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希望隋先生不計前嫌,能夠送我兩張膏藥,我母親其實一直都有風濕的老毛病?!崩铠Q意說道。 “送?你面子可沒這么大!” 隋戈心頭冷笑了一聲,口中卻笑道,“送你兩張膏藥其實也沒關系,但你也不能讓我虧本吧?我的膏藥成本價五百,兩張剛好一千塊呢?!?/br> 李鳴意眼中寒光一閃而過,然后笑著打開了錢夾,從里面取出了一千塊遞給了隋戈。 隋戈欣然笑納,丟了兩張膏藥給李鳴意,然后向唐雨溪遞了一個眼神:“瞧,我這膏藥可不是九塊九就能夠買到的?!?/br> 唐雨溪撇了撇嘴,卻沒有再說什么。 第22章 九葉懸針松 許衡山住在距離發瘋校區不遠的江林別墅小區,依山臨江,四周自然生態環境極好,這大概也是許衡山選擇在此地養老的原因吧。 受許衡山強烈邀請,隋戈前去許衡山家中做客。 其實,就算許衡山邀請得不是那么強烈,隋戈也決定厚著臉皮去一趟,好歹能夠增加跟唐雨溪相處的機會,而且搞好跟許衡山的這位準外公的關系,顯然也是非常地重要啊。 許衡山似乎是一個愛花之人,別墅前后院子,都是花園。他對隋戈同學的印象似乎不錯,所以一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帶隋戈去欣賞他的花園,唐雨溪也只好陪著。 許衡山在自己的花園上顯然花了不少錢,甚至還有些奢華:全不銹鋼結構,高科技的光線采集器,溫濕度自控器……造價絕對比他家的裝修和家具值錢。 許衡山的花園當中,大部分都是花卉和盆景,還有一些藤蘿植物。從他養的這些花草種類來看,說明他基本上已經不再搞農業科研,完全是為了閑情逸致。 “小隋,我知道你有個綽號叫‘野草哥’,這說明你養花養草很有點本事啊?!痹S衡山說道,“你說說看,我的這些花草養得如何呢?” “這個……您老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隋戈問道。 “當然是真話了?!痹S衡山說道,“我這老頭子不是那種只喜歡聽奉承話的人?!?/br> “那我就直說了——”隋戈說道,“在我看來,您老養的這些花花草草,還真不怎么樣?!?/br> “你胡說!”唐雨溪趕緊反駁道,“我外公可是全國頂尖的農業學專家,養的花草還不行么!” 隋戈笑道:“許教授的專業知識,自然無庸質疑,也是讓我很敬佩的。但是,養花養草,跟農作物培育、種植又是兩碼事了,許教授養花種草一定沒有幾年吧。這些花草的生長的狀態,在我看來,只能算是很一般的水平了?!?/br> “好!”許衡山爽快地說道,“小伙子不錯,敢跟我說實話。之前我的那些學生、朋友來,我知道撿好聽地說,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些花草養得不怎么樣。我拿去跟花鳥市場上的那些花草對比過,的確不如人家那些花農養得好?!?/br> “這個自然?!彼甯暾f道,“許教授您應該是看過花卉養護方面的書籍,有豐富的理論知識,但是知識不能取代經驗,您要養好花,還得多積累一些經驗才行啊?!?/br> “是啊,知識取代不了經驗?!痹S衡山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來,去看看我的寶貝?!?/br> 許衡山所說的寶貝,其實就是一盆菊花。他領著隋戈來到一個精美的木質花架前面,這個花架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十幾盆菊花,這些菊花長勢還算不錯,有些已經長出了花蕾。但是,花架最上面的一株菊花,卻是有些不妙,雖然已經長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紅相間的花蕾,但是花蕾還未綻放,就已經有些焉,下面的花莖也彎曲了,葉片全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唉,一個老朋友聽說我現在喜歡養點花花草草,專門郵寄給我幾顆菊花種子,結果就養活了這么一株。眼看要開花了吧,一轉眼卻又病怏怏的,像是活不成了。虧我還邀請了幾個科學界的朋友過段時間來賞菊,要是這一株都死了,那就可沒什么意思了?!泵ㄅ?,許衡山心疼地說道。 隋戈仔細看了看這株菊花,訝道:“咦,這不是黃山的‘丹鳳飲雪’菊嗎?想不到,現在居然還有?!?/br> 這回輪到許衡山驚訝了。隋戈只看了幾眼,就認出這是菊中絕品“丹鳳飲雪”,當真是不簡單啊。要知道,這種菊花,只生長于黃山的山崖險峻之處,傲霜飲雪,傳聞已經絕種。許多人不要說見過,恐怕連聽都沒有聽過。就算是這株菊花盛開的時候,只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出來。許衡山邀請朋友來賞菊,原本是打算讓朋友們猜猜這菊花的來歷,以作消遣的。 許衡山卻哪里知道,神農仙草訣之中有一門叫“靈草四診術”的術法,能夠診斷出任何一種草木的習性、藥性、靈性和本性,甚至憑借這一門術法,能夠將一些靈性十足的野草、藥草培育成真正的靈草。所以,辨認一株草木的來歷,醫治幾株花草,簡直易如反掌。 驚訝片刻,許衡山對隋戈頓時信心大增,急切地問道:“小隋,你的眼光真厲害,那是否有辦法醫治這株菊花呢?” 隋戈道:“有幾分把握。不過,我得先摸一摸,仔細瞧瞧?!?/br> “行。不過你小心一點,它已經很脆弱了?!痹S衡山緊張地說道。 隋戈用兩根指頭輕輕按了一下菊花的莖部,然后又觸摸了一下葉片,儼然醫生給病人把脈一樣。隨后,他拈起花盆中的一點泥土,問道:“花盆中的泥土,應該是從黃山采集的吧?” 許衡山點了點頭,心頭有些駭然,說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隋戈淡淡一笑,說道:“泥土如果不是就地取材,根本就沒有辦法讓它生根發芽。你那位朋友一定知道這一點,才會將這些泥土一并郵寄給你?!?/br> “的確如此?!痹S衡山對隋戈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又道,“那究竟應該怎么治?” “這株菊花,根本就沒有病?!彼甯暌徽Z驚人,“它只是沒有精神而已!” “沒有精神?” “嗯?!彼甯昀^續說道,“這株菊花叫做丹鳳飲雪。丹鳳,說的是它花開的顏色和形狀,宛若丹鳳昂頭。飲雪,說的則是它的風骨,只有在傲霜飲雪之后,它才會開得更鮮、更艷!所以才有‘秋菊傲霜,丹鳳飲雪’的說法。你這個屋頂花園的溫濕度都很適合花草生長,但是隔絕了風霜雨露,如果是其它菊花,在這種環境中自然會開得鮮艷。但這株菊花卻不會,否則它也不會被稱為菊中絕品,位列‘綠牡丹’、‘黃石公’、‘玉壺春’等十大名菊之上。要讓它綻放,就必須讓它經歷風霜雨露的磨礪,溫室花園,只會消磨掉它的精神和風骨。這就好比雞籠,永遠養不出真正的雄鷹?!?/br>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書啊?!?/br> 許衡山心悅誠服地說道,“小隋,真沒想到,你竟然懂得這么多。雞籠養不出真正的雄鷹,這話真是在理,看來你在花草養護方面,果然很有天賦啊……呵,那照你這么說,只要將它放在露天中,就可以了?” 唐雨溪也微微動容,首次感覺這個“小色狼”似乎也有些內涵的,對于隋戈說的話,她也就稍微留意了一些。 隋戈點頭道:“嗯,基本上,將它放在露天中養著就可以了。不過,還要給它加點合適的土壤才行。如果許教授信得過我,泥土,我去給你找一點吧?!?/br> “那好。您在這里稍等,我去找點合適的泥土來?!彼甯暾f道。 “讓小溪送你一下?!痹S衡山說道。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隋戈回來了,帶回來一小包黑鐵色的泥土。 當隋戈將泥土倒入花盆中的時候,許衡山聞到了幾縷淡淡的香味。 “小隋,你這是什么泥土,怎么還有點香味呢?”許衡山奇道。 “許教授,你怕是聞到花香了吧?!彼甯晷Φ?,用手將花盆中的泥土整平。 這些黑鐵色的泥土,其實就是隋戈養那條銀音靈蟮的土壤。自從收服了銀音蛐蟮之后,隋戈就將它養在陽臺的一個鐵盒子里面,里面放了一些泥土。因為時間久了,這些泥土就會沾染上銀音靈蟮的靈氣,逐漸變成靈壤。 “丹鳳飲雪”這樣的菊花,堪稱菊中絕品,不僅有風骨,更有靈性。之所以這種菊花只生長于黃山的懸崖險峻之處,那也是因為它們不僅要泥土中的養分滋養,更需要天地間的靈氣滋潤。而只有名山、險峻之處,它們才能夠吸收到足夠的靈氣。 黃山的土壤,固然有一定的靈氣,但是依舊算不上靈壌。隋戈將靈壌和入花盆中,就是為了讓這株菊花能夠吸收到足夠的靈氣。 有了靈氣的滋養,再經過風霜雨露的磨礪,這株“丹鳳飲雪”,自然就會開得風骨錚錚、艷麗無雙。 “好了,這下可以將它隨便放在露天了。許教授,打算將它放在哪里?”隋戈向許衡山問道。 “嗯……放在下面草坪上,不妥。廚房……不妥,還是放在我臥室的陽臺上吧?!痹S衡山考慮再三,才做出了決定。 于是,隋戈幫許衡山將花盆抱到了他臥室的陽臺上。 放置好花盆之后,許衡山看了又看,然后說道:“小隋,我感覺這株菊花,已經比之前有精神了呢?!?/br> “是嗎,這樣最好了?!彼甯暾f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br> “別急。怎么也得喝杯茶再說,今天可真是麻煩你了。小溪,去給小隋泡壺茶吧,用我的特級龍井?!痹S衡山說道,非要留著隋戈喝杯茶。 聽見能夠喝上唐雨溪親手泡的茶,隋戈自然就挪不動步子了。 許衡山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小隋你不知道,自從老伴去世之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些花花草草上面,這已經是我唯一的樂趣了。不怕你笑話,如果這株菊花真的死掉的話,我估計得難過好幾天。畢竟是親手種的,有感情啊……” 隋戈接過許衡山泡的茶,捧著一飲而盡,覺得滿口都是香味,唐雨溪泡的茶,當真是好喝呢。隋戈的目光往唐雨溪投去,忽地,他的目光被客廳角落處某件東西吸引住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就好像是發現了什么奇珍異寶似的。 吸引隋戈目光的,是一張裝飾畫,用畫框裝裱過的。 但準確的說,里面根本就不是一張畫,而是一件植物標本。 畫框里面,是一根很古老松樹的樹枝,頂端有一簇松針,僅有九根。這九根松針比普通松樹的松針更細更長,差不多有十五厘米長左右,針芒極其尖銳。更離奇的是,這些松針似乎很重,每一根都向地面懸垂著,顯得很獨特。 這是——九葉懸針松??! 隋戈心頭驚駭不已。 第23章 絕配 九葉懸針松!真是九葉懸針松??! 隋戈心頭驚嘆道,以至于一部分茶水灑在了胸前衣服上。 許衡山看見隋戈對那件松葉標本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道:“小隋,你喜歡那件標本?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好了?!?/br> “不行,那件標本,太值錢了!我還是買吧?!彼甯瓴蝗绦恼荚S衡山的好處。 不過,以他現在的身家,恐怕傾盡家產也買不起這九根松針呢。 九葉懸針松,是一種上品靈草。誕生之初,每一根小枝頭上,僅有一根針葉,跟別的松樹不一樣的是,懸針松的針葉密度很大、很重,所以是向地面懸垂的。每一根針葉,無論其硬度還是重量,都勝過了鋼針。每五百年,懸針松的每根枝頭上會多出一根針葉,最多的時候,會長出九根針葉。而這時候,九葉懸針松也修煉成妖草了,想將其針葉斬下來,非得有大法力、大神通才行。 有九根針葉的懸針松,其針葉其硬無比,是煉器的絕佳材料,可以煉制成威力強大的法寶。不過,這九葉懸針松落如果落在隋戈手中,才不至于明珠暗投,因為懸針松的針葉,配合“靈草四診術”中的針法,簡直就是絕配! 或者說,靈草四診術需要這九葉懸針松才能完全發揮出威力來。 “欸,小隋,你跟我談錢就見外了?!痹S衡山微微不悅地說道,“到了我這種年紀的人,還會在乎錢多錢少?物盡所用,才是最好的歸屬。這個松針標本掛在這里多年,一直無人識得其價值,而你一眼相中,可見它的確應該歸屬于你。這樣好了,就當你幫我醫治病痛和那株菊花的報酬如何?!?/br> “這……那真是太感謝您了?!彼甯旮屑さ?,在許衡山授意下,將標本從墻上取了下來。 “標本歸你。不過,我有些好奇這東西究竟有什么用處呢?”許衡山說道,“在我看來,它就是一株擁有數千年壽命的古松的標本而已?!?/br> 隋戈不禁有些為難,因為他不可能將靈草、修真的事情告知許衡山。稍微猶豫了一下,隋戈才道:“其實,我一直跟隨一個民間中醫學習醫術,所以對許多花草、藥材都很熟悉。這些松針,可以當做針灸的銀針使用,而且它本身有藥用價值,所以效果比銀針更好?!?/br> “原來是這樣。中醫果然是博大精深?!痹S衡山若有所思道。 “對了,我想請問許教授,不知道這個標本是誰送給您的呢?”隋戈好奇地問了一句。 許衡山愣了愣,想了想,然后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說道:“怪了,我居然記不起了!” “記不起了?”隋戈也有些詫異。 “是啊?!痹S衡山說道,“你這么一問,我倒也有些奇怪了,這個松針標本看起來也不是很美觀,但是我搬了幾次家,居然一直都留著它,好像直覺告訴我不能丟掉它似的?!?/br> “這可真是奇怪了?!彼甯耆粲兴嫉?。 “算了,大概是人年紀大了,所以容易忘事吧?!痹S衡山不以為然道,“說起來,我的腰肌勞損,真的痊愈了?” “病癥已經去了,但是病根還在,如果病痛發作,就還需要貼膏藥?!彼甯暾f道,“你老年青的時候,腰部受過傷吧,而且還傷及筋骨,雖然當時醫好了,但卻留下了病根呢?!?/br> 許衡山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情:“是啊,這是當年蹲牛棚那會兒的事了,我被分配去磚窯勞動改造,有一次磚窯出磚的時候,堆砌在窯口的磚垮了下來,正好壓在我背上,那些個磚頭又重又燙,直接就把我砸趴下了。后來多虧一個鄉下的一個赤腳醫生,用童子尿混合一些草藥給我敷了好幾天,總算是逐漸好了起來。卻沒想到,年紀大了之后,居然又變成啥腰肌勞損了?!?/br> “真是可恨!”唐雨溪忿忿不平道,“外公為國家和人民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居然也會受到這些不公正的待遇,真是可氣可恨??!” “那是一個時代的悲哀。其實,大多數的人,還是心存善良的?!痹S衡山并未怨天尤人,只是用一句“時代的悲哀”輕描淡寫地揭過,胸襟之廣闊,讓隋戈真是大感佩服啊。雖然隋戈沒有經歷過那種年代,但是卻也聽說過一些,許衡山當年,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恐怕是難以盡述呢。 “許教授您放心,您老為國為民做了如此巨大的貢獻,我一定會想辦法根治你的??!” 隋戈神情堅定地說道,隨后,他又笑了笑,“至少,能夠讓您老健康悠然地種花養草,享受田園之趣?!?/br> “是啊,我這大半輩子都是在實驗室和田地里面度過的,但早些年只知道提產再提產,從未體會到真正的田園之趣。這老了之后,成了一個花農,才算體會到了真正的田園心境?!痹S衡山含笑道。 “隋戈,你的狗皮膏藥不是一貼就靈嗎,怎么還不能根治我外公的病呢?”唐雨溪哼了一聲,“是不是想多賺我們的錢???” “天啊,我在你心目中就這么市儈么?”隋戈為自己鳴不平。 “還說不市儈,先前在醫院里面,你兩張膏藥不是賣了人家一千塊嗎?!碧朴晗f道,“還有,火車上的時候,你不也收了我九十九塊么?!?/br> “我們家祖訓有言:遇民賣民價,遇官賣官價。遇人賣人價,遇鬼賣鬼價?!彼甯暌槐菊浀卣f道,“那位李醫生,是小鬼,所以得賣他鬼價;你是白領麗人,當然就賣人價?!?/br> “那九塊九是怎么回事?”唐雨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