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從這話云卿也聽得出,御鳳檀和瑾王妃兩人之間剩下的不過是面子情了而已,這一點面子情還是因為御鳳檀幾番求解,都得到瑾王妃是他親生母親這個答案下才保留下來的。自己如今是御鳳檀的妻子,瑾王妃日后下起手來,一樣不會把她當作兒媳婦。 云卿覺得御鳳檀生在這樣畸形的親情中,還不如一個人到京城來做質子好一點,不然的話,日日生活在母親的迫害之下,只怕是個人心理都承受不了。如今御鳳檀雖然是有點肆無忌憚,到底行為做事并不顯得過分,她不禁笑了起來,翻了身子拉住御鳳檀的手,望著他若無其事的道:“我曉得了,你不用擔心我,左不過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她受得了?!?/br> 云卿這么一說,御鳳檀本來稍許有點沉悶的心情又覺得有點輕松了起來,他抬起眸子望著她,眸子里的一點點悲傷瞬間就淹沒在繁麗的瞳光之中,輕輕松松的將話題帶了開來,“后天,我又得回京衛營了……” 剛想表達他一番不舍的情意,便聽到外面一聲推門聲,青蓮從門口走了進來,嘴巴剛一張開,要說什么,待一看到屋中的情景,滿臉弄的個通紅,結結巴巴道:“世子,世子妃……”便往外面跑了去,正巧流翠從屋中換了色線出來,抬頭就看到她從屋內跑出來,忙道:“青蓮,你怎么往屋里去了?” 青蓮一聽是流翠的聲音,方停下來站住,略有些小聲道:“剛才廚房那邊有點事,需要跟世子妃匯報一下……”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臉頰又是霞紅一片,流翠看了一眼內屋,皺眉哎呀了一聲,道:“我一直守在這里的,就剛才進去配根絲線,你就剛好進去了,沒打擾到小姐和姑爺吧!” 流翠性子隨著這些年跟著云卿越發的潑辣爽直,她是云卿的心腹,哪里能不知道世子和自家小姐處于蜜里調油的狀態,大白日的兩人在屋內,親親熱熱的肯定是少不了,她都不用人暗示,自己識趣的搬了小凳子坐在門口,可青蓮與她性子就完全不同,屬于內向一點,看起來文秀靜雅,被流翠這么一問,臉就燒的更厲害了,猛地搖了搖頭,梭梭的就朝著另外的地方跑了。 流翠瞧她這樣好笑,起了性子的喊道:“青蓮,你別跑啊……”可她越喊,青蓮就跑的越快,“看不出,腿腳還真快,跟兔子一樣嗖的就不見了?!绷鞔湫χ匝宰哉Z,低頭望著拿著手中的一塊布繃道:“還準備問問她這鏤空繡怎么繡的呢……” 日子一晃而過,韓雅之自請為妾后,瑾王便催促瑾王妃盡早將婚事辦了,雖然高門大戶之人在婚前娶妾是不太好看的事情,然而韓雅之已經和御鳳松有了夫妻之實,是避無可避的,而瑾王妃也不想再鬧出什么,讓瑾王對御鳳松印象變得更差,也一手cao辦了起來。雖然韓雅之是以貴妾的身份納入,可到底是個妾室,她又沒有了父母雙親,其實不過就是在府內準備些東西放到她的院子里,然后抬到御鳳松住的院子里,如何隆重都顯得像是一場喜慶一點的家宴,哪里有什么新婚的氣息。 為此,瑾王補了不少東西給韓雅之,可對韓雅之來說,這無疑是沒有起到一點補償作用。但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云卿卻過的分外的寧和,瑾王妃和韓雅之兩人都顯得很安靜,沒有什么其他的動作,有瑾王妃在,她又不需要去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務,自然一切都有人cao心,每日里只需要準時去請安,然后便回到院子里,處理一下院子里的事情,剩余的時光便是讀書寫字,閱讀醫經,日子過的簡直是怡然自得。 云卿悠閑的日子里,另外有人卻是熬盡了心力,四皇子自皇后被禁之后,在朝中的聲譽和呼聲一時跌到了他從未遭逢過的低谷,他每天都在府中與幕僚一起討論政事,或者尋找機會,可以讓自己重新拾得明帝的疼愛,自皇后出了不祥之說后,他也明顯的受到了明帝的冷落。 夜深露重之時,四皇子回到了書房之中,眼眉之間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倦意,坐到了書桌前,望著面前擺放的書簡,只覺得頭昏腦脹,腦中如有千鈞墜下。 自他出生后,他便是伴著各種榮譽聲長大的,他的外祖父是薛國公,兩個舅舅一個是朝中重臣,一個是邊疆大將,母親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除了母親不是明帝的原配這一點外,其他的條件,簡直可稱得上完美的皇位繼承人,可從什么時候起,大概是從薛家開始與沈云卿對上時,他就開始一節節敗退,一節節的跌了下來,跌到了與其他兩個兄弟一樣的地位來了。 他抬手在額前捶了捶,閉著眼想著如何穩定支持他的朝臣中,不太穩定的那一部分人的心,卻聽到外面傳來簌簌的腳步聲,腳步輕盈之中又帶著點遲疑,簌簌的聲音是因為長長的裙裾劃過地面,他睜開了眼睛,望著面前打扮的華光流麗,面容嬌媚的女子,冷酷的面容上方才一霎那的思緒已然散去,依舊是那副森冷的令人不能接近的模樣,薄唇里冷冷的話語毫不留情的吐出,“這么晚你來,有什么事?” 安玉瑩站在四皇子的面前,盡管四皇子容貌冷峻剛毅,比起御鳳檀的華麗俊逸,一樣有著令女人的心動的魅力,可她看到這張臉,卻只覺得渾身發涼,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嫁給這個以冷酷而出名的皇子,更何況還是做一名側妃,可這是陛下賜婚下來,她又不得不為,眼前的人是她未來的依仗了,于是在明知道四皇子不喜歡見到她的情況下,她也要努力的爭取在府中的地位,她壓下心頭的害怕,手指緊緊的捏著帕子,保持著唇角一抹笑容,問道:“殿下,你的生辰將近,我想問,今年的生辰宴會是不是不必大辦了?” 四皇子盯著她的臉,面無表情的不發一言。 安玉瑩見他不開口,書房里的氣氛冷到了極點,便是春寒已過的初夏暖日,她心里也打了兩個寒顫,頂著那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道:“我是這么想的,母后剛被陛下幽禁,若是大辦生辰,給外人留下的印象不大好,以為陛下奢張,不……” 她柔聲細語的說著,畢竟現在四皇子府內只有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側妃,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由她處理,四皇子的生辰宴會,必定是要她準備的??烧f著說著,她覺得那一雙眸子里的利光簡直要化為實質,穿透她的身體,不由的抬頭看向四皇子,卻發現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比起平日里他不笑的時候還要讓她覺得可怕,不自覺的就閉上了嘴。 “怎么不繼續說了?”四皇子望著安玉瑩,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安玉瑩一時摸不準他的想法,臉色略失血色,雙手更緊的拽著帕子,“殿下有什么看法?” 望著安玉瑩那害怕中又有不甘,不甘里又顯得猶疑的面容,四皇子就越發的想起另外一張容顏來,他冷笑了一聲,“你繼續說,讓本皇子繼續聽一聽,你對母后被幽禁有什么想法,更好的了解一下你這位始作俑者的想法!” 安玉瑩開始聽四皇子讓她說,以為自己所想與他想的應該相同,心頭有些慶幸,眼看著這口氣還沒松下來,四皇子下一刻,話里的意思就全然變得森冷,她瞠大的一雙美眸,道:“殿下,皇后被幽禁的事情,與我無關,都是沈云卿設計陷害的……” 四皇子看著她努力狡辯的樣子,只覺得厭惡,語氣越發的冷冽,“若不是你在晶心宮為沈云卿做證,母后還需要被她一個死人設計嗎?!” “那殿下你怎么就沒有錯嗎?晶心宮里,你是要設計沈云卿,可你是想要娶她為妻,你為了她,不惜殺了古晨思,不惜得罪三皇子一黨,你是想要搶你堂弟的未婚妻,若不是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又怎么可能會站出來作證!我怎么可能讓她正妃,天天來欺壓我!”當時晶心宮的一事,皇后覺得有蹊蹺后,便喊了安玉瑩去詢問,從那時,皇后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對沈云卿已經關心到了這樣的地步! 四皇子想起了皇后的話,若不是安玉瑩出現,那一日云卿也許嫁給了她,要么就已經被處死!他目光逼視著安玉瑩,那兩道視線像是開了刃的寶劍,淬著寒光,淬著殺意,一步步的逼向安玉瑩,他臉上充滿了不屑,“對,我就是想要娶她!” 御鳳檀也喜歡沈云卿,現在連四皇子,她的夫君也喜歡沈云卿,安玉瑩對四皇子一步步逼近產生的恐懼,換成了心內無盡的嫉妒和怨恨,她冷笑了一聲,無畏的與四皇子對視,眸子里帶著一點歇斯底里的喊道:“沈云卿哪比我好了?她出身低賤的商戶之家,我是堂堂的國公之女,她琴棋書畫,一樣不通,我歌舞棋琴,京都有名,她哪一樣比得上我!” 四皇子看著她有如癲狂的模樣,那凃了香粉胭脂的面容就像是戴了一層面具,掩飾著她內心的嫉恨,他忽然一把掐住安玉瑩的下巴,目光里充滿了諷刺和厭惡,道:“論家世?你父親現在不過是臥病在床,空有國公之名,真正扶起國公府的人,是安尚書,你以為你多有價值,你那所謂的琴棋書畫,比得過青樓里紅牌的曼妙嫵媚嗎?比得過歌姬的動人清越嗎?你在我面前說這些,只不過讓我覺得你越發的空洞無知,沈云卿她什么都不用,光是聰明這一條,就蓋過你千百倍!” 若是云卿,又豈會在處于如此劣勢的情況下,還與人在言語上挑釁爭鋒,若是她,只會暗里籌謀,如何奪回主動權,如何讓自己變得更重要,更有實力,而不是像安玉瑩一般,被人說上兩句,就不顧一切,渾無頭腦的耍潑! 四皇子說完,不顧安玉瑩一臉的呆怔,隨手捏著她的下巴一甩,將她撞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目光里透著無情和冷漠。 安玉瑩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她一手握著撞的生疼的腹部,眼眸去死死的盯著四皇子,好似聽不懂他剛才在說什么,她所驕傲的一切到了四皇子的口中,像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你胡說,我父親才是寧國公!” 但是這一聲,她喊的明顯有些缺失了底氣,自薛氏死后,本來就軟弱的寧國公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就常年病著,接著女兒安露瑩又死在宮中,無疑是雪上加霜,現在整日里都以藥伴日,根本就沒辦法管理其他事情。又因為薛氏的囂張霸道,寧國公根本就沒有兒子,膝下無子,就代表了爵位的繼承權會到了安尚書的手中,雖然安尚書也是安玉瑩的叔叔,可是叔叔和親爹,始終是隔了一層,何況安尚書又有兒子,又有女兒,她安玉瑩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安玉瑩再蠢笨,也知道自己此時不過是逞口舌之快! 四皇子望著安玉瑩和云卿一樣,可以稱得上美麗的面容,卻感覺來兩人之間那種巨大的差距,眼前這個只不過空有一張臉,庸脂俗粉而已,和云卿比起來,根本根本就是天地之別!雖然他痛恨云卿,卻又總是會不自覺的拿著其他女人與她對比! “你給我記住了,既然嫁到我的府里來,就不要再用你的家世來威脅我,憑你,還不配!”語畢,他轉身望著桌上的一只虎形鎮紙,眸光里透出的野心像是那一只猛虎般不可壓制,緩緩地道:“生辰宴一定要辦,而且給我好好的辦!” 話語里傳出來的冷冽殺意讓安玉瑩心頭一凜,眸光中生出后怕來。她突然明白了,晶心宮里她幫著沈云卿作證之后,四皇子沒有殺了她,不過是因為她是陛下賜婚的,他不是看在她是寧國公女兒的份上!一點也不是! 五月末,京城的天氣已經漸漸有炙熱的傾向,云卿早就換下了春日的錦緞,穿上了淺薄淡粉的輕紗長裙,挽著干凈的浮云髻,頭上斜插了兩根碧玉金葉簪,任青蓮在她臉上凃了一層薄粉,又上了一點櫻色的口脂,這才站起來,在雕花水銀鏡前左右看了一看。 御鳳檀依舊是他的招牌雪色廣袖大袍,輕軟的衣料外蒙著一層淡紫色的輕紗,朦朧高遠之中愈發顯得容姿俊美,他走過來,望著鏡子里面一身碧色羅裙的嬌顏女子,狹眸里柔情似水波蕩漾,“今日雖然是四皇子的生辰宴,若是你不去,其實也沒關系的?!?/br> 御鳳檀輕輕的說著,語氣里有著關心,卻沒有擔憂,皇后在祭祖之禮上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節,事后絕對是能反應過來的,如此四皇子和云卿之間的矛盾就更上一層,這些日子,他讓桑青他們加強警戒和保護,也是怕四皇子會暗中下手。 云卿抬起如蔥的手指,扶了扶頭上的一支佛手如意碧玉簪,鳳眸里含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冰霧,淡淡地笑道:“京城只有這么大,若是今日不見,日后總要相見的,又能避得了幾時呢,這是他的壽宴,若是辦的不好,丟臉的也是他吧?!痹诨屎蟊挥慕麤]多久,四皇子就如此聲勢的舉辦生辰宴,無非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他并沒有因為皇后被幽禁就變得一文不值,他依舊是尊貴的皇子,相信今日請的人將會是十分的齊全,她不去,不是等于示弱嗎?等于心虛嗎? 皇后既然敢對她的家人下手,勢必就要做好承受她反擊的準備,落到被幽禁的下場,不過是技不如人。 她轉過身來,眸子里換上了一抹暖意,勾起唇畔道:“難不成,你想要我足不出戶??!” 御鳳檀親親她緋色的面頰,笑道:“我倒是想把你裝到口袋里,帶著到處走,這樣到京衛營的時候,想你就掏出來親一下?!?/br> “油嘴滑舌!”云卿輕輕的拍了一下御鳳檀,真是不接觸不知道,到了婚后才曉得,御鳳檀的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情話張口就來,也不管是什么場合,她睨了一旁捂著唇偷笑的流翠和臉通紅的青蓮,沒好氣的將御鳳檀的爪子推開,“走吧,可別遲到了?!?/br> 半個時辰后,御鳳檀和云卿的馬車便到了四皇子府前,而瑾王,瑾王妃帶著御鳳松,御青柏也在她們之前到了,如今御鳳松雖然是納了韓雅之做妾,但是瑾王妃卻沒有因此而放棄替御鳳松娶個高門妻子的想法,出席這些大的宴會時,必然是帶著御鳳松的,而御青柏既然來了京城,也不能放了他在府中,于是也一起來了。而韓雅之作為妾室,是不可能帶著出席這樣場合的,自然是留守在家中。 下了馬車,便可以看到四皇子府前長長的馬車如龍,如同云卿所想,四皇子這一次的生辰宴會,很明顯就是為了向朝臣表明他的一個態度和立場,皇后即使被幽禁了,他依然是明帝的皇子,這一點不會改變。 四皇子府與瑾王府有著很大的不同,瑾王府雖然富麗堂皇,然而絕多數地方講究的是精致活潑,一景一景相連,讓人渾身都有一種輕松之感,而四皇子府,則處處透著大氣宏偉,里面的多數地方寬敞,少有花草樹木,假山重疊,一看便知道是男子居住之處,顯然少了一番女子的柔美氣息。 直到進了花園之中,那滿目的灰冷色調才漸漸的褪去,迎來一片姹紫嫣紅,含芳吐香的景色,五月的薔薇已經開到了怒放之時,園中的湖里清澈無波,映得光影粼粼,波光重重,十分的優美?;▓@的空地上已經擺放了數張小幾,連接在一起形成長長的兩排,男女來賓分開而坐。 云卿一進來,眾人便將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一個商人之女,封了郡主,又嫁給了瑾王世子,這些小姐夫人帶著各色的目光朝著云卿望來,那目光像是要將云卿里里外外看個透明,看一看她究竟是哪里能得到明帝和御鳳檀的喜歡。這樣的目光對于云卿來說,實在是習以為常,她泰然處之,神色自若。 “瑾王妃,世子妃你們來了!”安玉瑩穿著皇子側妃的服飾,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眾人雖然曉得她是如何嫁給四皇子的,可四皇子府中除了她也沒有其他女人,自然就剩她一人主持內里的宴會了。 瑾王妃面含淺笑,對著安玉瑩點頭道:“安側妃?!?/br> 云卿亦是點頭一笑,并不多話,她對于在人前做出如此親密樣子的安玉瑩沒有多余的動作,面子上過得去了就可以了。 安玉瑩見此,便覺得云卿是故意給她示威的,又望見她剛才是與御鳳檀一起進來,心底憎恨聲厭,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笑臉親切的樣子來,與瑾王妃說著話兒,比起云卿來,瑾王妃是長輩,又是王妃,自然是要先招待一番的。 云卿見她們兩人說話,自己在旁邊聽著也不過是些應酬的俗語罷了,便朝著周圍人群里尋找安雪瑩的影子。 正望著,見不遠處李老太君和秦夫人正朝著她這邊含笑看來,她們是耿沉淵的親人,秦氏更是和謝氏關系良好,云卿理應上前打招呼才對。 “見過世子妃?!鼻厥弦驗槭亲锍贾?,就算是有了個繼室的身份,還是沒有封號下來。 云卿趕緊攔著她,手中施力將她扶起,嗔道:“秦姨,你禮行了下來,只怕我是再沒辦法在你面前站著了?!?/br> 秦氏微微一笑,“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一點,以免給人說了閑話,你現在可是世子妃了?!鼻厥弦矝]有再行禮,而是語重心長的說道?,F在耿沉淵雖然官位不大,可誰都看得出,明帝對他是寄予了重望,一個年輕人,又是在鄉下出身的,在朝中高門貴閥里如此出色,難免不被人惦記著,秦氏身為耿沉淵的母親,自然處處是為了兒子著想,在大雍,君臣之禮為首位,秦氏如此也是謹慎。 云卿搖了搖頭道:“秦姨莫要如此說,這么長時間沒見,你的身子如何了?”說著,她對著李老太君行了一個禮。 秦氏的臉色比起以往在揚州的時候要好一些,大概是看到兒子如今的景象,“還是照樣吃著藥,不過身子舒服多了?!?/br> 李老太君見云卿和秦氏在談話,氣氛十分融洽的時候,便招手喊來在一旁的耿心如道:“還不過來見過世子妃?!?/br> 耿心如站在離李老太君不遠的花圃旁邊,正跟著一位小姐說話,她早就看到云卿了,不過是假裝沒注意到,沒想到嫡母叫她,不得不轉過身來,不情不愿的走過來,“見過世子妃?!?/br> 只要看到云卿,她就會想起那一日的及笄禮上,被沐嵐郡主訓的在眾人面前丟臉的事情,害得她根本就不愿意出門,以免看到別人的嗤笑,好不容易過了年,出席的第一個大宴會,又要看到云卿,眼中不免忿忿不已。 云卿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對于耿心如這種人,永遠都是妒忌別人有,自己無,她不管做什么,都消滅不了那心頭名為“嫉妒”的毒蛇,淡淡一笑道:“耿小姐好久不見?!?/br> 如今耿心如已經快十九了,李老太君也有些著急她的婚事,畢竟過了十八的女子再不嫁,在大雍也算是老姑娘,而且耿心如的性子又是個拔尖要強的,要是收在家中,指不定哪一日就要惹出麻煩來。今日李老太君帶著她出來,無非也想在四皇子的壽宴上給她尋一門親事,眼下云卿的身份是世子妃,耿心如若是借著秦氏和耿沉淵兩人的關系和云卿拉攏一些,其他人自然會看在這些關系上多考慮一下,可看耿心如說了一句話不冷不淡的樣子,李老太君是又氣又怒,蒼老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惱意,語氣卻很是柔和的對著云卿道:“上回的事情心如已經知道錯了,這些天在家中好好思過,還望世子妃你莫要計較?!?/br> 云卿看了一眼耿心如,她那模樣就差沒把不服兩個字說出來,也就李老太君還幫著她說話,她微微一笑道:“李老太君嚴重了,哪有什么事情,不過是女子之間幾句斗嘴罷了?!陛p飄飄就將李老太君鄭重其事,想要借此讓耿心如與云卿一起走走的意圖給打散了,人家都說了是女孩子之間的斗嘴,再這么鄭重,就顯得有些小事化大了。 “世子妃的嘴自然是厲害的,耿小姐哪里說得過世子妃,當然是不會計較的了!”安玉瑩將瑾王妃與其他貴夫人送到了一起,便走了過來,櫻紅的嘴唇勾起,像是帶著笑意,一雙美眸里里卻沒有半點暖情,有的只是暗藏的敵意。 云卿望著安玉瑩的那張臉,眸中就帶出了一絲冷光,今日這安玉瑩看來是不會安分的,還特意走到她的面前來搭話,只會是為了要冷嘲熱諷幾句嗎? 189 更新時間:2013220 22:06:45 本章字數:6238 云卿望著安玉瑩的那張臉,眸中就帶出了一絲冷光,今日這安玉瑩看來是不會安分的,還特意走到她的面前來搭話,只會是為了要冷嘲熱諷幾句嗎? 她微挑起精致的長眉,含笑的與安玉瑩對視道:“聽安側妃此言,只要嘴上能占了厲害,便是其他的都不用計較了,看來這一點,安側妃是深有體會了。愛殘顎疈” 當初安露瑩在宮中一事,便是沒有安玉瑩的出現,云卿也可以解決,不過用安玉瑩做證人,是對四皇子和安露瑩最好的諷刺,她們的親人,他的枕邊人跳出來讓計謀失策,豈不是快哉! 那時的安玉瑩,豈不是就是逞的口舌之快!導致自己的親jiejie被杖殺,夫君受疑! 這對現在的安玉瑩來說,只怕留下的是無盡的后悔,若是她還有個親jiejie在宮中做寵妃,豈會落到今時今日被四皇子當作丫鬟一樣看待的下場! 旁邊聽到這句話的夫人小姐們,聯想到當日的事情都是偷偷的掩嘴而笑,幸好寧國公夫人去世了,不然的話,知道此事,只怕是會給活活氣死!遮遮掩掩偷笑的人有,也有那光明正大站出來不用遮蓋的。 三皇子側妃穿著一襲鐵紅色勾金牡丹長裙,裙擺如蓮瓣鋪展,露出茜紅色串珍珠葫蘆的盆底鞋,從手臂處收緊,到手肘處突然變大的銀絲繡的水袖,越發顯得她身段窈窕,如云的發髻露出高高的額頭,還有一雙含水的眼眸,裊娜的走了過來,朝著安玉瑩一笑,“可不是嘛,安側妃真是寬宏大量,心胸寬廣之人,我等是沒這等情懷的?!闭f罷,那眼眸便斜睨著安玉瑩,捂著嘴嬌笑不已。 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關系尖銳的很,就連女人們也跟隨著夫君對立起來,云卿嘆了一口氣,這些女人在一起沒事就要找點事來掐,仿佛這樣生活就會更有樂趣一點。 李老太君眼看兩位皇子的側妃言語里毫不避讓,出口將話題打岔,瞧了三皇子側妃的腹部一眼,道:“聽說魏側妃懷了身孕,雖說已經過了三個月了,今日參加生辰宴會人多眼雜的,魏側妃可要多多小心啊小皇孫?!比首觽儒前岔樅钗杭遗灾?,出身不高,但是因為出自三皇子母族一系,很是得寵,之前已經生了一個,但是是個女兒。 眼下瞧李老太君提到她的肚子,又說她肚子里是個男胎,嬌媚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驕傲,摸著并不明顯的腹部,像是摸著一塊鉆石一般,要炫耀給眾人看,嘴角矜持的勾起,“本來三皇子也是說讓我不要參加宴會的,可每日在園中呆著,也實在是太悶了,今日四皇子生辰,我過來也算是沾沾喜氣,也算是散散心?!?/br> 到四皇子的生辰宴會上散散心,這樣的話說出來鬼都不會相信,只不過不想這么重要的宴會單單只讓三皇子帶著正妃出席罷了。 眾人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一樣要附和道:“是啊,多出來走走對胎兒也是好的,如今風和日麗,正是游覽的好時候?!?/br> “可不是嗎?今兒個我還跟魏meimei說了,小心出來走動,以免傷了肚子里的小皇孫,可她性格向來活潑,喜歡熱鬧,四皇子也怕她悶在家中對身子不好,便讓她跟著來了?!闭f著話的是三皇子妃,她本來站在另外一邊,跟著徐國公夫人她們說著話,眼眸不經意的朝著這邊瞟著,看似不經意,卻一直都在留意三皇子側妃的舉動,此時一番話說出來,更是顯得她溫厚大方,賢惠淑雅。 云卿淺笑著打量著這位三皇子妃,她穿著只有正妃才能著的衣裳,稍圓潤的臉龐上五官端正,臉上帶著得體的關心,本也算的上是個美人兒,只可惜一站到如茉莉一般清麗的魏側妃的身邊,便顯得整個人資質凡凡,平淡無味了。她進了三皇子府多年,可是肚子卻一直都沒懷上過,反而是比她遲進府的魏側妃,如今肚子里又有了,雖然運氣不好,前面只生了個女兒,可若是魏側妃這一胎若是生的是個兒子,只怕三皇子妃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了。 但是眼下這位三皇子妃的笑意里可是看不出一點勉強,話里話外無不是把魏側妃捧得天高地厚,剛才那話一聽就讓人明白,如今在三皇子府里,這位正妃說的話,遠遠沒有魏側妃撒嬌來的有用。 云卿淡淡掃了一眼魏側妃那雖然已經過了三個月,但是看不出什么的肚子,淺淺的一笑,目光轉回到三皇子正妃的面容上,有時候捧的高,可不是為了讓你過的舒服,說不定摔下來的時候,會跌得更慘啊。 安玉瑩看到魏側妃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看向她的眼眸里透著一絲厭惡,還有著隱隱的妒忌,同樣是做側妃的,她就做的這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人家就是風生水起,風光過正妃。乍聽的有位夫人奉承魏側妃貌美如花,才情過人才贏得三皇子如此寵愛不散的時候,忍不住的冷笑著開口道:“可不是嗎?魏側妃不僅是才貌過人,心胸也十分的寬廣,眼下自己不方便,便為三皇子尋來了嬌婢美妾,這般的舉止賢惠,可非一般人可以學的到的??!” 安玉瑩的輕輕的說完,眾人一下子臉色就變得訕訕的,在座的大部分夫人大多數都做過這樣的事情,在有身孕,不方便的時候,挑選自己身邊的人送上夫君的床榻,為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丟失的寵愛落到自己人的手中。 魏側妃縱使再美麗無雙,在有身孕的日子里,還是不能去伺候三皇子的。眼下安玉瑩說這話,就是要打魏側妃的臉,你不說你魅力無限,勾的三皇子只喜歡你嗎?還不是要送人到三皇子的床上去,說到底也不過是這等的水準而已! 魏側妃自懷孕以來,府里府外見的人,無不是捧著她,哄著她,哪里有人像安玉瑩這般語帶指責的,頓時那臉上的笑容就抽了幾抽,見周邊人員眾多,好不容易忍了下來,但那笑意怎么看都多了幾分猙獰,“安側妃此話不錯,這等賢惠淑德的心胸你的確是要好好的學一學,在座的夫人們都是一心為自家夫君開枝散葉,解憂散愁的,安側妃可要好好的為四皇子考慮一番了,畢竟四皇子是三皇子的兄弟,不能落于人后太多!” 眾人聽魏側妃前面的話,個個都是暗暗點頭,誰家不是這樣的,為了表明自己的賢惠大方,無不是上趕著給夫君挑選貌美可人的小妾,博得一個好名聲,可突然話鋒一轉,兩人之間話的矛盾猛地提升了到了另外一個層次,若之前還是兩個女子在明里暗里挑釁,這就到了皇子間的落后不落后去了。 她們紛紛看著安玉瑩,四皇子不喜歡鶯鶯燕燕,府里只有安玉瑩一個側妃,這一點已經是讓眾人生出了羨慕之心了,如今看她如何回答魏側妃的話,一個回答不好,說不定明天全京城就會傳四皇子比不過三皇子的風言風語了。 眾多目光注視之下,安玉瑩臉窘的通紅,她哪里知道魏側妃口齒如此伶俐,將兩人的問題一下拉到了四皇子的身上去了,比起魏側妃的得寵,安玉瑩心底對四皇子有的更多是害怕,她左思右想,卻覺得怎么說都不合適,若是讓四皇子知道是她的原因傳出不利于他的流言,說不定會怎么對付她,正急忖之際,轉眸便見到含笑立在一旁的云卿,腦中迅速的轉動,眸底閃過一道謀算的光芒,美眸里瞬間就退去了開始的著急,換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緩緩移步站到云卿的身邊,朝著魏側妃道:“剛才魏側妃的一番話讓我有些不解,在座的夫人之中,也不是人人如此的,瑾王世子妃不就是一人獨享世子的溫柔?!?/br> 云卿本就不喜她們的這種口舌之爭,站在一旁怡情觀賞著花兒,安玉瑩將戰火往她東移,也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比起安玉瑩的側妃身份來說,云卿是世子正妃,賢良淑德這樣的美名用在正室身上才是更加的名正言順,在座的很多小姐,心中都對御鳳檀是充滿了憧憬和愛慕的,此時聽到有關于云卿的問題,也將目光投向了她,看她如何說話。 若是云卿開口要做個‘賢良’婦人,只怕是馬上就會有那緊緊盯著世子側夫人位置的好事之徒,將人塞了進來,若是云卿承認自己想要永遠和御鳳檀一雙人,那就落得個妒婦的名聲,少不得要掀起一番風浪。 瑾王妃隔著半個人高的花墻,儀態端莊的觀察著這邊的情況,新婚那一日,她對云卿的印象便比較深刻,這個兒媳婦,并不是任人拿捏搓扁的包子,說話處事頭腦清晰,顯然是個聰慧的。她不喜歡御鳳檀,連帶也不喜歡云卿,若是對付這個兒媳婦,她完全可以拿出婆婆的那一套規矩禮儀來對付她,可瑾王妃出身高貴,不屑于用這樣的手段,她也知道,這樣的手段用在云卿的身上,只怕起不到什么效果。 跟在瑾王的身邊,她也知道一句兵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借著這次宴會,她便要好好的觀察一下,這位兒媳婦的手段和心智。 只見云卿緩緩的朝著周圍一看,嘴角的笑容角度不起不落,鳳眸里依舊是那般淡淡的光景,一笑道:“安側妃今日事情多而繁忙,只怕一時不記得了,我與世子成婚不過月爾,比不得你跟著四皇子半年光景?!?/br> 安玉瑩哪里曉得云卿直接就拒絕了,她也不直接說出來,只是告訴眾人,她才新婚第一個月,要拿她做例子,一下子就顯得安玉瑩技窮口拙,不合時宜了,她略微尷尬的一笑,卻沒有因此就善罷甘休,而是直接將矛頭對準了云卿,“聽這話的意思,世子妃如今是新婚燕爾,待日后,定要給世子尋上幾房美妾的,我這有兩名歌姬,容色動人,一直都傾慕世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讓她留在世子的身邊,成全了她們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