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阿璃啊阿璃,你可知你既是我的軟肋,亦是我所向披靡的盔甲。因為有你,我才能從地獄般的上京爬回陳國,因為有你,我方能無所畏懼,甚至愿為你與天下為敵!” 這句話出自于白日里看的話本,寫得是帝王與寵妃的情愛故事,現學現用,稍加修改了幾句,還挺應景的。 傅之曜一聲聲呢喃,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偏偏沈琉璃耳目絕佳,一字不落地入了耳,可能還入了心。 等捂在胸口的美人足漸漸暖和,他便趕緊放下,又輕手輕腳地將錦被給沈琉璃蓋好,照例在她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而后便轉身去了外間。 沈琉璃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手摸了一下腳,果然熱乎乎的。 腳上帶著他身上的余溫,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滿懷戒備而防范的心,一點點瓦解…… 第76章 有些好,承受不起(一更)…… 翌日早上。 沈琉璃剛睜開眼, 就聞到一股清幽淡雅的梅花香。她扭頭便看見枕邊放著一簇含苞綻放的梅花。 紅艷艷的,煞是好看,又好聞。 細白的指尖捏著梅枝, 她瞇眼瞧了半晌, 心里隱約知道這可能是傅之曜摘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想要確認一遍。 “這是……” 采青笑著回道:“這是皇上早朝之際,路過御花園摘的, 皇上專門折回來放在姑娘枕頭, 才又返回去上朝?!?/br> “這般折騰做什么!”沈琉璃嘟囔著, 可微微揚起的唇瓣, 那抹即將溢出的笑意,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采青抿唇說:“皇上說這雪落不停, 天寒地凍的,阿璃姑娘幾乎只能整日憋悶在宮殿里,難免心中生郁。若姑娘早起聞到花香, 定然一整日都是好心情?!?/br> 沈琉璃輕瞪了采青一眼,手指撫了撫新鮮的花枝, 彎了彎唇:“找個花瓶過來?!?/br> 采青應是, 轉身便拿了一只細頸窄口的白瓷花瓶, 配這支傲雪紅梅正合適, 相得益彰。 沈琉璃捧著花瓶, 擺在顯眼的位置, 傅之曜一進殿便能看到的地方。 她凝眸看了一眼紅艷艷的梅花, 想了想,轉身往殿外走去:“好像少了點雪水,我去弄些?!?/br> 以雪水養護梅花, 花期可以長久些。 采青一愣,趕緊拿了件披風追出去:“姑娘,小心凍傷手,這種小事讓奴婢做即可?!?/br> “我沒那么嬌氣,前段時間,我和大表哥不顧風雪趕路,都沒凍壞呢?!鄙蛄鹆Р辉讣偈钟谑?,傅之曜赤手摘取積雪覆蓋的紅梅尚且不覺得冷,她鞠幾捧雪水又怎會凍著。 他親手摘的花,理當她親手養護才是。 采青實在拗不過,趕忙將厚厚的披風攏在她身上,等沈琉璃將雪水裝進花瓶,立馬將熱烘烘的手爐塞到她手里。 “姑娘,趕緊暖著手,這么多,肯定夠了?!?/br> 沈琉璃垂眸盯著一雙紅通通的手指,莞爾一笑:“瞧把你緊張的,我又不是養在深閨里的脆弱姑娘,一點風霜雪寒都經不起?!?/br> 言罷,便轉頭笑盈盈地欣賞著那枝梅花,思緒不自覺漸漸飄遠。 若說昨兒白天尚且糾結這個送花之人,自己該如何承他的情,是進還是退?可經過昨夜,沈琉璃的想法卻突然有所改變,她不能再裹足不前,不能因為傅之曜帝王的身份,不能因為那些未知不定的可能性,便將本該屬于她的夫君往外推,她應該跟隨自己的心,真心實意地回應他,接納他。 她不相信,一個能幫妻子暖腳的夫君,一個能幫女子捂腳的帝王,會是薄情寡信之人? 她也不相信,他的喜歡,他的溫情,只是曇花一現? 只能是,他當真愛極了她,愛慘了她! 她相信,他的感情亦能像這簇傲雪紅梅一樣,經得起霜雪嚴寒的磨礪。 就算退一步,傅之曜坐擁陳國天下,江山權勢皆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樣的男人,有什么女人是他得不到的,他何至于對自己如此看重、如此費心? 何況,如今的自己無依無靠,既無可幫持、為他效力的母族,也無可利用得到的東西吧? 這樣的她,有何懼! …… 將近午膳時辰,傅之曜方才離開前殿,疾步匆匆地往承明宮趕。這些天,不論政務如何繁忙,他都會雷打不動地堅持陪沈琉璃用午膳。 當那抹熟悉的紅衣身影出現在殿門口時,沈琉璃心底明顯雀躍了一下,探首朝他看了過去,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笑容雖淺,但傅之曜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 他抬眸之間,除了映入眼簾的那抹少女倩影,還有殿內那一枝醒目的梅花一并落入他的視線,無它,梅花的位置太過顯眼,就在他一眼看見的地方。 傅之曜目光一頓,眸底的驚喜一閃而過。 沈琉璃彎了彎唇,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那雙好看的黛眉也彎成了月牙兒似的。 看到沈琉璃這份驚人的改變,傅之曜心想,話本誠不欺我也。 只要生而為女子,便需要情愛的滋養,渴望被男子發自內心的呵護,會喜歡甜言蜜語,會喜歡綿綿情話,會喜歡男子將她捧成掌中寶。 心念一轉,傅之曜幾步上前,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不怎么涼,但他習慣性地將她的小手兜進衣服里,替她暖著。 前些日子,傅之曜雖然每次替她捂手,可她表面乖順,心里實則存著幾分排斥。而現在,他感覺到她在接受他,發自內心得當他是夫君。 這個發現讓他心情愉悅,目光轉到那枝鮮艷的紅梅,他牽著她的手走近了些,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弄著一瓣梅花,低聲問身旁的小姑娘:“為夫摘得這枝梅花,喜歡嗎?” 沈琉璃眼珠輕轉,彎眉笑道:“梅花開得這般艷,自然是極喜歡?!?/br> 雖覺得羞斂,但她不是扭捏作態的姑娘,只要是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她便不會藏著自己的喜怒哀樂,也不會藏著自己對傅之曜的心思。 傅之曜輕挑眉梢,指尖移至一朵未曾完全綻放的花苞上,低笑道:“我路過園子時,看見滿樹的梅花幾乎全都綻放了,美得灼眼,可唯獨這一枝上殘留著兩三朵花苞,也不知是怕冷,還是怎么的,竟倔強得不肯釋放自己的美麗?!?/br> 略微一頓,傅之曜側眸凝著沈琉璃白皙的面頰,眉眼含笑地說:“當時,為夫便覺得你像極了這花骨朵,分明含苞綻放之時方是你最美麗的時刻,可你卻寧愿獨守著這份美,將自己拘在花苞里,不愿綻放!” 沈琉璃仰著小臉,定定地看向傅之曜,臉頰似有些火辣辣的。 明明說的是花骨朵,怎么自己聽出了幾分旖旎和曖昧。 可他的神色正常,正常的宛若方才說得就是梅花花苞。 她微微偏頭,小聲道:“可能,花期未到?!?/br> “可我見過她的花期,的確是世間至美,美得令人驚心動魄,永世難忘?!备抵椎皖^看向手中稚嫩的花骨頭,若有所思。 但那是一種被摧殘的凌亂美,花枝亂顫,梨花帶雨。若是出自她的意愿,又該是何等的妖嬈? 應該會主動纏著他,勾著他…… 怎么總覺得傅之曜意有所指,說得仿佛是魚水之歡,可他臉上沒有任何欲念,語氣也比較風輕云淡,讓她覺得仿佛他說得本就只是梅花,只是她想歪了。 饒是如此,臉頰亦是不可控地熱了起來。 只能說,傅之曜撩撥的手段挺高明,這樣,誰受得了啊。 過去的自己,怕也就是這樣淪陷的吧。 “阿璃說得對,花期未到,耐心等著便是?!笨粗蛄鹆樕夏悄匀说木p色,傅之曜眸光微動,勾唇笑了起來。 說話的空當,午膳已經擺上桌,皆是沈琉璃愛吃的菜,不得不說,傅之曜記得真清楚,這都是留存在她記憶中的味道,確實都是沈琉璃曾經喜歡吃的食物,記憶沒了,口味卻沒怎么辦。 喜辣,嗜酸甜。 傅之曜凈了手,撩袍坐到對面,拾著夾起一塊糖醋魚,細心地幫沈琉璃挑選魚刺,一根一根,耐心而仔細。 沈琉璃心神一動:“我幫你盛碗雞湯吧?!?/br> 當心境有所改變,便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心安理得的享受,沈琉璃心中不免動容,覺得應當禮尚往來。 他給她挑魚刺,她便為他盛湯。 誰知她剛將湯碗遞過去,還未放到桌上,雙手忽的一抖,湯碗傾斜。 傅之曜見狀,伸手便要阻止,而同一時間,沈琉璃手腕翻轉,著急忙慌地想要將碗收回來。兩人的手撞在一起,反倒讓碗脫手而出。 下一刻,guntang的湯汁登時潑在了傅之曜腿上。 而且,還是雙腿之間的位置。 傅之曜悶哼一聲,猛地跳將起來,三兩步竄到屏風后面,一把撕開褲子,連同褻褲一并脫了。 “阿璃,你想為夫不舉?”幽沉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 沈琉璃直接嚇傻了,也顧不得心口的痛楚,拔腿就往殿外跑去:“我……我讓張公公找御醫!” “回來!”傅之曜面色鐵青,疼的一絲絲直抽氣,他低吼出聲,“難道你想朕明日成為朝堂上下的笑柄,用膳之時,被女人用湯將那處燙傷了?” 幸虧想同沈琉璃增進感情,才沒讓宮人侍膳。否則,顏面無存! 闔宮上下伺候的宮人,誰也別想活! 沈琉璃腳步一頓,轉身將花瓶里的梅花取出來,抱著裝滿雪水的花瓶,咬了咬唇,以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徑直沖到傅之曜面前。 小手一揚,瓷瓶中的雪水盡數朝傅之曜患處澆了過去。 一瞬間,傅之曜深刻地體會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極致快/感。 這一刻,他想殺人。 第77章 廢了嗎?(二更) 傅之曜猛地攥緊拳頭, 俊美無儔的臉龐幾近扭曲,赤著的雙腿顫抖不止,一波波難忍的痛楚席卷至四肢百骸, 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 若非忍耐力異于常人, 估計當場就要暴跳如雷。 燙傷,用冰水處理, 這是正確的方式。 他拼命地告誡自己,沈琉璃在幫他, 她在幫他緩解痛苦。 強自控制著想要掐死沈琉璃的沖動, 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幾個深呼吸后, 傅之曜方才勉強將胸腹間騰起的那股殺意收斂。 沈琉璃心疼難忍,又被眼前的一幕驚到, 整個人慌到手足無措,對外界敏銳的感官基本喪失。 一張小臉爆紅,耳根和白嫩的脖頸皆像煮熟的蝦一般紅。 她不敢閉眼, 害怕看不清手上沒個準頭,不能將皮膚上的熱度降下, 真的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被毀的不僅是傅之曜, 也是她的幸福。 03:54 雖然, 目之所物, 丑陋泛紅, 瞧著甚是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