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金鐮侃心說,真不愧是祖孫,這演技絕了。演不出綺芳那么夸張,只聲音里透出焦急,沖三虎喊道:“愣著干嗎?找公安去啊?!?/br> “等等!”佘福貴喊停,“這么點小事驚動公安干嗎?”他也沒看清佘建國是不是打中了余友漁,只是顧慮大兒子畢竟是個國營酒廠的廠長,事情鬧到公安那不好看。 三虎能聽他的才怪,人群自發給他讓了道出來,人呲溜竄出去??h城建筑緊湊也有緊湊的好處,往西跨過三道橋就是公安局,報警真方便。 佘建國急了,抬起腳想要再踹余友漁一下,“叫你裝,趕緊起來,想訛我,你做夢?!?/br> 綺芳立即撲到余友漁身上保護爺爺,因驚嚇,身體不停地哆嗦。讓惡霸欺負弱小的形象更加坐實了。 佘建國揮拳把人打倒,不但不悔改,還想再補上一腳,態度惡劣,連看熱鬧的都看不下去了,不等金鐮侃和雙胞胎阻止,就有人上前把佘建國拉開。 龍城距理學泰斗朱子的故里不遠,城里人自小就在理學傳統的熏陶下長大,尊老敬老,哪怕在前些年的躁動年代也是如此,這也解釋了當初為什么金秉麟沒被下狠手,成為金家最后活著的成人。 已經有人在不忿地議論,“佘家行事真是越來越猖狂,那么大歲數的老人,甩你點墨汁又沒少塊rou,說打就打,說踢就踢,真是太過分了?!?/br> “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自己老父親還在一旁呢,要是有人給佘福貴一下,看他跟不跟你急?!?/br> “打人打順手了唄,聽說他在酒廠就說一不二,車間里有人出點錯,被他發現也直接上手?!?/br> 大家的議論的聲音不小,要放以前,城里人還忌憚佘家勢力不敢當著佘家人的面議論,這得感謝金鐮侃,接二連三的動作,將佘家遮羞布扯得一干二凈。大家漸漸醒悟,佘家逞勇斗狠的時代結束了,就算有所依仗,也沒什么了不起。 佘家父子當然聽得見大家的議論,見佘福貴對他搖頭,佘建國不情不愿地放下腳。 一直低著頭的綺芳勾了勾唇角,只要造型擺好,無聲勝有聲,效果更顯著。躺在地上的余友漁心里還怪可惜的,你要是真下腳,看我不訛你套房回來。 距離近,報警方便,出警也方便,不等大家議論開,很快來了三個公安,為首的還是熟人,給佘家老三戴綠帽子的衛小娥的親哥,衛小利。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余友漁,衛小利皺眉,“怎么讓老人就這么躺在地上,趕緊把人送醫院,王川,你跟著一起去,把診斷結果記錄一下?!?/br> 原本看是衛小利親自過來,心里放松的佘建國,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衛小利把目光轉向他,“打老人太不應該,這么多人在現場看著,影響太壞,佘廠長,你最好跟我們回去把事情說清楚?!?/br> 又看向金鐮侃,“聽說事情發生在你們店里,也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小宋,你留在現場收集下證人證詞?!?/br> 他是個記仇護短的,meimei出了那種事,衛家到現在在龍城都抬不起頭,meimei舍不得責怪,要怪就怪佘家那死了的佘建華把事情鬧大,害他們丟人。他還不知道小四在里面做過的手腳,現在只把金鐮侃當成敵人的敵人,擺明著要幫著金鐮侃。 佘福貴跟佘建國面色徹底轉黑,連衛家都敢跟他們叫板,看來再不立立威風,龍城的三姓老大是誰他們都忘了。 周圍這么多人圍觀,在現場理論,估計能把全城的人招來,還不如去人少的公安局好好講清楚,佘家父子不情不愿地跟著衛小利離開。 余友漁這邊由綺芳陪著,到了醫院悠悠轉醒,臉上沒傷口,老頭不傻,愣是通過事無巨細地描述,給自己搞出一個因受外力刺激,心前區疼痛,而導致心悸和突然昏厥的病癥,大夫說是屬于心臟官能癥的一種突發病癥。 這病玄玄乎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真有他的。 老頭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指揮剛從部隊轉業的年輕民警王川,“孩子,都記下,一個字也別落,讓佘家陪我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边@些都是孫女剛才趁亂偷偷讓他記住的內容。 “余家爺爺,你又不上班,哪來的誤工費?”小民警做事一板一眼,不明白就問。 “我不上班就不能耽誤工?”余友漁一急就要從床上跳起來,差點露餡,好不容易憋住,躺在枕頭上有氣無力道:“我的誤工費一般人可賠不起,我那個古畫修復起來一點耽誤不得,補壞了,前功盡棄。知道我那古畫值多少錢嗎?耽誤一天陪我一千,你記下來,把我這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佘福貴?!?/br> 小民警被余友漁的獅子大開口驚到,半天沒合攏嘴,一天誤工費快夠我一年工資了,余家爺爺,你真敢要。 王川記完,離開處置室,去跟大夫要確診單。屋里就剩祖孫倆,綺芳沒忍住,怕被人聽到,捂著嘴偷偷笑,悄聲揶揄老頭:“爺爺,我覺得你得的不是心臟官能癥,你得的是神經官能癥?!?/br> 被老頭剮了一眼,“臭丫頭,爺爺這是為了誰?”人都走了,他沒裝過癮,躺在病床上不起來,摸著胸口直哼哼,“哎呦,這一早晨可真夠糟心的,我必須得吃點糟雞好好補補?!?/br> “糟心要吃糟雞補,爺爺,你補得還挺對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