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池魚
天庭批發白月光23 池魚 逃避雖可恥,但顯然非常有用。 白樂覺得自己的思路相當清晰。 她沒工夫和趙旖蕓耗著,左右帝君的情劫不是她,現在又全都亂套了,干脆跑了算了。 ——下藥害她?無所謂,郡主府里有的是藥。大不了就再把御醫院給搬過來。 趙旖蕓還能整出什么治不好的驚世奇毒不成? ......有錢真好,有錢有權更是好上加好。 臉上蒙著兜罩的少女身體被抬進了屋中內室,置于軟榻上。 半夜被叫來的玉桂魄幾度欲言又止的模樣。 “去把其他人都打點好來,今晚本郡主府上可沒進人?!彼首鲀春莸馈胺駝t——” “下官....下官知道了?!?/br> 他只好壓著百般困惑,領著暗衛退下去了。 白樂也將屋中的侍女們遣退,只帶著青兒進了內室。 青兒臉上的表情跟玉桂魄差不多,但在見著她摘下那安安靜靜躺在榻上的少女兜罩時,還是嚇得差點腿軟。 “郡主、郡主,這這這這這——” “嗯?!卑讟访鏌o表情地應了一聲。 青兒從地上爬起來,腿還打著啰嗦,聲如蚊吶。 “郡主,這.....”她是真怕自己見到了什么皇家秘辛“這該不會是您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 “瞎說?!?/br> 青兒撲騰一聲又跪下去了。 .....其實她也算說對了一半吧。 白樂從來沒這么痛苦過自己沒學一個易容的仙術。 榻上的少女雖然面龐輪廓有胡人的影子,可眉目間與望舒郡主都生得極像,說是姐妹也確實不為過。 說來也是因緣巧合,望舒郡主雖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可在安平王的保護下過得極好,民間也少有流傳過她的面貌,更別提同一個胡人舞女對上,況且趙旖蕓還故意藏著她。 白樂愈發覺得自己直接把人撈來的決定正確無比。 “她很少會醒,你每日把飯食送過來,我來喂她就行?!逼鋵嵰簿褪前焉衿菗Q過去吃飯。 她還吩咐去找幾個口風緊的御醫,青兒懵懵懂懂地一一應下,沒敢再多問。 幾天后。 離百花宴越來越近,玉桂魄的動作也快了些,關于趙旖蕓和秦景之的消息及時送到她的手中。 先是趙旖蕓。 說是自福財閣開始在京中嶄露頭角的時候,便同趙旖蕓手底下的鋪子有了生意往來,兩家東家至此有了來往。 日漸衰微的趙氏商行倒是樂見其成,借著福財閣愈發見長的聲名還做成了幾筆買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打的是什么算盤。 京中女眷走動時,談及此事,趙旖蕓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說還要看閣主的意思。 白樂思索了片刻,問道“她看廂房里的人不見后,是什么反應?” “回郡主話,是很著急的?!?/br> 簡直就像一樁好買賣被人搶了一樣。 “這幾日她也雇了不少人在查,那福財閣的閣主應當對此不知情?!庇窆鹌堑吐暤馈澳莻€戲班子說他們家舞女是....與人私奔了,連她馴養的猛獸都不要了?!?/br> 福財閣便只說換個班子赴宴即可,沒什么別的反應。 那看來趙旖蕓對她用藥并不是閣主的意思。 白樂悄悄松了口氣。 “那秦景之呢?” 這才是重中之重。 這很好查,就在望舒郡主救下他入京之后,便是那位福財閣的閣主在大街上見他有眼緣,便幫了他一把,讓彼時囊中羞澀的秦景之得以下榻于福財客棧,準備科舉。 白樂:................ 這不是扯嗎。 坊間都說是閣主火眼金睛,一眼便相中了新科狀元,傳為佳話。 可她懷疑要么是閣主感知得到秦景之的仙澤,知他不凡;要么是同為仙神投生,冥冥中自有天意。 區別在于閣主究竟是否為帝君本人。 結果都大差不差。 而秦景之授官監察御史后,近日都忙于查案公事,明面上同福財閣沒有往來,應該是為了避嫌。 福財閣在京中能如此快得盤踞一方,想必是動了不少老牌的地盤,都察院的那封舉報便是次試探,想借著百花宴敲打下,在京中得守規矩。 還在帝君身邊時,她也見過同樣的手段。 朝堂事和商事都復雜,白樂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痛,只能專注于眼前事來。 “備車馬,等會兒去趟安平王府?!?/br> 身體已經從福財閣撈出來了,現在她得先盡量避免此事殃及池魚。 ——秦景之就是那條可憐的池魚。 ◇ 百花宴的時日越來越近了,各家年輕子弟也都借此多作走動,活絡下各自的聯系。 新科狀元郎的門前卻有些冷落。 往年的狀元授官后大多忙于拉攏關系,慢慢地參悟朝廷間復雜的人脈網絡,可秦景之現在的處境卻有些尷尬。 他在中狀元時頗得圣心,底下人大多揣測他要被劃入皇上一派中,但他又當眾表示望舒郡主對自己有恩。 最后落到個輕飄飄的八品監察御史位置上。 兩派雖都贊賞他的才學,可官場事不是光有才學那么簡單,便都互相制衡著,打探著對面的態度,在此之前哪邊都不會貿然向他示好。 反倒是秦景之沒有高中低放的失落模樣,每日老實地在都察院查案、辦案,為公事在京中四處走動。 他本就這樣一板一眼地過了幾十年。 挑燈寫卷宗寫到一半,燈芯斷了,男人起身走到屋外。 小廝在門邊打著瞌睡,聽到聲音后醒了,見一道清雋身影站在月色下。 “燈沒了?!蹦腥说?。 小廝連忙找出盞新的來,換上今夜的第叁盞來了,知這位監察御史又該熬個整夜。 “秦大人,要換燈叫一聲便是了,屬下聽得到的?!彼恢嗌俅握f這話了。 秦景之時常辦公到深夜,見底下人都睡了,他便都親力親為,自己把事都干了。 就算他現在只是個八品官,那也是當今狀元,朝廷親授的命官。在下人眼里,這是主子嫌他們做事不周了。 男人不置可否,轉身回屋,安靜地續上墨。 小廝跟著他晝夜顛倒,掐著指頭數日子,忽然一陣驚呼“秦大人?!?/br> “怎么了?” “后天可是百花宴了?!?/br> “知道了?!?/br> 他簡單應了一聲,筆耕不停。 小廝急了,上前道“大人....這可是望舒郡主辦的百花宴?!?/br> “你擋著燈了?!?/br> “大人!” 秦景之放下筆,知這是寫不成了,手指抵上眉間。 “大人可是不想赴宴?” “何出此言?!?/br> “您.....不置辦些東西?” “......我要置辦些什么?” 他埋首于公事,日子清貧到幾乎讓人懷疑他喝水都能過活,但朝廷的例銀可沒克扣過他。 小廝見有機會,連忙道: “您整日里穿著的那些料子,雖然便于行動但用料都上不得臺面,得置辦套赴宴用的。再來為官者怎么能沒有玉在身?您可往琳玉商行和齊寶樓走走,福財閣也行,挑塊拿得出手的好料子.......” 在京中混大的小廝喋喋不休,言語間甚至帶了些莫名的優越。 他聽到一半,莫名想起了梅子酒和桃花酥。 現在想想,他對吃的用的和穿的沒什么要求,夠用即可,也不理解為何要多下那么多功夫,甚至為此耗盡精力和金錢。 可見少女那堪稱任性的嬌蠻模樣,他又覺得是應該的。 不耗盡精力和金錢怎么配得上她? 她值得用最好的東西。 “.....大人?大人?您還在聽嗎?” “在?!彼硕ㄉ?,視線回了過來,“那明天便歇一天吧?!?/br> 正好有些人似乎也并不希望他辦案的效率很高。 這場針對福財閣的試探敲打,秦景之護了一把,也懂得掂量自個兒分寸。 ——池子很大呢,魚還得往深處游,才見得著龍宮。 在小廝開口前,他先道“找找我帶來的那個行囊,里頭有筒畫卷?!?/br> 小廝很快找來了,關門退下。 秦景之在燈下打開畫卷。 說來也有些慚愧,這樁福財閣托他辦的事,他一直忙于公事而不曾起封。 加上他也實在不認為他能幫上什么忙。 那日樓上的黑衣男子氣宇軒昂,一派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桀驁模樣,讓他實在是難以應對。 如今正好歇一天,便把這樁事給辦了,權當給個交代。 畫卷緩緩展開。 燈影搖曳。 “....................” 他久久不曾言語,眉眼間也平淡,看不出什么波瀾來。 只是燭火跳動著,慢慢、慢慢地,將畫卷燒了個干凈。 嬌媚的少女面容漸漸消失在了火里。 還沖他笑呢。 “祖母與本郡主感情深厚,年年都要跑一趟舜州,自是年年都要走一回官道?!?/br> “這些年路遇的趕考書生或過路人,不出百數也有十數.....” 男人無言的起身,將一小團灰燼都掃進了燈盞底下,了無痕跡。 她沒騙他,她真的救過許多人。 他該開心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