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6章 臉紅 沈琉璃想起噩夢中發生的一幕幕,發現夢中的傅之曜被困在承恩侯府時,除了剛被關進地牢放過一句狠話‘沈琉璃,你今日若打不死我,來日,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會是地獄!’,此后再也沒有那樣直白地表現過他對她的仇恨。 大多時候,他都是順著她的,可哪怕是順著她,也會被她不遺余力地找茬毒打。 而現在,他不僅順著她,還順到毫無底線的地步。 夢境中,他再如何順著她說討好賣巧的話,可對著自己深深恨著的人,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喜歡的話。 夢境和現實有所出入,如今的傅之曜卻突破了底線。 她最想聽的是,蕭景尚說喜歡她。 可諷刺的是,一個心底厭惡仇恨她的人,卻不假思索地說喜歡她。 她不知傅之曜是以何種心態能對著憎恨的人,違心地說出喜歡這種話。 但她不可能相信傅之曜的鬼話,驚了一瞬,便恢復淡定:“這話你自己都不信,你真以為我會信?” 傅之曜低道:“我信?!?/br> 看著他這幅煞有其事的模樣,沈琉璃真想一耳刮子扇過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么,拜托也要說些符合實際情況的,好吧。 沈琉璃翻了個白眼,讓獄卒打開牢房的門,將傅之曜放出來。 傅之曜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沈琉璃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是我想放你出來?做夢!等會兒,跟我去一趟老宅?!?/br> 傅之曜立即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于是‘嗯’了聲。 承恩侯府的老侯爺,也就是沈琉璃的祖父住在城郊的老宅,別看沈琉璃不可一世,卻對這位祖父甚是孝敬。每隔半個月,便會去探望祖父一次,風雨無阻。 只是,自她墜馬受傷以來,已有大半月沒去過老宅那邊。今日,恰巧聽說祖父受了風寒,便想著不如今兒個就去探望祖父一番。 而她與傅之曜成親后,祖父一直要求他們夫妻同心,讓她每次必須帶著傅之曜一起過去,否則就不要去看望他了。 是以,這才不得不將傅之曜放出來兜兜風,既是情勢所然,非她本意,心疾便沒有發作。 傅之曜忽然開口道:“大小姐,容我換件衣服,再去拜見老侯爺?!?/br> 沈琉璃看一眼傅之曜身上的粗布麻衣,心知當然不能就這樣去面見祖父,否則準被耳提面命一番。 心里是這樣想著,可嘴上卻不饒人:“就你事多,還不快去?!?/br> 傅之曜抿了抿薄唇,轉身便走。 沈琉璃蹙眉:“等等?!?/br> 傅之曜腳步一頓。 沈琉璃看著他,伸出嫩白的手指,撓了撓臉皮:“那個,那個你身上味兒有些大,順便洗個澡。不過,搞快點,別讓本小姐等久了,哼哼?!?nbsp;被關了大半月,身上的味兒可不是一般大。 傅之曜身體僵了僵,加快步伐離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傅之曜便回來了。 沈琉璃以為要等上一時片刻,畢竟那么久沒洗,要洗干凈身上的污垢著實需要些時間,哪知剛抱起毛團子擼了會兒貓,還沒擼夠,傅之曜便去而復返。 傅之曜看到沈琉璃懷里的貓,瞳孔微微一縮,在離沈琉璃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沈琉璃撫摸著小貓的后背,抬頭看向傅之曜,眸底掠過一抹驚艷。 乍然入目,一身白衣如雪,可謂是攬盡萬千風華。 他的身形頎長,只是過于削瘦單薄,白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卻絲毫不影響其美感。 面色蒼白,周身帶著淡淡的漠然和疏離,仿佛同這個世界隔絕,誰也無法堪頗他的內心。 饒是如此,得益于老天賞的好樣貌和好身高,雖有后天諸多磨難造成的某些不完美,比如長期吃不飽穿不暖導致的身子骨孱弱,皮膚常年看起來無甚血色,卻依舊讓人驚為天人。 也不知他是怎么長的?自己每日都要護膚,方得這張水光滑膩的臉蛋,而人家備受摧殘,那張臉依舊如花兒般精致。 印象中,整個上京城讓她覺得驚艷的男子便只有蕭景尚,嗯,如今勉為其難,算上傅之曜一個。 想到蕭景尚這個人,沈琉璃心中仍覺得不甚舒服,憋悶,像是被什么石頭堵壓著。 生死大事當前,她是沒啥心思繼續追逐蕭景尚,人家和趙降雪才是神仙眷侶,屢屢遭拒的現實沒讓她認清這個事實,一場噩夢卻讓她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可這畢竟是她年少時熱切愛過的人,哪兒能說放下就放下。 沈琉璃覦一眼傅之曜,語氣不善道:“這么快,你洗干凈沒?” “大小姐不信,可以聞聞?!备抵椎穆曇舯揪秃寐?,低低沉沉的,雖透著幾分孱弱無力,卻也多了一絲曖/昧的撩撥之意。 “聞、聞你大娘的?!?/br> 沈琉璃氣的差點將手里的胖貓砸了過去,嗷嗚直叫的貓剛被舉起來,沈琉璃忽然意識到傅之曜對貓毛過敏,一旦沾染上貓毛,就會喘不上氣,手一伸,猛地將脫手的貓抓了回來。 心口驀地一疼,幸虧沈琉璃反應快,一把取下頭上的發簪,當做利器朝傅之曜扔了過去。 發簪插著他的手背落下,因著沈琉璃刻意收了幾分力道,只劃下一道極淺的血口子。 沈琉璃怒道:“傅之曜,我真給你臉了,下次再敢說這些輕薄的話惹我生氣,我就將你關在貓舍里!” 果然,心口不怎么疼了。 沈琉璃仰靠在輪椅上,放跑了手中的胖貓,一下下地撫摸著胸口。 哎喲,我的娘。這樣下去,誰受得了。 眼眸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傅之曜,這人既沒有武功,身體又弱,還經常被虐打,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活到最后,反殺所有虐待過他的人? 傅之曜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傷口,發現印子極淺顯,淺的像是被小貓兒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在沈琉璃看不到的角度,傅之曜眸光沉郁地盯著地上沾了星星點點血跡的發簪,而后斂去眸色,彎腰撿了起來。 他走到沈琉璃跟前,遞給她:“你的發簪?!?/br> 沈琉璃輕飄飄道:“臟了,丟了吧?!?/br> 傅之曜甚是聽話,揚手便將她的發簪扔到了花叢里。 沈琉璃:“……”果然夠順著她,聽她話。 怎么看,都覺得現在的傅之曜是個小可憐,小綿羊。 上京城郊,沈家老宅,門口。 沈琉璃坐在馬車里,揚手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停了一輛比較奢華的馬車,上面有蕭氏皇族的標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來看望祖父的,肯定是趙降雪和她的新婚夫君蕭景尚。 祖父骨子里是個尤為看重嫡庶之分的,而現任的承恩侯沈林養了五個兒女,偏偏除了沈琉璃這個嫡出的女兒,其它的都是庶出。祖父自然更看重她幾分,再加上她的容貌有幾分同已逝的祖母相似,就更寵她了,可以說到達寵溺的地步。平日里同庶兄庶妹有了矛盾,自己沒少到祖父面前惡人先告狀,祖父也是偏幫于她,自己脾氣越來越壞,跟祖父的溺愛脫不了關系。 她打小就知道承恩侯府最有威嚴的是這個不管事的祖父,抱住了祖父的大腿兒,父親也奈何不了她??晌ㄓ汹w降雪,祖父面對她倆時,向來是一視同仁,祖父寵她,也寵趙降雪。因為趙降雪是祖父最疼愛的小女兒所生,趙降雪也是會挑著父母的優點長,據說同沈琉璃這個從沒見過面的小姑姑容貌有七分相像,所以她和趙降雪在祖父心中的地位打了個平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沈琉璃就是這樣做的,有時會故意在祖父面前貶低趙降雪,說她壞話,擔心趙降雪也會在祖父面前詆毀她,趙降雪每月來老宅兩次,沈琉璃也不甘下風,每月至少往祖父跟前湊兩次。 但她和趙降雪基本都會錯開時間,不會選在同一天,來陪(外)祖父。 今天這種情況,倒是頭一遭。 沈琉璃猶豫著要不要等趙降雪出來后再進去,可那樣豈不是顯得她怕她,就算做了虧心事,也要理直氣壯,這才是她。 何況,就算虧心也該是趙降雪虧心,是她喜歡蕭景尚在前,而她卻和蕭景尚暗度陳倉在后。 傅之曜下了馬車,見沈琉璃對著四皇子府的馬車恍惚出神,低眉順眼地等在旁邊。 嘴角卻若有似無地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小姐,奴婢扶你?!本G綺出聲道。 沈琉璃頷首,放下車簾時,才看見傅之曜不知何時早就下了馬車。 從馬車往下不太好扶,綠綺喚了另一個丫鬟綠竹合力將沈琉璃半抱下來,別看沈琉璃是個小姑娘,重量可不輕松,綠綺和綠竹也不是粗使丫頭,手上勁兒小,正準備將沈琉璃放在輪椅上時,綠綺腳下不知被何物絆倒了。 “小姐!” 沈琉璃的身子隨之往地上摔去。 完蛋,肯定要摔慘。 然而,沈琉璃并沒感覺到預想中的疼痛,只覺得腰間一緊,頓時倒在了一個冰冷毫無溫度的懷抱里。 她抬頭,看著傅之曜緊繃的臉,目露困惑。 這臉……為何繃得這么難看? 下一刻,她便同傅之曜一起摔在了地上,有了傅之曜這個人rou盾,并沒感覺到疼。 傅之曜倒是悶哼了一聲,似乎被她壓得不輕。 沈琉璃小臉黑了黑,總算反應過來他繃著臉是何意? 嫌她重! 她抽他,他都不吭一聲。她只壓了他一下,他就變了臉色,還悶哼哼的。 抱不動,誰要他救? 沈琉璃的腿沒法大幅度動彈,一動就疼,但不妨礙她的手能動,右手本就按在他的身體上,瞬間五指成爪,狠狠地捏了一把手下的rou。 咦?手感好奇怪! 而傅之曜也因為她的動作,面色越發的難看,額頭冷汗淋漓,似在極力忍受著什么巨大痛苦一般。 沈琉璃不解地低頭,當看清自己手里抓的是何物,小臉騰地一下紅了。 紅到了耳尖。 第7章 臉疼 “??!” 沈琉璃后知后覺地尖叫了一聲,猛地縮回手,慌張無措地想要從傅之曜身上爬起,卻忘了自己此時行動不便,動彈之下牽扯到了腿傷,疼的她齜牙咧嘴。 頭暈眼花,又重重地栽在了傅之曜身上。 他的胸膛堅硬無比,實質是身上沒幾兩rou,全是骨頭,烙的她胸口生疼。 沈琉璃疼的紅了眼眶。 此刻,兩人的姿勢可謂相當曖昧,若非身上衣物遮擋,已然嚴絲合縫。成親半載,他們從未有過肌膚相親,沈琉璃不許他靠近自己三步,如這般親密的姿勢還是頭一回。 她與他的距離近到能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薄涼蒼白的唇近在咫尺,似乎她一低頭就能觸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