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盛星紅唇微張,視線悄悄流連在他的手臂上。 剛剛他抱她的時候,那蘊含的力量也如此一般在他的身軀里流動,讓她心神微恍,莫名有點兒口干。 “慢慢喝,這鞋要洗?!?/br> 江予遲說著話,朝她看來,黑眸里含著的光令人心頭發燙,盛星慌忙收回視線,胡亂地點了點頭。 經過這么一遭,盛星喝完湯就溜了,也沒顧得上和江予遲打招呼,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走之前還不忘把碗洗了。 江予遲回來時,廚房已暗了。 他立在原地,視線在那空蕩蕩的高椅上一晃而過,忽地笑了。 . 隔天一早。 盛星睜開眼,看到江予遲的信息:[醒了下來吃飯,今天我們去爬山,看完日落回來。穿方便點兒。] 去爬山? 困意消散,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爬山是很簡單的活動,但盛星卻很喜歡,只有她和江予遲兩個人,累了還能耍賴讓他背,兩人再一塊兒看日落,怎么想都不錯。 盛星化了輕薄的妝,選了件淺藍色的羊羔毛短外套和休閑褲,簡單又亮眼,當然還是她長得好看。對著鏡子瞧了一會兒,她背著小包下樓,腳步輕快。 “三哥!” 盛星朝著廚房里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喊。 江予遲似是洗過澡,黑發間帶著點兒濕意,幾縷發耷拉在額間,清俊的眉眼透著一股子涼意,瞧著特別干凈,聽見喊聲,他懶懶地瞧她一眼:“來吃飯?!?/br> 早餐是清粥和爽口的小菜。 盛星捧著小半碗粥,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江予遲在廚房里忙活,他在準備午餐和水果,分門別類地放進保溫盒里。 兩人安靜地在廚房里,各做各的,倒像是把昨晚的事兒都忘了。盛星吃完,兩人上車出發。 晨風微涼,空氣清新。 盛星叼了根棒棒糖,上小號記錄心情。 [2月28日:昨晚好丟人,我是傻了才會往粘鼠板上踩,但是三哥抱我了,這么一想,又不那么丟人了。今天和三哥去爬山嘻嘻。] 發完后她刷了會兒首頁,熱搜上已經沒有她的姓名,超話里倒還挺熱鬧,好些派大星在回憶自己三年前在做什么。 [星星結婚了,我在考研。] [星星結婚了,我失戀了。] [星星結婚了,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盛星抿唇笑起來,看了一會兒退出去,和經紀人商量探班的事。這次劇組允許探班,但因為地方有點兒偏,她不太放心,多次和經紀人囑咐確保派大星們的安全,盡量安排工作室的司機接送,錢是其次。 這么一來一回,等盛星再抬頭,車已駛離了市區。 江予遲掃了眼腕表,道:“一會兒三哥順道見個人,很快就回來,在車里呆著別下去,有事兒就喊我?!?/br> 盛星乖乖點頭,也不問江予遲要見誰。 近郊不如市區熱鬧,車流分散,人影寥寥。 越野轉過彎,盛星一眼瞧見了等在榕樹的年輕男人,看著還有點兒眼熟,她不由問:“三哥,這人我是不是見過?” 江予遲踩下剎車,搖下盛星那側的車窗,應:“他就是鯊魚,那晚你在戈壁見過,他沒見過你?!?/br> 說話間,那男人迎了上來,越過車窗喊:“遲哥?!?/br> 他對著江予遲笑了一下,這才看向離他最近的盛星,這一瞧,鯊魚愣了下,面上顯現出古怪的神色來,似在回憶些什么:“你...” 盛星抿抿唇,道:“那晚的燒烤很好吃,我叫盛星?!?/br> 她倒是沒覺得天底下人人都得認識她,一般見著生人都和普通人似自我介紹,更不說他是江予遲的朋友。 “你是不是去過...” 鯊魚面色猶疑。 “叫嫂子?!苯柽t打斷鯊魚的話,對盛星道,“在車上吃點水果。我就在那棵樹下,不走遠?!?/br> 那棵榕樹在盛星的視線范圍內。 她一抬眼就能見著。 鯊魚收到江予遲警告的眼神時就默默閉上了嘴,叫了聲嫂子,等他下車,兩人朝著榕樹下走去。才走遠,鯊魚就迫不及待地問:“遲哥,是我們當時見著的姑娘嗎?” 江予遲眉梢輕動,笑了笑:“是她?!?/br> 鯊魚恍然大悟,朝江予遲擠眉弄眼:“難怪那時候你這么古怪,后來我們都猜呢,那天你怎么和平時不一樣?!?/br> 兩人說了會兒話,江予遲提起短信的事兒:“幫我打聽個人,那些明面上的也用不著你。著重注意十七年前,名字是陳漱,耳東陳,漱石的漱?!?/br> 鯊魚揚眉:“小事兒,放心交給我?!?/br> 鯊魚在隊里搞情報就有一手,基本上沒有他搞不到的。更重要的是,江予遲信任他,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江予遲隨手遞了包煙過去,拍拍他的肩:“隨時給我打電話?!?/br> 車上有人在等,鯊魚沒多說,只道:“遲哥,過段時間我們吃個飯。西北那邊有點兒消息?!?/br> 江予遲微頓,沒應聲,擺擺手走了。 ... 他們今天爬的山還挺偏,車程有整兩個小時。盛星下了車都沒認出這是哪兒,四處都挺安靜,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進山處倒是坐著個大爺。 大爺見了他們,只動了動眼珠子,問:“看塔的?” 江予遲應:“爬山的?!?/br> 大爺點頭:“進去吧,塔快修完了,別靠山壁太近,這兩天有山石滾落?!?/br> 闊葉林挺拔疏朗,盛星摘了帽子仰頭看。 束束清透的陽光落在枝頭葉間,放眼望去,翠綠一片,樹間石邊長著苔蘚,矮石堆滿溪邊,沿溪而上,道路狹窄。 這山和落星山不太一樣。 落星山寂靜,這兒倒是熱鬧,蟲鳴鳥叫,溪流汩汩,令人的心情也開闊起來。盛星收回視線,看向身側:“三哥,你來過這兒?” 江予遲背著包,接過盛星手里的帽子:“沒,上學時哪愛上山玩兒。倒是學校邊的網吧,每家都熟?!?/br> 說起網吧,盛星不由想到初中頭回進網。 她也不是去玩兒,是去找盛霈,盛霈沒心沒肺,居然就帶著盛星一塊兒玩,后來江予遲不知打哪兒聽說,趕來一手一個把人拎走了,回家后還找盛霈打了一架。 連帶著盛星都受了江予遲幾天冷眼。 江予遲瞥見盛星飄過來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起當時,不由敲了敲她的腦門:“盛霈就沒做過什么正經事兒,跟著他瞎混?!?/br> 盛星輕“嘶”一聲,躲開江予遲的手,嘀咕道:“哥哥對我好。 “是,盛霈對你好?!苯柽t輕飄飄地接話,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嘆口氣,“三哥對你差了,還幾天沒理你是不是?” 盛星點頭:“你知道就好?!?/br> 江予遲:“......” 還挺會蹬鼻子上臉。 山路彎曲狹窄。 盛星走在前頭,只背了個丁點兒重量的小挎包,時不時停下來拍兩張照。江予遲安靜地跟在后頭,視線落在她身上。 待過了三道長階,盛星的速度慢下來,氣息也急促了點兒。 江予遲算著時間,她的體力比普通人好上一點兒。這也歸功于盛星的職業,有時候需要大量的體力拍戲、熬夜,她向來敬業,這方面從不肯落下。 “星星,休息會兒?!?/br> 江予遲喊住盛星,兩人一塊兒進了不遠處的亭子。 說是亭子也不像,就是個有頂有座的地方。 喝過水,盛星喘了口氣,探頭亂晃,看向右側時,隱隱可見聳立在山林間的古塔,似乎就是那大爺說的塔。 “三哥?!笔⑿悄窨戳似?,指了指古塔的方向,“這山里有寺廟嗎?” 《盛京賦》的女主阿檀,是因母親信佛取名為阿檀,她當時接這部戲未免沒有抱著放下執念的目的。因著這部劇,盛星了解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知道造塔起源于古印度佛陀時代。世人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其中浮屠指的便是佛塔。 山間有古塔,自然少不了寺廟的影子。 江予遲的視線落在她平靜的眉眼間,說:“沒有,原先的寺廟被燒了,一干二凈,半點兒不留?!?/br> 盛星:“......” 盛星想了想,解釋道:“三哥,遠遠地看一眼,礙不著我。不然《盛京賦》我可拍不完,那些味道我都忍了?!?/br> 江予遲略一點頭:“怎么會接這部戲?聽說景都是在西北取的,拍攝條件很苦,還有你不喜歡的部分?!?/br> 山間清凈,思緒也慢慢沉靜下來。 盛星隱去了一部分理由,如實道:“這部分我想試著去面對,除了這部分,這部劇的題材我很喜歡。以前沒嘗試過電視劇題材,想試試?!?/br> 隱去的理由,對盛星很重要。 四年沒見江予遲,她很想念他。 “西北美嗎?” 江予遲凝視著盛星,輕聲問。 盛星抿唇笑起來:“美,那里的牧場、沙漠...” 話倏地止住。 響起的鈴聲打斷了盛星,瞧了一眼,是一串陌生號碼,看著有點兒眼熟,回憶片刻,她接起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邊傳來低低的喊聲:“姐?!?/br> 江予遲在,盛星控制著自己的神情,只輕聲問:“什么事?” 陳漱聽她語氣還行,不由松了口氣,心情低落道:“節目流程需要,要找家人錄段視頻,我沒有別的家人,只有你?!?/br> 盛星捏緊手機,眉淺淺地蹙著:“這樣的話,以后別再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