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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她聽到一陣似乎是熟悉的電子音。是她身上一個小小的機器在響。暮音? 混沌的大腦轟然發生爆炸,清出一片空地。出什么事了?她顧不上其他,狂奔起來。 雨噼里啪啦的下著,腳踝上的傷疼痛到麻木,卻不合常理的支撐著她奔跑的步伐。 有很多變異生物仍被'藥'殘存的氣息所吸引而來,賀容晞突出重圍,用精神力將它包裹,勉強掩飾氣息。 雨水。洞xue。光。像是在夢中,只有破碎的畫面。 賀容晞終于停下,扶著巖壁劇烈喘息,抵抗著眼前陣陣的眩暈。她不知道自己是這樣趕回來的的,她只知道當她看到空洞中央,那個站立著的背影時,離開已久的眼淚突然涌出,與雨滴混合在一起,無法辨認。 暮音。賀容晞發干的聲音在這個地下空間中震蕩。 那人應聲回過頭。暮音的手中藍色的火焰跳動,清楚地照亮了她臉上的警惕、防備,還有不易察覺的惶然。 ☆、第30章 暮音醒來時,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因為曾經沒有人給她講述過天堂與地獄,所以在她的想象中,死亡就是如此黑暗死寂的去處。 暮音的夜視力其實很不錯,但是在捕捉不到任何光線的情況下,她也沒有辦法改變人體眼球結構雙眼放出紅外線。 這種感覺很難受,像是失明。應該想辦法燃火照明。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她的手心便撲的一聲躥出了一簇藍色火焰,差點沒把被子給著。 她驚嚇地坐起身,被子也隨之滑下。在漫長的沉睡中,她的骨骼關節變得僵硬,瘆人的咯咯作響。但是她還活著,她能判斷了。她不認為死亡之所還會有床。 藍焰映亮了空氣與她的手。 她的手腕上系著一塊玉佩,質地溫潤。但來不及細看,她就呆住了,這只手明顯大了一號。 她連忙打量了一遍自己。這是一具已經發育完全的成年女子的身體,陌生卻又可以找到熟悉的細節。她穿著一套顏色粉嫩的睡衣,身下的床墊柔軟得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又莫名的令她安心。她甚至開始懷疑,也許是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了十幾年。 可是又有誰會如此珍重地照顧她?組織里的那些人只會毫不在意的把她當做廢品處理掉。畢竟在這段絕望得看不到盡頭的訓練期中,消耗掉的不合格品不計其數。 呆坐了很久,她才決定下床。床邊并沒有鞋子,印證了她已經很久沒有下床行走的猜想。踩到地的時候,由于沒有估量準她如今的身高,差點跌倒。這份恍惚也使她一時沒有注意到床周的警報器。 那個小小的陷阱被觸發時,暮音渾身的細胞都緊繃了起來,但過去好一會兒,也什么事都沒發生。 她嘗試向一個方向走去,腳步還有點飄忽。藍焰的光無法照出很遠,黑暗像墻般牢牢地圍困著她。走了一會兒,隱隱看見前面出現了巖壁,接著她又看見了巖壁上密密麻麻的巖洞。 幾對紅色光點一閃而過,還有悉悉沙沙的爬動聲,證明這個空間中不只有一個活物。暮音不知道那幾只冒險出頭的巨蟻瞬間便被她三階的實力與身上沾染的殘存氣息嚇了回去。她有點不安,莫名有些軟弱的想逃回那張柔軟的床上。 這時,她的背后傳來了動響。她迅速回頭,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躍入了她的眼簾。 你不認識我嗎?對方遲疑地問。 ?你是誰?暮音眼中的警惕與訝異越發濃重。熟悉的問句與語調,只是聲音中還欠缺一貫的冷峻與威懾,更像幼獸在對陌生者呲出尖齒。 此時的賀容晞看上去的確很可疑。她渾身泥水,與血一同調混成詭異的顏色,淋淋滴落在地;衣著狼狽,過長的劉海糾結地粘在臉上,模糊了面容。 如果是初次見面,現在的她真可謂是處于最糟糕的形象了。不過她也一直沒什么好形象。 無數念頭在賀容晞的大腦中左突右撞著。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吐出一口氣,不知是松氣還是無奈。然后她走上前,抱住了暮音。 在賀容晞抬手的瞬間,暮音條件反射的想要抵抗,但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賀容晞被暴雨澆得冰冷,即便是現在體溫依舊很低。所以那并不算是個溫暖的擁抱,卻使人依戀。賀容晞的腦袋埋進暮音的頸窩里,聲音通過骨骼的傳遞而顯得有些沉悶。 我是賀小白。我是好人。 她說。 暮音滿身的防備突然冰消瓦解,連她自己也不明緣由?;蛟S是因為這句話有些熟悉,或許只是因為賀容晞軀體里灌注著過于復雜的悲傷。 她變得手足無措,只能愣愣地站在那,直到眼圈紅紅的賀容晞松手結束這個擁抱。剛剛匯聚起來的一點溫度又開始迅速消散。 暮音回過神,看了看自己沾染上泥血的衣服,然后,用略有點嫌棄的語氣再次開口。 好臟。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賀容晞花了大量的時間精力與暮音進行交流溝通,同時努力保持著她最友好善意的面容與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語調,這導致這一期間兩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最后她終于確定,也許是治療過程中的某種失誤,暮音的確狗血的失憶了,更準確來說,是喪失了一大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