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是?!?/br> 趙清和見自己不是這伙死士的對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怨毒不甘地瞪了一眼傅之曜,拔腿就要逃竄。 傅之曜指了指趙清和,慢條斯理道:“聽說葉左使和錢堂主殺魚的手藝不錯,去,將他給我活剮了,開膛破肚!” 葉風和錢富對視一眼,面露遲疑:“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主子,絕不能離開主子半步,給敵人任何可趁之機。 傅之曜面色陡沉:“立刻!” 葉風和錢富只好領命而出,召回兩名死士貼身護衛傅之曜的安全,兩人將趙清和逮住后,一個用匕首剮鱗,一個用尖刀開膛破腹。 聽著趙清和慘叫咒罵聲,傅之曜長眸微瞇,優雅地用指尖掏了掏耳朵,十分享受這場視覺與聽覺的雙重盛宴。 眼眸余光不經意一瞥,就發現了不遠處一抹熟悉的水碧色背影,不是沈琉璃又是誰呢,殺了李奎后,她便脫了紅色嫁衣,換的正是水碧色的衣衫。而她此刻正靠在樹干上,長發披散在后背,身子微微聳動,似乎是受了傷。 傅之曜眸子一緊,立即吩咐身側的兩名死士:“將沈琉璃帶過來?!?/br> “是,主子?!?/br> 兩名死士剛走過去,傅之曜就被身后突然出現的一只手給捂住了嘴巴,被人拖拽著一路往山林深處跑去。 當嘴被那只軟玉溫香的小手捂住時,傅之曜便反應過來自己被沈琉璃給騙了,方才靠在樹上的人根本不是她,眼前這個穿著男人衣物的嬌小女人才是沈琉璃。 他怒瞪著她,用眼神傳遞自己的憤怒。 放開我? 沈琉璃知道他的意思,哼道:“我又不是傻子,放了手,豈不讓你將那些人引來?” 等到跑遠了,沈琉璃才松開了手,傅之曜嘴巴一得到自由,就要高聲喊人,剛張了張嘴,就被沈琉璃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沈琉璃兇巴巴道:“你敢出聲,我就打你!” 傅之曜用殺人的目光死瞪著沈琉璃,那眼神如跗骨蝕咀般滲人,沈琉璃頭皮發緊,揮了揮拳頭:“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打你?!?/br> 威脅完,就拖著傅之曜繼續往前跑。 行了一會兒,見后面無人追來,沈琉璃便放慢了步子,哪知道剛停下,就被傅之曜給推了一掌。 腳底一空,整個身子直往下掉,快被黑暗吞噬時,她下意識便抓住了傅之曜的腳,將他一起扯了下去。 傅之曜以為是捕獵用的陷阱,哪知道滾下去時才暗道不好,這里竟是一處天然的地窨,上面覆蓋的草蔓與陷阱上面的一樣,才導致他判斷失誤。 噗通兩聲落水聲響起,濺起了水花,底下竟是幾丈深的坑洞,坑里全是水,還挺深。 沈琉璃撲騰嗆了幾口水后,便浮了起來,抓著壁上的藤蔓,才不至于滑入水底。 洞底下太黑,也看不清傅之曜的臉,只看到一顆黑黝黝的頭在她眼前晃蕩。 她氣結:“混蛋,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來的?” 傅之曜抹了把臉上的水:“彼此彼此!你不劫持我,我會推你下水?” 沈琉璃氣笑了:“大佛寺那天,你的人不殺我,不將我打落懸崖,會有后面這些糟心窩子的事?傅之曜,是你先對不起我!” “我對不起你?”傅之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自嘲一笑,“沈琉璃,是你偷窺在先,我的人才會追殺你,將你打落懸崖。何況,也是你想殺我在先!” “我……殺你?”沈琉璃恍然大悟,“我就說,怎么覺得殺我的那個人聲音特別熟悉,原來都是生死閣的殺手??梢园?,神不知鬼不覺就給自己整了這么龐大的一個殺手組織,等等,既然你是生死閣背后的主子,就該知道我最后反悔了?!?/br> “反悔又如何,你殺心已起!” 沈琉璃反唇相譏:“我只是有殺心,你卻是真的要殺了我。我掉在懸崖上,你見死不救,是真的真的要我死!” “我雖見死不救,卻沒落井下石,而你卻是實實在在地將我拽下了懸崖,想要我死?!?/br> “只記他人過,不記他人好,我對你好的地方,你怎么不記得,就只記得我想殺你這一件事。你身上的傷是誰治的,你穿的衣服是誰買的,你的吃食是誰給的,對比你之前的生活,我有虧待你嗎?”沈琉璃揉了揉心口,疼的蹙起眉頭,玩我啊,說點實話也不行么。 傅之曜冷笑:“我身上的傷是你打的,吃的膳食是你剩的,衣服是你娘買的,這就是你所謂的好?” 沈琉璃揉著心口,陡然拔高了聲音,臉紅脖子粗道:“可你的傷是我派大夫給你醫治的,沒有我發話,有大夫給你治嗎?你的吃食我一口都沒碰過,那是我吃剩的嗎?還有,我娘的錢財都是我的,娘跟你添置衣服,不就是我給你買的嗎?” 傅之曜陰沉著臉,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沈琉璃,你三次殺我,第一次在你祖父家,你趁我熟睡欲殺我,第二次在茶樓,你用鞭子勒住我脖子想要我死,第三次便是最近的生死閣,你欲買兇殺我。而我,只是大佛寺那一次,對你見死不救而已?!?/br> 大佛寺屠殺,雖是他下的命令,但他沒單獨下令要沈琉璃的命,是以不算。而墜崖之后,雖是他先醒,有心殺她,可她不知道,也可當做不算數。 沈琉璃靜默了一瞬,理直氣壯地吼回去:“可你不是沒死嗎?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難道是鬼?” 聲音之大,氣勢之足,使得窨洞里全是沈琉璃清越的回音。 “沈琉璃,你!” 傅之曜雙目充血,額頭青筋暴起,只覺得每根頭發絲都豎立起來,從未見過如此強詞奪理、不可理喻的女人,氣到肺都快炸裂了。 他怒過,恨過,怨過,不甘過,可卻從未被人氣到腦充血快要昏厥的時候,他經歷大悲大痛大恨大屈辱,反而一向都是以隱忍為主,日后再伺機報復。 可現在,面對沈琉璃,他竟被她懟到詞窮,無言以對。她要殺你,你都該洗干凈脖子好生受著,你還能說什么。 洞內一片死寂無聲,只余兩人劇烈起伏的呼吸聲。 見傅之曜半晌沒吭聲,沈琉璃按壓著胸口,秀眉緊蹙,靠在洞壁上緩緩地平復情緒,等心口不那么疼時,一腳踩在傅之曜肩上,往上躍起。 哪知洞壁太過光滑,完全無可攀扯之物,噗通一聲,又墜了下來。 傅之曜被她踩到了水里,剛游出水面,就見沈琉璃直直掉落。如果不是躲得夠快,沈琉璃這坨龐然大物就直接砸他腦袋上了。 等沈琉璃再次從水底浮上來時,傅之曜沉著臉,出聲問道:“你剛才心疾發作了?” 沈琉璃一愣,下意識反駁道:“沒,沒啊?!毙募部墒撬娜觞c,若是被他掌握了心疾發作的規律,他不得玩死她? 傅之曜眸底晦暗不一:“你方才呼吸急促,似在忍耐壓抑某種痛苦?!?/br> 沈琉璃:“你聽錯了,我是被你氣的?!?/br> “是嗎?”傅之曜譏誚地勾了勾唇,他并不相信沈琉璃的說辭,反而異常堅信自己的判斷。 沈琉璃應該是發作了心疾,但時間很短,而她沒有借助任何藥物,也沒有借助麻沸散卻能很快讓心疾緩和下來,是不是意味著心疾可被人為控制? 傅之曜試著回想了沈琉璃幾次心疾發作的經過,薄唇緊抿,神情若有所思。 沈琉璃伸手在洞壁上摸索著,試著找尋上去的方法,試探到傅之曜跟前時,她推了推他:“讓讓?!?/br> 傅之曜說:“別折騰了,等他們找過來便是?!?/br> 沈琉璃沒理睬他,等那些殺手找過來,就是我為魚rou、傅之曜為刀俎的時候,她才不會犯傻。 況且,要是那些人沒那么快找來,饒是體力再好,踩水呼吸也不免力竭疲乏,而溺斃。 一寸寸地摸黑過去,還真叫沈琉璃找到了地窨里的玄機。距水面高三尺處的滑壁上竟有一處隱蔽的小橫洞,洞口被一些粗而小的藤蔓所覆蓋,不仔細摸索根本難以發現。 沈琉璃小心翼翼地分開藤蔓,比了比洞口的大小,發現傅之曜完全能攀爬進去,遂揮舞著拳頭威脅傅之曜先爬進去,見里面無異常時,自己才跟著爬了進去,又扯動藤蔓遮掩住洞口。 別看洞口雖小,可里面腹洞闊大,再容納七八人也可。 月亮漸漸升起,清輝而皎潔的月光從地窨口照射到坑底的水面,波光粼粼的水光又折射到橫洞口,透過細密的藤蔓隱約滲透了一絲光亮進來,顯得橫洞口不那么黑暗。 沈琉璃瞇了瞇眼睛,借著這點微亮的光芒,扭頭看見傅之曜俊美卻冷沉的臉,他長長的墨發濕噠噠地垂在眼瞼,映著那雙詭譎的鳳眸越發深邃幽暗。 這人可謂演得一手好戲,尤其是這雙眼睛,能輕易演繹出溫和清雅的神態,也能鬼魅邪祟,讓人畏懼心悸。 更能時而流露出令人迷惑的溫情眼神,飽含溫柔,殊不知溫柔之下包藏的全是禍心。 溫雅清潤是他,嗜血狠毒亦是他。 傅之曜抬了抬手,似乎覺得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極為難受,開始脫掉自己渾身濕透的衣服。 沈琉璃倏然瞪圓了眼睛,趕忙制止他:“不……不準脫!” “你不覺得難受?”他脫了上衣,打著赤胳膊嗤笑,全然不理會她的抗議。 她當然覺得濕衣裳黏在身上不舒服,但沈琉璃只是扭過頭不再看他,冷道:“不覺得難受?!?/br> 說著,便挪遠了些,但橫洞就那么大的地方,再遠又能遠到哪里去,余光不經意一掃,就見傅之曜脫得只剩最貼身的一條里褲,光著膀子擰干衣物,又胡亂擦去頭發上的水珠。 脫都脫了,她又不能幫他穿上,干脆閉上眼埋首膝間,眼不見心不煩。 見狀,傅之曜冷笑一聲,又將鞋襪給脫了,光著腳站在地上。若不是顧及沈琉璃是個女子,他倒真想將最后的遮擋物也一并脫了。 “主子!”窨洞上方突然傳來一陣陣呼喊。 是生死閣殺手的聲音。 傅之曜心中一喜,剛要回應,就被突然撲過來的沈琉璃更快地捂住了嘴巴。不僅如此,沈琉璃直接手腳并用、呈八爪魚的姿勢緊緊地抱住傅之曜,死死地困住他的手腳。 沈琉璃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神經緊繃,注意力全在洞外,壓根就沒察覺出被她用身體壓制的男人,幾乎與全/裸無異。 別看沈琉璃是個女人,但練家子的女人比傅之曜這個男人的力氣還要大。分明是一只柔軟的小手,可卻如千斤之重的力道將他嘴巴捂得死死的,發不出丁點聲音,也掙脫不開她的桎梏。 窨洞上方被火把照得通亮,葉風喊了幾聲后,便帶著幾人系著長繩跳了下來。 “錢叔,我下去看看,主子是不是掉下面了?” 洞壁光滑,且布滿粗而小的藤蔓,葉風沒想到洞壁上竟有玄機,一只手又要拉住繩子,根本無法在壁上仔細查探,在水底反復搜尋了幾遍后,見同伴也沒發現傅之曜的蹤跡,便上去了。 誰也沒發現那一方黑暗的小橫洞。 火把的光亮折射到橫洞里,傅之曜在洞里將外面的情形看得清楚,有些著急了。一想到會被沈琉璃帶回上京,傅之曜恨恨地去咬沈琉璃捂他嘴的手,但牙齒的距離可能有點遠,咬不上。 覺察到他的動作,沈琉璃手上使了點勁兒,用力捏住他的下顎,低頭附在他耳邊,低若無聲道:“我知道他們會帶你回陳國,但我不許,我不許你回陳國,聽到沒?” 傅之曜憤怒地瞪著沈琉璃,屈膝,便要頂向沈琉璃雙/腿之間,但又覺得似乎太過陰損,猶豫了一下,終是放棄了。 沈琉璃專注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那些人總算上去了,還不待她松口氣,身體驀地一僵,忽覺手心傳來一股滑膩的觸感。 傅之曜竟然用舌/頭舔她手心? 惡心極了! 她又羞又怒,扭頭瞪他,他又舔了一下,捂他嘴的細白小手一顫,頓時有所松動,而他則趁機一口狠狠咬在她手上。 沈琉璃吃痛,猛地縮手,看到手上深深的牙齒印,小臉頓時黑如鍋底。 狗東西!當真是屬狗的? 傅之曜得意地睨了她一眼,張嘴便要大喊,剎那間,卻被一抹溫香柔軟的紅唇給覆蓋住了。 瞳孔驟然一縮,他……他咬不下去了。 第55章 誰占了上鋒 沈琉璃睜大美眸, 狠狠地瞪著傅之曜,滿目怒火。但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單純地封住他的嘴, 讓他說不了話而已。 然, 傅之曜怎可能輕易放過美人主動獻吻的機會,只怔忪了一瞬, 漆黑的瞳仁變得愈發幽沉,那恍若黑暗深淵的眸底下似醞釀著一簇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雙唇相接的剎那, 傅之曜死寂的胸腔登時如烈焰熔漿沸騰了起來, 轉瞬便反客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