一跳。 抹掉眼角的淚花,衛子卿笑道:“我知道了,謝謝李叔,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啦?!?/br> 李管家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搖頭嘆息。 這哥兒是個好孩子,模樣、脾性都不錯,又合王爺的胃口,是王爺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只可惜只身世這一條就…… 哎,王爺到底會怎么選擇呢? 衛子卿當天夜里睡得不□□穩,他好像做了個噩夢。 夢里有個中年男人立在一叢鳶尾中,背對著他,墨發飛揚,夾雜著幾縷白絲,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兒。 然而這男人緊接著開口說的話卻讓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