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
自古以來立嫡立長,是兩個用來決定繼承權的一個約定成俗的辦法。 不管是皇家也好,民間也好,都是以此為標準。 四皇子、五皇子都是皇后所生,但是四皇子比五皇子要早出生一年左右,也就是說他是處于長的位子,四皇子說出此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自己是最有權力繼承皇位的那個人。 五皇子的臉色悄悄的變了變,但是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三皇子不在,四皇子如今也是占盡了天時,他今日說出這番言論也是必定中的事情,然而五皇子卻不慌不忙,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是溫溫潤潤的,緩緩地開口道:“四哥,你這話說的不對,若是要立嫡子的話,四哥不是第一人?!?/br> 就有那不服的臣子站了出來,對著四皇子道:“四皇子殿下,請恕臣直言,你是如今陛下的長子,而五皇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嫡長子?!?/br> 四皇子臉色一頓,雙眸里射出凌厲的光,“此言差矣,我母親乃大雍的皇后,如何我不能算嫡子?” 那臣子毫不畏懼,低聲道:“四皇子殿下,臣并非說錯話。按照祖制規矩,原配才是真正的正室。即便薛皇后在元后去世后,當上了繼后,可繼室在原配面前,依舊是要行妾室之禮。五皇子是元后所出,雖然年紀比四皇子小一歲,然而按照血統來算,他才能稱得上真正的嫡子?!?/br> 四皇子一黨的官員聽到這句話卻是不干了,“四皇子也是皇后所生,便也稱得上是嫡子,并且還占了一個長子的身份,如此相比,在身份上絲毫不比五皇子要低!” 兩方咬著此點,爭論不定,最后五皇子那黨干脆換了話題,“諸位大臣都知道,五皇子在陛下被綁一案之中,獻出了極大的力量,甚至愿意以自己去換得陛下的歸來,如此孝心,感動了天地,令陛下安然無恙而歸,也感動了陛下。 陛下這半年身體有恙以來,都盡力教授五皇子處理國事一道,此等事情我等都看在眼中,這莫不是陛下承認了五皇子儲君的身份?” “哼,你說陛下有意立五皇子為儲君,然而陛下這半年來并不是不能言,不能語,為何一直未曾頒下旨意呢?你又如何去猜測陛下,這不是他測試四皇子殿下耐心、忍耐力的行為呢?還請說話的時候注意,不要妄自猜測君心,以免亂傳旨意?!彼幕首舆@方也絕不是好惹的柿子,緊緊的咬住不松口。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十分的有道理,一方說另一方沒有道理,四皇子那方緊緊的咬住了沒有圣旨這一點,他們對著五皇子道“今日,選立新君一事,本就是以陛下的旨意為尊。大家都知道為什么皇后犯下了如此錯誤,陛下一直將她放在冷宮,因為陛下要保全四皇子殿下的儲位身份,他不能讓儲君有一個廢后做母親,這一點難道不是在這里*裸的寫著嗎?不能因為五皇子幫助了陛下批奏奏折半年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否認了,事情的變數是非??斓?,這只不過是你們的揣測而已?!?/br> 那些博學的朝臣們一下找到了突破口,不斷講述以前的例子,什么先祖開朝皇帝是當年的嫡子,還有哪一代的皇帝不幸去世,又是以嫡為尊,立的哪一代,這種種論證舉例了下來,總之是鬧的不可開交。 四皇子此時慢慢的站了出來,揮手一擺道:“各位不要再爭了,這皇位一事,本就是按照祖宗的規矩來定。若是有些人想要用私心來爭奪這皇位,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如此。西戎早對我大雍虎視眈眈,一再的混亂,帝位空置,只會讓對方有更多的可趁之機,此時再說也沒有意義,不如投票作數?!?/br> 他冷酷的說出了這一句話來,頓時引得朝堂上所有人的臉色一變,四皇子的意思非常的明白,他今日來到這里便是要奪得皇位,五皇子如今又沒有圣旨在手,雖然明帝早就屬意。 但大概是事情處理的太多,明帝忘記要立儲君之位,只顧著傾囊相授與五皇子,一切還沒有來得及立下儲君,便已經中毒了。這也是難以預料的事,誰曾想還有人要給明帝下毒。 朝臣們開始三五一堆,站在一起商量,到底要投哪一方,殿中有內侍端著牌子送到各人的手底。 但是一些大臣在接到牌子的時候,還收到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面都寫著家眷已經被抓,府中已經被控等等消息。 他們大多是明里支持五皇子的人,此時收到這個紙條,目光朝著四皇子望去,暗暗氣惱,這明顯的是在告訴他們,若是不投四皇子的票,那么今天他們回去,看到的便會是親人的尸體。 也許有臣子自己不怕死,堅持信念,可涉及到親人,家人,不免都猶豫了起來。 待到投票之時,那些明確的五皇子黨,都猶猶豫豫地,將天平往四皇子那邊倒去。這是不記名的投票,各個大臣在牌子上寫上自己要投的皇子,到最后由內侍統計出來,便會宣布出來。 四皇子胸有成竹地站在一旁,這次他做好了功夫,只等著這一天,目光瞟向金殿之上,空無一人,在光線在折射著冷清光澤的龍椅,嘴角略動了動,再等一等,他馬上就可以坐上去了。 大臣們投票完畢,內侍開始將統計票數,當著眾人的面前,一票票的記出,隨著越來越多的木牌被摸出,在記錄冊上面的票數,四皇子漸漸以壓倒之勢蓋過了五皇子。 朝堂里,氣氛一下凝到了最低點,沒有任何爭執,許多人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神色。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五皇子沒有希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外面匆匆閃過兩道人影,那兩道淺色的人影隨著外面的天光水色一同傾了進來。 男子一身銀白色的長袍,蘭芝玉樹,如同月光一樣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而女子則是一身月白色的斗篷,牡丹一般雍容華貴的面容,曼妙的身姿站在男子身邊絲毫不會顯得俗艷,反而有一種國色天香、淡雅襲人的感覺,兩人一出現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楊閣老正覺投票不對,以目光詢問大臣,他們卻躲避他的視線,正暗自思忖,望見御鳳檀來,聲音微揚,“瑾王世子終于到了?!?/br> 四皇子的眸子在見到云卿的時候微微一縮,然而他很快就釋然了,沈云卿出來了又如何呢!詔書已經被燒了,結果也已經定下來。難道還有人會相信他們的鬼話嗎? 他輕聲的一笑,“瑾王世子今日也趕了回來,還和世子妃一起上到京殿之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難道你不知道女子不可以上殿嗎?” 御鳳檀狹長的眸子像是冬日里無人到達過的巖洞,陰森寒冷,白玉一般的臉上如同修羅一般散發著從來沒有過的煞氣,他看著四皇子勾起了紅唇,眸子里射出來逼人的視線,“女子不可以上京殿,這句話可是從來沒有人說過,四皇子莫非以為自己現在就是帝王了,提前加上這么一條規矩!” 女子不能上京殿這一個確實不是一條規矩,因為當年開國帝王里的乾坤雙帝中的坤帝就是一名女子。若是女子不能上殿,那她又是如何與乾帝主持朝政呢。 只是像坤帝那樣的女子哪會是哪一朝都有,漸漸的女子便不能在上京殿,是心中默認的規矩。 如今卻被御鳳檀拿來做文章,這話中的陷阱可是令四皇子氣的緊緊的扣緊了雙手,雙眸緊緊的盯著御鳳檀,全身散發出的氣息一絲不比御鳳檀要低, “那世子帶著世子妃來,也準備帶著夫人上殿一游嗎?” 這話中就是在諷刺御鳳檀不知輕重,御鳳檀卻是朝著他不屑的一瞥,“四皇子一派正義言辭,當真讓人刮目相看。你讓人綁架了我的夫人及撫安伯夫人和小世子,我將他們救了出來,當然要帶著我夫人上來指正你這個罪人!” 四皇子沒想到御鳳檀如此直接,他氣的渾身發抖,卻是不得不忍下來,望著御鳳檀道:“你說我綁架他們,我綁架他們的證據和目的呢?還是說瑾王世子不想讓我當上新帝,故意來造謠搗亂的!” 云卿看四皇子那副嘴臉,心中充滿了不屑,她被他關在不知名的地方,好在她及早的通知了桑若,讓她用蜂鳥跟蹤她的方向,待安撫了四皇子,安全了之后,他們再悄悄潛入,將她與娘親,弟弟救出來。 而就是眼前這個人,做下了一切卻不承認,如今還站在這殿上要和五皇子爭那皇位,想起他在昨日對她說的話,若是真讓他當上帝王,她這一世定然會過的不安寧。 她冷冷一笑,目光里透著清澈的光芒,站在金殿之上,一字一句道:“四皇子年紀輕輕,怎么得了健忘癥,連自己昨天做了什么都記不得,看來這帝王之位你還真坐不得,坐上去之后若是朝臣跟你說了政事,第二日你又忘掉了,那一國之君之言,成了兒戲,誰敢擔當!” 女子的聲音在這京殿里格外的清脆,甚至那周圍散發著龍飛鳳舞氣息的金色大柱奇異的融合在了其中,印在了周圍人的心中。 他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美麗異常的女子,口齒竟然如此犀利,在京殿之上沒有半分怯意,卻是一字一句直指四皇子,絲毫不因為站在眾多勛貴大官間,有半分窘迫,而她的身邊,瑾王世子姿態閑然,卻處處透著一股維護,讓人一望便知道,他是沈云卿的絕對倚靠。 四皇子凝視她的臉,看著他們兩人之間,光是并排站立,就透著郎情妾意的氣息,心底生惱,卻是冷哼了一聲:“誰不知道瑾王世子和五皇子走的近呢,也許你們是故意策劃好,在情勢對五皇子不利的時候,反咬本皇子一口!” 對他的狡辯,云卿是一點都不意外,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只離皇位差上一步之遙,定然是不肯功虧一簣。 “四皇子記性不好,我便提醒你!”云卿說話間,轉身朝著眾臣望去,眸光堅定,音色空曠,“元后與陛下曾經有一個約定,元后以其賈家全族之力輔佐明帝坐上帝位,而陛下承諾日后登基一定立元后之子作為儲君的繼承人。這份詔書當年由我外祖父保管,你就是想要這份詔書,才將我家人綁架,以他們的安危威脅于我?!?/br> 四皇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話一般,狂笑了起來,“笑話,你問問朝臣,誰知道有這么一個東西,什么元后與陛下之間的約定,這種可笑的約定有嗎?” 朝臣們聽到云卿說出來的話,的確是又驚又懼。 驚的是云卿說的這話他們的確是沒有聽過,也從來不知道原后與明帝之間有這樣的交易,但是他們又看云卿說話的樣子并不像是假的。 因為若是要說假話,也并不一定要選一個這樣的匪夷所思的話題來說,于是,跟著五皇子一黨的人就有人開口道:“世子妃,你既然如此說了,詔書現在在哪里?只要你拿的出來,我等必然替你證明一個清白!” 云卿看到他們殷切的眼神,目光緩緩地轉到五皇子眼里。自從她進入金殿以來,五皇子便是這群人中最為冷靜的幾人之一。 他仍然站在那個位置,一身湖藍色的淺袍,如同他的面色一般的柔潤,然而那一雙深邃的眸子里卻是帶著點點的深意注視著云卿。在看著云卿望過來的時候,他微微一笑,和緩的面容上既沒有四皇子的冷酷,也沒有御鳳檀的張揚,帶著他獨有的溫潤,道:“我也未曾聽過有這樣一樣東西,但我想世子妃既然不惜一切的讓世子帶她到金殿之中來,那么定然不會是信口雌黃,我相信世子妃的為人?!?/br> 四皇子不屑道:“你自然會說相信,她此時說的東西,便是要幫你的忙?!?/br> 五皇子也只是一笑沒有開口,四皇子收回目光,朝向云卿道:“你說詔書,拿出來再算!” 云卿盯著四皇子徐徐的開口道“四皇子殿下,難道你又忘記了,你將詔書燒成了灰燼,如今我又怎能拿的出來?” 四皇子心中一聲冷笑,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已經燒掉了,還是他親手燒的。所以就算御鳳檀將沈云卿救了出來,此時拿不出證據來,站在百官面前任憑說什么也是空的。 當年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非常的少,而他也是從他的母后口中才知曉的,這些年他也打聽了許多,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恐怕就連沈府的人也是在打開了那個木盒之后才曉得上面的內容。 想到這里,四皇子便是更加胸有成竹,看著云卿道:“既然你現在又說那東西是被我燒毀了,便是等同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你們所說是事實了!” 御鳳檀此時放開了口,全身散發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望著四皇子,慵懶的聲音少了以往的閑然,多了一層殺意,“如今你要一個說法,我便給你一個說法就是。御宸軒,你既然敢抓我的妻子,那你就應該知道要承擔什么后果!” 他那話說的極為的鋒利,絲毫不將四皇子放在眼底,甚至在大殿上直呼其名! 四皇子的眼眸瞇成了一條線,心里氣的颼颼顫抖,御鳳檀從來就不將他放在眼里,等他做了皇帝必然將御鳳檀殺掉,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這么想著,咬緊牙根,眼中的怒意化成了冷酷的話語,“好,那你就將證據拿出來證明!” 云卿深深的看了一眼四皇子,從手中拿出來了一個小木盒子,然后打開,一步步的走到了楊閣老的面前,道:“閣老,您在朝中德高望重,就請您過目,看一下詔書上面的字是不是陛下親手所書?!?/br> 楊閣老以示公正,分別又喚了兩個老臣,一起將云卿那木盒中的詔書拿了出來,然后三個人看到那上面的字的時候,絲毫不比云卿初見上面時有一絲一毫的平靜。 他們先是一訝異,然后又將詔書放到了眼睛下面一字一字的去看,三個人不時地低聲討論一下,那慎重的模樣,讓四皇子全身繃緊了起來。 他明明親眼看到那詔書撕掉了,難道沈云卿真的還有一份? 不可能!母后說了父皇當年只寫了一封給原后,而且這種詔書不可能會重復寫上兩份的! 他十分的努力想要克制自己想要一看究竟的心情,萬一這是沈云卿設下的陷阱呢?萬一她拿的不過是一張其他的東西,若是他有任何舉動的話,豈不是引起別人的懷疑? 御鳳檀一直在盯著四皇子的舉動,若是四皇子現在下手去奪那詔書,他定然不會手下留情,而在眾人沒有發現的角度,五皇子的手也悄悄的放在了背后,做了一個起手式的動作。 楊閣老及兩名老臣一起將那詔書上的東西看完了之后,突然將那詔書捧在了手中,對著云卿道:“這可是陛下的真跡,我等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東西?!?/br> 楊閣老他們激動的心情吸引了群臣的注意,云卿不慌不忙地道:“請閣老您先對著詔書上的內容公布出來,待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后,我方給大家解釋一番?!?/br> 楊閣老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貌美的女子,她這般要求,便是為了防止有人在等下做了什么手腳,不承認詔書上的內容。 只要大家都看到了,都聽到了,那么今日的事情就會成了定局,不可以再逆轉。 于是楊閣老一步步的走到了旁邊離四皇子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瞇起他那一雙老而矍鑠的眼睛,展開手中不大卻沉甸甸的詔書,一字一句的將那上面的內容讀出。 這時整個大殿出現了一時的寂靜,那氣氛如同一下子凍結起來,將時間,動作都凝固到了一點。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楊閣老,聽著他宣讀上面的內容,眼底的詫異都泄露了他們的心情。 原來早早的時候,明帝便和原后形成了協議,當年賈家上下幾百余人都為了明帝而喪生刀下,原是有了這個協議,那么五皇子便是當之無愧的皇位繼承人。 有的四皇子一黨的人到了現在還是不服氣,只說道:“這樣東西我等從未聽過,不能作數!” 楊閣老將詔書緩緩慎重的疊了起來,望著那人聲音里含著不怒而威的氣息:“現在聽到詔書,各位請慎言。上面的字跡經過我與其他老臣鑒定必然是陛下的,其上印章也只有陛下才會擁有。所以我想大家都明白了,五皇子才是陛下欽定的儲君繼承人!” 四皇子此時已經全身呆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么已經消失了的詔書會再次出現。他看到了這份詔書和他燒掉的大小、色澤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是前面那一份,他也讓人鑒定了,確定是真品。 他充滿了疑慮望著云卿,“你還有一份詔書?” 云卿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終于沉不住氣,眼看著事情就要成功,卻功虧一簣,到了這最后一步反而敗了。 云卿淡淡地道:“四皇子,當時你燒掉的那一張詔書它是驚現出來的宣紙,宣紙里面按照厚薄又分成了單宣、重單、夾宣等。而這詔書使用的便是夾宣,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都知道,也曾經用過。 它吸水性好,平整性好而且有韌性,所以才能保存這么多年,上面都沒有任何的折印。有一門技術便是將夾宣一分為二,上下層分開,而字跡經過年久的浸沒,上下兩層都浸了進去,所以四皇子你燒掉的那份是下面的,而我現在留在手中的便是上面那一份?!?/br> 四皇子當然想不到,云卿在看到了盒子之中的東西之后,就意識到了這上面的東西是絕對的皇家機密,一旦被人知曉,便會惹來禍事。 御鳳檀手下有一個人是懂得如何制造偽畫,在做偽畫的行業中有一門技術便是處理字畫。 所以云卿早就將這份詔書一分為二了,所以當初在接到四皇子的威脅信之后,她便選擇了不動聲色的帶上一份詔書給四皇子,以免打草驚蛇。 利用了四皇子的野心,讓他鑒定了之后,迫不及待的毀掉,接下來就等著四皇子自己挖坑自己跳下來。 四皇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問自己棋高一招,能從御青柏的話語中推算出木盒之中藏的就是詔書??赡臅砸簧竭€有一山高,一棋還有一棋妙,竟然就這樣失了手。 他全身散發著nongnong的戾氣,望著云卿那平和的面容,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心,若是他早早便將她殺了多好。 他早就有預感知道沈云卿是他的劫,始終都是要栽在她手中,便應該早早派人將她刺殺于劍下,或者是找了個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殺了,今日也不會落到如此的境地,走到了這一步還失敗了。 御鳳檀將四皇子的變化都看在眼底,黑翎羽般的長睫下,不過是譏誚的一笑,“四皇子,如今證據確鑿,你無話可說了吧。侍衛,還不將這個敢綁架世子妃,私自燒毀陛下詔書的人抓起來!” 旁邊的侍衛聽了吩咐之后馬上就要沖了上去,四皇子卻不急不忙的往前踏了一步,身軀挺的筆直,一雙冷眸狠狠地掃過了那些侍衛,那逼人的寒氣竟然讓侍衛們都不敢再動! 四皇子看到他們紛紛停下來,冷笑的道:“單憑你一個綁架了世子妃的罪名不夠資格拿下我,我不知道那是詔書,隨便燒了又是如何?” 眼看四皇子信口開河,顛倒黑白,這種伎倆簡直看的云卿極為的反胃,“燒了詔書還不算大罪的話,那還算什么,圣旨降下等同于陛下降臨!” “不知者不罪,這么一張紙,又不是寫在了通用的圣旨之上,我以為只是一張普通的紙而已,如今世子妃硬說我知曉了這其中的一切,可是對我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子之罪不是閑雜人等可以定言!”“ 四皇子心里十分的明白,走到了這一步,他必須要頂住如今的壓力,只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綁架了一個世子妃,他身為皇子被處置便可,更何況云卿已經安然無恙的站在了面前,比起承認燒了詔書的罪名來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這一個又冷酷又冷血,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男人,云卿的眼里射出了仇恨的怒火,這個人竟然敢綁架了她也就算了,還綁架了娘親和弟弟施以那樣的酷刑。今日,他休想抵賴! 就在這時,只聽大殿外傳來一聲輕微的呵斥。 ”那若是再加上一條謀害帝王的罪過夠不夠拿下一個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