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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替余家鳴不平,“龔科長,買賣自由,市面上醬油有的是,你嫌貴可以不買,余家怎么就擾亂市場秩序了?何況零售價格又不是他家定的,他們五毛錢批出去我們都知道?!?/br> “對,你這么處罰有依據嗎?” 龔權沉下臉,“又沒罰你們,你們嚷個什么勁,別妨礙我們執法?!闭f完對身后幾個穿制服的揮手,讓他們上岸貼封條。 余家人從始至終沒發一聲,也沒有出手阻攔,龔權心里納悶,這事就這么容易? 直到跟他一起來的小伙子要帶走余澤湃,余家的大兒子才上前阻攔,“人你們要帶到哪里?” “我們跟公安聯合行動,如果認定是投機倒把,公安直接執行逮捕?!蹦贻p人沒城府,一點不留全都說了出來。抓人龔權原想保密,不給余家人反應時間。 這時集古村的村民跟在季大伯的身后也到了醬園,聽到余澤湃要被逮捕,村民和作坊主們全都躁動起來。 余凌霄急了,“我們就賣了點醬油,怎么就算投機倒把了?各位叔叔伯伯,我們家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凡是心里有疑問的,今天就跟我一起去管事的那里問個明白?!?/br> “老子做買賣不能糊里糊涂地被冤枉投機倒把,走,去問清楚?!辈挥迷俟膭?,涉及到身家性命,附近作坊主比誰都積極,率先上船往村外去。 余家跟集古村患難與共,余家的事,就是集古村人的事。村里人有船的劃船,沒船的上別人的船,一齊出動。 原來余家不反抗是奔著去縣里討說法,龔權慌了一瞬隨即鎮定下來,也不看看龍城誰說了算,你們人多怎么了,把天捅破都沒用。 這么多船他也攔不住,余家的船趁機加速,率先在前面引路,等出了集古村,船駛進玉春江,發現走最前面的船并沒有過江,而是往上游去。 不對,這個方向是往市里走的,余家打算越過龍城縣,要去市里討說法。 龔權這下真慌了,可前面那么多條小船擋路,江面就那么寬,他想上前阻攔,卻越不過去。 綺芳跟三哥坐在季大伯的船上,走在最前面,這兩天北方有股冷空氣南下,江面的霧氣到現在都沒散,前方江面能見度不過幾米,再遠只能聽到江水流動的聲響。 季大伯突然咦了一聲,立即止住漿,揮手向后面的船傳遞信號,讓大家停下往邊上靠。 綺芳就見前方幾米的可視空間內,出現了一根原木,接著又是一根,接著霧后出現一艘高大的拖船的輪廓。 一江春水向東流,拖船的馬達不知什么原因停掉了,借著水流的推力慢慢往下游飄,原木是從拖船后面的舢板上脫落的,舢板上摞了成堆的木材。 離得近了點,能看到拖船的駕駛室空無一人。 從濃霧中靜靜走出的無人駕駛船舶,這場景詭異的令人熟悉,綺芳跟三哥對視,金鐮侃為什么這么好運,玩個幽靈船還有濃霧特效。 有人沖拖船喊了一嗓子,“有人嗎?” 意料之中,對面的船根本沒人應答。 后面一艘小船上,劃船的集古村壯小伙指著當先飄著的原木的端頭說:“我跟我哥這段時間在碼頭卸貨,用紅油漆畫的×,如果沒認錯的話,這是上個月物資局轉運進倉庫的木材?!?/br> “那這就是物資局的船嘍?” “不對啊,物資局轉運的這批木柴要南下,不走玉春江,走同安江???”還是剛剛指認木材的人,他雖然是臨時工,但是干活認真,自己搬運的木材的流向很清楚。 聽后眾人心中疑惑更甚。 拖船沒人駕駛,跟后面的舢板橫斜在玉春江上,正好把江流攔住,這段江流平時貨運繁忙,今天霧又大,這么堵著可不行。 季大伯把船劃到拖船側面,見駕駛室的門是開著的,地上躺了兩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快上來幾個人幫忙?!奔敬蟛B忙喊。 后面的小船立即圍攏過來,連龔權執法船也趁機上前。那倆人沒大問題,就是昏睡不醒,眾人廢了大力氣把托船上的人弄下船,又掐又拍,終于把人弄醒。 兩人中年齡較大的一睜開眼見天都亮了,頭上懸著這么多腦袋,不顧虛弱,嚇得麻溜地起身,要不是有人拉著就要往水里跳,被攔住后,眼神亂轉就是不跟人對視,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 大家稍稍一想,就猜到這船和這倆人肯定有貓膩。 另一個年輕點的是這人雇來開船的,先不去管他,季大伯問年齡大的,“你們倆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暈倒了?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頭低著支支吾吾就是不說,媽的,嚇都要嚇死了,接了這么多次貨,就這回出了岔子。昨天下半夜交接完,一上船莫名其妙被人堵住口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現在看來他們是在駕駛室躺了一晚上,船還沒出龍城水域,幸虧佘建軍不在,現在打死他也不能說。 正慶幸著,就聽一年輕小伙子指著舢板上的一處大喊,“那還有一個?!?/br> 喊話的是余凌峰,綺芳順著三哥手指的方向,見舢板木頭堆底下直挺挺躺著一人,沒看見人的臉,因為那人的肚子挺成小山,把臉都擋住了,在龍城吃成這么大的標志性的肚子的有且只有一人,就是“死定了的”佘家老二佘建軍。 此刻那蹦得緊緊的肚子看起來毫無起伏,幕后黑手金鐮侃不會是藥下多了,把人給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