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那怎么辦?”蕭朗問道。 “走,我們在附近找找?!绷枘f完,轉頭對聶之軒說,“聶哥,麻煩你再仔細看看墓地里的足跡,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br> 聶之軒點頭,和程子墨一起蹲在地上用放大鏡尋找起來。凌漠也知道他們現在做的是一項很難的工作,畢竟這里已經被破壞。 凌漠和蕭朗在墓地的周圍搜索起來,因為目標明確,所以他們的搜索速度也很快。搜索了半個多小時,凌漠突然在一處松軟的土壤上,發現了一個凹坑。以他在守夜者組織里學到的知識,他知道這個凹坑,很有可能是一枚足跡。 在這荒山野嶺,突然出現一枚人的足跡,意義重大。 凌漠小心地用相機拍照,然后繞過足跡,來到了松軟土壤后側的草叢里。扒開草叢,里面果真有一沓完全濕透了的報紙。 “蕭朗!”凌漠很是興奮,他小心翼翼地將報紙捧了出來,放在可以曬到陽光的石頭上晾曬。 “怎么著???這是八戒在曬經呢?”蕭朗趕了過來。 凌漠沒空理會他,認真地看著報紙的內容,說:“這是前天的《文疆日報》,既然是報紙,我們就得看看有什么線索?!?/br> “還能是什么意思?《文疆日報》啊,‘醫生’寄去的郵件也是到文疆的,說明董老師和其他黑守成員藏在文疆唄?!笔捓蕽M不在乎地說,“這有啥用,文疆幾百萬人口,一萬平方公里,怎么找?” “只是給崔振透露所在城市嗎?”凌漠不認同蕭朗的觀點,搖了搖頭,說,“如果崔振那邊拿到了小艾給的線索,應該帶走才是,為什么要扔在這里?” “木板里夾雜著碎報紙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有這么一沓報紙,這沓報紙肯定是有信息的。不過,我們得看看,報紙上會有什么情報呢?”蕭朗問。 “你看,這一沓報紙,看起來應該有4張,但這里只有3張?!绷枘碇鴪蠹?,說,“第1、2、7、8版是一張,第3、4、5、6版是一張,然后第9、10、15、16版是一張,唯獨少了第11、12、13、14版的那一張?!?/br> “哦,我知道了?!笔捓收f,“你的意思是說,丟在這里的報紙,并不是崔振應該拿走的報紙。小艾買了一沓報紙,把其中一張塞到了木板里,其他沒有用的就直接扔這兒了?!?/br> 凌漠贊許地點點頭。 “那你怎么知道小艾沒有在那一張上面寫字?”蕭朗說。 “如果寫字,直接塞字條就好了,就不用買報紙那么麻煩了,而且還專門挑一張中間的報紙?!绷枘f,“正是因為這一張中間的報紙可以傳遞信息,就不用寫字了,因為寫字容易暴露,一張報紙則有較強的隱蔽性。這是正常的心理痕跡?!?/br> “也就是說,我們要找一下丟失的報紙上是什么內容?!笔捓室贿呎f著,一邊打開手機,找《文疆日報》的電子版本。 《持續數日,文疆市第一人民醫院被患者封堵》 “???你說會不會是這個?”蕭朗把手機給凌漠看。 “醫鬧?”凌漠沉吟道,“這一版中,除了文學作品,就是廣告了,只有這一則是新聞。如果要傳遞具有時效性的信息,一定是用這一則新聞的內容?!?/br> “逾百名患者家屬連續數日封堵醫院大門?”蕭朗說,“這能說明什么問題?藏在醫院里?” “如果醫鬧是別有用心的人所為,那起的作用是吸引警方的警力,所以醫院一定不會是藏身地?!绷枘f,“而且黑守這個規模龐大的組織,藏在一個醫院里也藏不下啊?!?/br> “醫鬧是別有用心的人所為?!笔捓手貜椭?。 “醫鬧如果是別有用心,就一定是有人組織策劃?!绷枘f,“這個人一定是黑守成員。假如崔振獲取了這個信息,就會趕去文疆市第一人民醫院。只有一百個所謂的‘患者家屬’,里面藏了一個黑守成員,崔振肯定是認得出來的,畢竟他們之前都是一伙的?!?/br> “跟蹤這個黑守成員,就可以找到藏身之地了!”蕭朗恍然大悟。 “如果這樣說,是不是就可以解釋了?”凌漠問道。 “完美?!笔捓收f。 恰在此時,聶之軒和程子墨趕了過來。 聶之軒說:“我們有發現。在墓地里繁雜的足跡當中,我們找到了一枚類似赤足跡的痕跡。從目前來看,進入墓地的只有警方,而咱們警方也不太可能光著腳進去,所以……” “那你看看這個?!绷枘钢伎诱f。 聶之軒低頭一看,然后就像突然發現了什么寶貝一樣,趕緊趴在了地上,拿起放大鏡觀察。 “別看了,一模一樣?!背套幽乐谙闾切赜谐芍竦?。 “是,這種足跡,在福利院、墓地和這里都可以看到,意義重大?!甭欀幷f,“在福利院我們就看到了這種赤足跡,但畢竟福利院也是住人的地方嘛,有赤足跡并不能說明什么。而且赤足跡上是看不到任何腳底皮膚紋線的,沒有鑒定的價值。在墓地里,我們也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赤足跡,同樣沒有任何腳底皮膚紋線,這就值得我們懷疑了。你發現的這枚赤足跡則更加清晰,讓我確信了一點?!?/br> “確信什么?”凌漠問。 “確信足跡的主人常年不穿鞋襪,赤足行走?!甭欀幷f,“為什么沒有皮膚紋線?因為這個人的足底生成了厚厚的一層老繭。為什么會有厚厚的一層老繭?是由于常年摩擦損傷、皮膚修復所致?!?/br> “赤足者,會不會就是小艾?”凌漠把發現報紙的經過和聶之軒又說了一遍。 “從福利院到墓地,然后把剩余的報紙扔在這里,不出意外,這人就是小艾!”聶之軒說,“事不宜遲,我們要趕緊趕去文疆了?!?/br> “我打電話讓老蕭聯系當地警方配合?!笔捓收f,“我們馬上出發!” 3 文疆市公安局黨委會議室。 副市長、公安局局長楊強是蕭聞天的老朋友了,此時親自接見了蕭望等一行人。守夜者組織幾個人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趕了三百公里的路,此時楊局長熱情地端著幾份盒飯到了會議室里,讓大家邊吃邊說。 “從上次接到通知配合你們盯住那個郵箱,我就知道很有可能是犯罪團伙轉移來我們文疆了?!睏罹珠L說,“所以,最近我也在安排全市各個派出所重點清查外來人口、暫住人口。包括農村,我們的‘一村一警’制度也深入落實,要確保每一家、每一個地點都能訪問到。這么做,也是看能不能幫助你們找到一些線索。只是很可惜,時間上還是緊張了一些,工作還沒有做完?!?/br> “感謝楊局長!”蕭望感激地說道,“畢竟這也是一個大工程,文疆這么大,轄區里又有這么大一片山區,難度很大?!?/br> “那盯郵件的,總有發現吧?既然他們寄了郵件過來,肯定是有人按時來取的呀?!笔捓收f。 “是啊,而且郵件里有類似血液的人體組織液體?!甭欀幯a充道,“這個放置時間長了,就會腐敗,腐敗了就沒有任何檢測價值了,就沒用了?!?/br> “所以,這幾天一定有人去過郵箱那里?!绷枘f。 楊局長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些歉意地說:“不過,盯梢的民警,確實沒有發現異常?!?/br> “會不會是他們暴露了?”蕭朗是直腸子,直接問道。 楊局長搖搖頭,說:“這幾個人都是刑警支隊的資深刑警了,按理說,不應該連盯梢這種小活兒都干不好?!?/br> 蕭朗又想問些什么,被蕭望伸手制止。蕭望說:“楊局長,不知道幾位民警盯梢的地方有監控嗎?” “沒有?!睏罹珠L說,“那個地方沒有監控,但是我當時安排兩名民警帶了執法記錄儀,全程拍攝了。換班的時候也不間斷拍攝,所以是全部的影像。記錄儀的畫面,我們的系統服務器里都有保存,我現在就可以放給你們看?!?/br> “嗯,好的?!绷枘f,“反正也沒幾天的時間,全部快進播放,很快就能看完的?!?/br> 楊局長打了個電話,辦公室主任來到黨委會議室里一番cao作,幾個人面前分別升起一個電腦顯示屏,開始從頭播放監控畫面。 “幾天的監控,有上百個小時的影像,我們還是需要拷貝回去看的?!笔捦f。 “這兩人是藏車里的?”蕭朗看了看畫面,問道。 “是,刑警支隊的偵查車?!睏罹珠L說,“那個地方沒有什么好的隱蔽點,藏車里是唯一的辦法?!?/br> “恕我直言啊,”蕭朗說,“一輛車停那兒幾天不動,里面還有人,這誰都知道是警察蹲點好不好?”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睏罹珠L的臉色有點難看,“我倒不認為對方拿個郵件都能有那么強的反偵查意識?!?/br> “大哥……”蕭朗說。 “叫局長!”蕭望打斷了他。 “局長!咱們的對手都是從小被崔振一手訓練出來的?!笔捓收f,“崔振是唐駿唐老師的學生!你說這幫人什么基本警務技能不掌握?說不定他們比咱們的民警掌握得還熟練些?!?/br> “是啊,別有用心的人,確實很容易識破咱們的盯梢點?!绷枘當偭藬偸?,“不過不要緊,我們仔細看看視頻,看看能不能看出一些端倪來?!?/br> 說話間,凌漠已經開始用八倍速度快進播放眼前的視頻了。 “這個,沒事,我們先看看視頻?!笔捦麨榈艿艿奶仆桓械接行┍?,說道,“我們這次來,是掌握了一條信息,犯罪團伙可能和最近你們文疆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鬧有關?!?/br> “???”楊局長從尷尬的情緒中解脫出來,說,“這個,不太可能吧?我們對醫鬧的參與人員都進行了分析,除了醫療糾紛中的死者家屬,還有一個職業醫鬧團伙。領頭的是一個叫李孟堯的家伙,是個職業醫鬧,我們盯他很久了,苦于只能將他治安拘留,不能進一步懲罰。剩下的,都是這個李孟堯花錢雇的馬仔?!?/br> 蕭朗看了凌漠一眼。 “哦?你們還做了這么多功課呢?”蕭望說。 “實在是沒辦法?!睏罹珠L說,“第一人民醫院是我們這里的第一大醫院,每天的病患流量是非常大的,這幫人阻礙了醫療工作,牽扯了我們大量警力。畢竟有一百多號人,轄區派出所根本就管不過來,所以我們的特警可以調配的機動力量全部壓上去了,還抽調了剩余的可以調配的交警力量?!?/br> “牽扯警力,就是為了讓他們的轉移工作更順當?!绷枘f。 “那你怎么知道這個李孟堯和犯罪團伙沒有關系?”蕭朗問。 “這個我是有信心的?!睏罹珠L說,“畢竟我們已經把這個李孟堯的老底都查得清清楚楚了,就連今年他嫖娼的記錄我們都掌握,也依法處理了。要說他和什么犯罪團伙有關聯,頂多是收錢幫人家辦事。辦的也頂多就是醫鬧,像你們說的那樣,牽扯警力。所以,即便是把他抓回來,也問不出什么。而且,這個李孟堯已經不知道被拘留過多少次了,老油條了,很難對付?!?/br> 凌漠低頭不語,小艾留下的信息,就指向這個醫鬧團伙,那么通過這個醫鬧團伙,一定是可以找出他們的藏身之地的。 “文明執法了,就是對老油條的縱容,就是對合法公民的不公?!笔捓收f。 “那也得文明執法?!笔捦闪耸捓室谎?,又轉向楊局長說,“對于醫鬧,現在中央都是嚴打嚴控的,為什么對他不好處理,還牽扯了那么多警力?” “這些職業醫鬧,對相關法律學習得比我們還透?!睏罹珠L無奈地說,“他們是專鉆法律的空子,打擦邊球。拘他是可以的,但是拘留完了,放回去,他還是繼續鬧。甚至,他還會去上級公安機關投訴我們,又或是發起行政訴訟。所以,我們也很慎重?!?/br> “可是,現在關于醫鬧的相關法律法規也逐漸在完善啊?!笔捦f,“我記得,中央四部委聯合下文了,要求嚴厲打擊傷醫鬧醫的違法行為?!?/br> “確實,現在對于醫鬧,我們有法可依?!睏罹珠L說,“不過這幫醫鬧一不動手,二不擺設靈堂。雖然是職業醫鬧,但也是打著家中有人被治死的幌子。在中國,‘人死為大’的慣性思維根深蒂固,雖然很不好,但大多數人信奉。主要原因是他們畢竟沒有過激行為,我們只能維持現場秩序,無法強行帶離?!?/br> “這個理解,公安機關處理違法行為,是需要依法的?!笔捦f,“有些人鉆法律空子,我們還真是不好辦?!?/br> “可是很多醫生不能理解我們。其實我們打擊違法、維護秩序的心比醫生們更迫切?!睏罹珠L無奈地搖頭,手中也不閑著,他打開了一張照片,繼續說道,“喏,這就是現場拍攝的職業醫鬧李孟堯的照片?!?/br> 眾人伸過頭來看,照片中一個面容猥瑣的瘦小男人,穿著一件黑黃相間的寬大外套,正在現場指揮,給醫鬧們面授機宜。 “這人在監控視頻里出現過!”凌漠突然說道,“這衣服辨識度很高!” “真的假的?”蕭朗探頭過去看凌漠的屏幕,屏幕上正在快速播放著。 “不會錯的?!绷枘皖^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我來想想具體時間?!?/br> “真的假的?”蕭朗重復了一遍,但意思不同,他說,“放這么快,你都能記住時間?” “八九不離十吧?!绷枘贿呎f著,一邊拖動著視頻的進度條。 “你別過度透支你的記憶力,傷神?!笔捓赎P心地說道,“畢竟你現在是我的馬仔,我要對你負責?!?/br> 凌漠沒理蕭朗,他拖動了幾次進度條,然后如釋重負般說道:“找到了?!?/br>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笔捓士戳艘谎哿枘钠聊?,由衷地說道。 每個人面前的屏幕都切換成和凌漠的屏幕同步播放,屏幕中,李孟堯依舊是穿著這一件黑黃相間的衣服,在視頻的一角出現,他似乎是拉住了一個人,正在和這個人說著什么。 “你們看和李孟堯交流的這個男人?!绷枘钢曨l說,“大概能看清他的眉目,他好幾次向汽車這邊瞟,說明他很關注這邊的動靜?!?/br> “事情沒有那么巧!”蕭朗說,“李孟堯和黑守有關系,這個男人就是黑守的人!而且,他果真是發現了盯梢的民警!” 楊局長再次尷尬。 “楊局長?!笔捦p咳了兩聲,說,“你看,能不能找個理由,把這個李孟堯拘幾天?” “那肯定沒問題,畢竟他一直在做違法的事情?!睏罹珠L說,“可是這個人是老油條啊,拘了,他也什么都不會說?!?/br> “有我在,他什么都會說?!笔捓侍似饋?,說道。 文疆市城東區派出所的辦案區里,李孟堯坐在詢問室的椅子上,蹺著二郎腿,叼著一根煙,抖著腿斜眼看著凌漠。 “你這是什么態度?”凌漠看上去有些惱火。 “你這是什么態度?”李孟堯冷笑著反擊道,“我是納稅人,是你們這些公務員的衣食父母,你對父母什么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