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聞言,雪蘭兩只眼睛馬上亮了起來,猛地抬頭看著云卿,嘴巴剛要開口,卻抿了抿,目光暗淡了些許,跪著謝道:“能得到大小姐的賞識奴婢感激不盡,可是前兩個時辰,夫人才喚了奴婢到她的院子里去,大小姐的這片賞識,奴婢也只有放在心里了?!?/br> 若不是有上世的記憶在,云卿定會被雪蘭這番話說的觸動,她明明是想來自己院子里的,可是因為夫人先開了口,便寧愿不去云卿的院子里,也要答應了夫人,多么的忠心啊。 不過如今她是知道了,雪蘭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若是說想去大小姐的院子,不去夫人那,勢必得罪人,她拒絕云卿,是有先后順序的,而且云卿也不會和自己母親搶人,再者,若是云卿真心想要她,跟謝氏要個丫鬟還怕要不到嗎? 可云卿偏不想跟著她設計好的路子走,淡淡的看了雪蘭一眼,哼道:“你若是不愿意來,那就算了罷!” 說完,她站起來就要出了亭子,雪蘭一下急了,跪撲過去,拉著云卿的裙角道:“大小姐,我愿意,我當然愿意了,可是夫人那……”她咬咬牙,還是把這話說出來了。 是她自己撲上來求的,這樣就算去了云卿的院子里,雪蘭也沒什么借口來抬高自己了。流翠將云卿的舉動都看在了眼底,暗暗的記了下來。 云卿這才笑了起來,“夫人那我自會去與她說,你收拾了東西后,就到我院子里去吧?!?/br> 俯望著低頭跪恩的雪蘭,其實雪蘭上世得了她的心,還有一點她自身也是有點本事的,除了繡工好,為人也是左右逢源,慣會耍油嘴。 眼下就此一問,云卿瞧出來,雪蘭的確是沒甚心思去做沈茂的姨娘,因為做了云卿的丫鬟了,和沈茂也基本是沒緣了,沒哪個做父親的把手伸到女兒院子里來的理,沈家丟不起這個人。 她倒是奇怪,雪蘭雖然是油滑了些,也愛爭上游了些,此時還沒那些個念頭,究竟是什么時候她開始動起了做姨娘的心思,到最后竟然全部倒戈到了韋凝紫那邊。 得了云卿這句話,雪蘭立即回針線房收拾東西,而云卿便轉身去了謝氏的院子里。 謝氏半靠著石青色的大引枕正休息,聽到云卿過來,坐了起來,云卿已經掀開竹簾自己走了進來,看著謝氏臉色還是如先頭在榮松堂一般,大概是聽到珍珠爬床的事氣到了。她也不打算多說什么打擾謝氏睡眠,便直切主題道:“娘,剛才女兒去針線房看到了小丫鬟針線不錯,剛巧我那缺一個,想要了她去?!?/br> 謝氏原以為她來是什么緊要事,笑道:“你要是缺了,便要去便是,怎的還特意急巴巴跑娘這來說了?” “誰讓這小丫鬟太緊俏了,非得問過娘才行?!痹魄湫Φ?。 “你看上的是誰???”謝氏被她弄得神秘兮兮的,這府中還有緊俏的小丫鬟啊。 “就是上回爹給買回來的那個小丫鬟,叫雪蘭的那個,我看她繡牡丹繡得十分不錯,比起我們商行里的那些個繡娘也不差,便想把她要過來到我院子里,就不曉得娘肯不肯了?”云卿湊到謝氏的跟前,賣乖道。 謝氏怔了怔,沒想到云卿要的是她,這個小丫鬟她一直都記得,從買了進來后據李嬤嬤觀察,說沒見到有什么異常的舉動,此次又立了功,便讓她來自己的院子里。 既然女兒也看中了,她倒是無所謂,一個小丫鬟,女兒喜歡就叫去罷,點頭道:“你這是故意和娘搶東西啊,吃著娘疼你啊?!?/br> 云卿嘻嘻一笑,扯著謝氏的手道:“這世界上若是娘都不疼我了,還有誰會疼我啊?!?/br> “好了好了,你個鬼精的,既然你開口問娘要了,明兒個就讓她去你院子里罷,剛巧年紀與你也相差不大,倒也不錯?!敝x氏看著女兒柔柔的小臉,拍拍她手答應了。 比想象中還要順利,云卿謝過了謝氏,然后起身道:“娘,你一早就坐馬車回來,想必是累了,還是早點歇息吧?!?/br> 謝氏其實本來就有些疲累,可是滿腦子都是老夫人在榮松堂說的那些話,即便是閉上眼睛也睡不著,見女兒貼心,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你也是,休息一會,明日才好去學堂?!?/br> 云卿點點頭,接著退出去回了歸雁閣,待頭發干透了,到床上小憩了一會。 到了傍晚時分,小丫鬟說沈茂和李斯一起回來了,想起給謝姨媽買院子的事情,云卿穿戴齊整后,又往主院走去,李斯剛巧站在主院外頭。 今兒個沈茂出去應酬喝了不少的酒,李斯送了他回來,本來進了垂花門就可以讓婆子小廝接過去,可沈茂死活不肯讓她們碰,李斯見在二門那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話,便扶著沈茂進來了。 此時他身上也散發了一股酒味,兩頰見微紅,但雙眸有神,顯然是喝了酒,但是未醉,見著云卿作揖道:“小的見過大小姐?!?/br> 此時雖未天黑,日也漸沉,昏昏暗暗的天際露著殘陽余韻的紅黑交錯,濃艷的晚霞將天空渲染的多了一種哀肅。 “無需多禮了?!痹魄鋽Q了擰眉,她不喜歡這個時候的天空,看著總覺得心頭沉甸甸的,擺擺手問道,“院子的事情如何了?” 李斯正要和她說起此事,說來也怪,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打聽合適的院子,揚州要賣的院子不多也不少,三進的,地理合適的也不是沒有,可是若說要用鋪子換院子的,他問了三兩家,都是愿意要現銀的,于是這事便拖延了下來。 倒是今兒個中午的時候,他在茶樓里吃飯,上回那個不愿意和他用鋪子換院子的人,竟然找上門來,說是愿意跟他如此交易,說開始只想帶著現銀,全家遷居,如今回去一想,若是店鋪經營得當,比起現銀來還要好。 說倒是能說的過去,就是態度轉變的有點大,而且他提的什么條件,對方都是很利落的答應了起來,讓他都懷疑那院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下午的時候差了伙計去打聽,那院子地理位置好,沒出過什么忌諱的事情。 跟著沈茂做生意這么多年,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也不是沒遇見過,只是沒想到這回買院子也能遇見。 “已經看好了一個三進的院子,是原來一個珠寶商的,他如今一家子要搬去辰州,便將那院子賣了,里面布局,格調都看過了,還不錯?!?/br> 云卿不在意那院子風水啥好不好,最好是越不好她越喜歡,可這種心思當然不能對著李斯說,便問道:“所有鋪子的幾年租期?” “那院子少說都要兩千兩,所有鋪子的租期加起來要四年?!崩钏购湍侵閷毶桃彩巧塘恳环?,四年也不錯。 “好的,你盡快將手續交接了,把地契拿來?!痹魄溆衷儐柫艘环渌?,沒有什么漏洞后,李斯一個成年男子,在后院不能留到天黑,便作揖告辭,由婆子領著出了垂花門去。 進了屋子,便聞到屋中刺鼻的酒味,云卿聳了聳鼻子,謝氏剛才端了一碗解救湯給沈茂喝,這會子沈茂已經好了許多了,沒有再像開始那樣站都站不起來,靠在羅漢榻上,半睜著眼望著云卿走進來,“這不是我家寶貝女兒卿卿嗎?” 謝氏嘆了口氣,還是有點醉的,卿卿這個稱呼,是云卿六歲以前沈茂叫的,后來長大了,因為太過親密,沈茂只喊‘云卿’了。 此時明顯是醉了,看到女兒就親親密密的喊出來,真是丟人了。 可是云卿聽到這樣的稱呼心里卻是一暖,走到沈茂旁邊輕輕的應道:“爹,是我呢?!?/br> “怎么今兒個……這么晚,還沒去睡覺?”沈茂覺得頭有些暈,但還沒到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地步,便擺出爹的架子來問道。 “爹,剛才我在外頭遇見李管事了,他和我說起給姨媽買院子的事情呢?!痹魄湫ξ?。 沈茂抬手在額頭上搓了搓,謝氏正給他揉著太陽xue,他聽到姨媽什么的,想起謝素玲以前做的那是,重重的冷哼了聲,“找吧找吧,找好了院子就讓她搬出去!” “爹,要不,姨媽的院子找好了后,讓李管事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給我吧!”云卿接過琥珀端來的一杯水。 “都交給你管,你去管!不要拿她的事再來煩我了……”眼瞧沈茂被酒精麻醉得自制力降低,謝氏將水接過來,又給沈茂倒下去喝了一杯??偛荒茏屧魄湓谶@看著沈茂酒后的樣子,損了父親的威嚴。 謝氏開口趕人,轉頭對著云卿道:“你爹醉了,你跟他說什么,快回院子里去?!?/br> 目的已經達到,只要院子后續的事情沈茂答應給她處理,云卿還不愿意在這里打攪父母兩人相處呢,抿著嘴退了出去。 明顯聽到謝姨媽的事,沈茂就不太高興,云卿不知道為何,她總感覺母親和謝姨媽還有父親之間有什么秘密,這個秘密,似乎老夫人也不知道。不過這個秘密,似乎是對她有利的,母親顯然很有把握,她也就不急了。 月兒漸漸的從柳梢頭上爬起來,掛在天空如同一塊銀色的寶石。 女兒一走,謝氏差李嬤嬤一起扶了沈茂進了內廳,又給他喝了一碗醒酒湯,漸漸的醒了過來,抬頭便看到謝氏發髻松松的垂在右邊,燈光下眉眼帶著一種煙霧般的朦朧,正拿著一塊帕子,幫他擦著手。溫軟滑膩的手觸摸到肌膚上,頓時讓他覺得心猿意馬,伸手一攬,便將謝氏拉到了身子底下。 謝氏小聲的叫了一下,便半推半就的受了,房中一下便只聞的那吱吱嘎嘎的聲音。 酒上心頭,便是格外的助興,加上謝氏今晚特別的逢迎沈茂,沈茂只覺得這一晚過的是銷魂蝕骨,折騰了兩次還不罷休,直到氣喘吁吁,出了一身大汗,才停了下來。 此時酒已經揮發的差不多了,全身上下都是房事后的各種舒暢,摟著懷中嬌媚的妻子,沈茂是特別的得意,剛想找謝氏說上兩句貼心話,喚了一句:“文娘……”后,卻發現自己胸口有著些許的涼意。 低頭看去,正見謝氏在垂著頭,無聲無息的流著淚水,急忙抬起她的臉來,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起來了?” 謝氏只埋著頭一語不發,越發讓沈茂覺得心疼,莫名想起上回她膝蓋上的青色,皺著眉頭道:“娘是不是又借著什么折騰你了?” 謝氏本來就是要借著機會跟沈茂說的,她跟沈茂是少年夫妻,就是有感情的,這回老夫人鬧的太大了,她若一直不吭聲,難保沈茂知道這些事不,以前她不告狀,那是因為她覺得不生兒子是自己的錯,如今既然知道了這其中不是她的錯,小委屈她照樣忍了,可今日這事,她不打算再忍。 “今兒個我一進門,那蘇眉肚子……”她便將事情大概的說了一遍,“娘當時當著女兒書院的夫子和下人的面,說要將我休了,若是她平日里說也就罷了,今日那么多人,她這么做以后我怎么面對府中的下人和外頭的夫人們。要是往后都如此,我真是不要出門了……” 說著,那眼淚就滾滾的落了下來,一滴滴的掉在沈茂的手臂上,他略微收了收手臂,眉頭也皺的死緊,以前他都知道母親對謝氏不好,拿著不生兒子的由頭來折騰她,他一來不好開口,而二來心內也是真的著急,可是如今知道了原因,再看母親的做法,就覺得謝氏讓他疼惜的緊,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自己這個娘是年紀越大越糊涂,性格一時好一時壞,他也沒辦法說,想了半天,才道:“我明兒個給娘請安的時候去說,就說我在外頭喝酒喝得身子不好了,所以才沒孩子生,如今正調理……” 謝氏搖了搖頭,阻止道:“你現在去說,娘只會覺得是我拾掇了你,等會她請了大夫給你一查,你如今身子又沒問題,更是看我不順眼了……” 沈茂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心疼的不得了,他素來不管這后院的事情,也煩的很,想起蘇眉就來氣,“那我就去跟娘說,說她肚子里的月份不對,直接給她灌藥打了算了!” 男人發起狠來,比女人是不會差的,特別是蘇眉肚子里的孩子,在沈茂看來,就是個綠帽子種,為了那個種,害得妻子受罰,他當然狠得下心。 謝氏先是一愣,后又想起女兒那日說這肚子里的可能是老爺的種,心里頭猶豫掙扎了半天,才悶聲道:“云卿后來去問了汶老太爺,汶老太爺說若是中間停藥時間長,也許會失效,她肚子里的,有……可能是你的孩子……” 她聲音越說越小,垂著眼帶著說不出的寂寞,沈茂被那眼神燙得心頭發滾,看著謝氏那明顯有著猶豫和不舍,還選擇告訴他蘇眉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他的,今日若是謝氏不說,明天他讓人灌了那個孩子,謝氏的位置是一點威脅都沒有。 他暗暗感嘆,這些年在商場上是看多了人爾虞我詐的,只有回來這個妻子,才一心對他好,伸手溫柔的給她擦了墜在臉上的淚水,將她抱得上來點,親了親謝氏的額頭道:“不管她肚子里的了,我只希望兒子能從你肚子里出來,你莫要憂心這些,還是好好的伺候老爺我,早日得了兒子才是?!?/br> 他這般小意哄著,謝氏心里舒坦多了,又癟著嘴道:“能早日得了才好,娘可天天拿著這個說我呢?!?/br> 沈茂也煩母親總是提這么個事,這不是時時刻刻說他不能生兒子嗎?想了想,鳳眸一亮道:“我手頭的事情都要忙完了,等個三五日,我處理安排一下,便帶著你去青州的女神山去,一面求佛,一面游玩?!?/br> “真的嗎?”謝氏嫁過來后,就鮮少出門,沈茂帶她出去玩,也就那么兩次,隔了有三四年了,她豈能不開心。 “當然??!”沈茂望著妻子開心的笑容,那帶著點濕意的眼睛如同一汪春水,襯著方才云雨時臉頰沒來及消散的紅暈,看的他又有些動心了。 “文娘,我們加油吧……” 謝氏被他抱著滾了個邊,嘴角都是笑意,只要自己生個兒子出來,這輩子沈家主母的位置是沒人能動搖得了的,老夫人的話重要,可是沈茂才是真正有話語權的人,這一點,她可是一直都清楚了。于是伸出手抱著沈茂的脖子,天青色織金帳里又是一番濃情蜜語。 次日,溫暖的陽光照在了府前的路面上,照的路邊小草的露珠化成了氣。 云卿重生后第一日到了學院上課,她已經習慣了十三歲的生活,從二十歲的婦人到十三歲的少女,雖隔了六年多,她卻沒覺得有多少生疏。前世的那一切仿若只是黃粱一夢,夢里不知哪一個才是夢境。 第一堂課是棋藝,她上一世對這門課就非常有興趣,今世為了能更好的躲過前世所發生的一切,棋藝她認定是一個必學的科目。 夫子在上面講解:“對待生動活潑,戰斗激烈,變化莫測的棋局,下棋者必須要沉穩從容才能取得勝利,所以常下圍棋的人,大多有臨危不亂的鎮定功夫……” 圍棋重思考,對弈中每下一子都有攻防作用,全過程斗智斗勇,緊張激烈,能培養人的高度的注意力、快速的計算力、敏銳的觀察力、細致的分析力、靈活的應變力、全局的統籌力,而這些都是她在上一世就知道,卻完全沒有重視的地方,才導致韋凝紫那么多異常的細微末節在她面前,她卻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全神貫注的聽著夫子的講課,很快一個時辰就過去了,夫子宣布課間休息一炷香的時間,云卿坐的腰骨也累了,便拉著安雪瑩一起往外走去。 “你要怎么謝我?” 第二十二章 兩人行到一棵樹下,安雪瑩才細聲細氣的將那日韋凝紫在杜夫子課上的事說了,末了加了句:“還好你考慮的周到,一早差了人給我送了信,若不然,杜夫子只怕要給你記上一筆了?!?/br> “也得謝謝你幫我將假條拿給夫子了?!痹魄涞坏男α诵?,順手捋了片花瓣放在手心,韋凝紫是喜歡從小處下絆子的人,她當然要防著她利用請假的事情壞了她的名聲。 “你和我說什么謝不謝的啊?!卑惭┈撘娝龢幼硬惑@不慌,一片淡然處之,成竹在胸的模樣,心里對云卿是暗暗佩服,只覺自己這個好友越來越厲害,就連老太君和心高氣傲的堂姐安玉瑩都對她另眼相看,要知道一個商賈之女,能讓老太君多看幾眼,那必然是很與眾不同才是。 云卿笑著拉安雪瑩的手道:“該謝的我可還是得謝啊?!彼謱惭┈摰粝聛淼囊豢|發絲弄到耳后,剛好望見對面韋凝紫和劉婉如,以及其他幾位官家小姐站在一起說話。這么快便和那些小姐打成一團了,倒是挺快的,不過她也不意外,如果韋凝紫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上世也不會從妾室做到侯府夫人了。 韋凝紫所報的科目,除了琴藝科,書畫科,騎射科與云卿相同外,云卿所報的棋藝科,醫科她都沒有參加,學的是舞蹈科,和禮儀科,這些都是為她以后在人前加分的科目,她自然是要下本錢學習的。 和安雪瑩又小聊了一會,休息的時間就過去了,兩人又返回學堂里,繼續聽課。 到了午膳的時間,下午并沒有云卿所報的課程,她便與安雪瑩告辭,先行出門回去。 豈料剛要上馬車,卻看到面前走來一人,烈日下那人一身黑色的長袍,泛著冷冰冰的氣息,兩顆眼珠望著云卿,里頭沒有一絲兒熱氣。 安初陽這會怎么到女學堂的門前來了?雖說大雍男女大防并不是見面就是大逆不道,可是平日里男學生還是不會到女院這邊來的,特別今日來的是素來對女人不屑一顧的安初陽,怎能不驚奇。 礙于安雪瑩的關系,云卿也不能對他視而不見,轉身行禮道:“安公子?!?/br> 安初陽看著眼前的少女,不開口,也不回禮,更是一步都不動搖,像根冰棍子杵在原地,直將云卿都看的莫名其妙了。 中午的太陽雖說還不太烈,可是照在人的皮膚上總覺得有些刺,云卿等了小半會,見他不開口,也不耗下去了,直接再行了禮道:“云卿還有事,先回去了?!?/br> “就要回去了,比起你在亭子后站的時間差太遠了?!卑渤蹶柋〈轿⑽⒁粍?,終于吐出了一句話。 云卿剛要轉身的動作便頓住了,今日安初陽出現在這里果然不是隨意,而是沖著她來的,那日在亭后的動靜引來了他的注意力,他只需再詢問一下,便知道往那處方向去的人是她,雖然聽到了安知府父子吵架的內容,偷聽了家事實在不好,可若是否認,倒顯得她心虛,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個兒當時也不是故意的,你們父子要在路上吵架,那還不許人家聽了嗎? 想到這里,她便福了福身子,道:“那日云卿喝多幾杯茶水,一時未查,走錯了路,心中實有歉意,望安公子莫要介意?!?/br> 安初陽望著烈日下不急不緩的少女,她并未因為他揭穿那日在亭后偷聽的事而變得急躁,也未曾變得慌張,而是大方的承認,并且隱晦的表示了當時的她聽到的原因,以及說明她并不會將所偷聽的內容說與人知。 這種出乎他意料中的反應,讓他不由的打量起云卿來了,上次在府中的時候,她穿的清素淡雅,已是姿色出眾,今日她卻一反那日的穿著,一身打扮鮮研亮眼。 她穿著一件繡百蝶穿花的淡紫色齊腰襦裙,裙上的牡丹用金線穿插在花瓣脈紋之中,朵朵脈絡清晰,層次分明,宛若牡丹開在了裙角,一朵大紅的開放的最是灼眼,另外兩朵淺紅的伴隨在枝頭,芳香散發引得百色蝴蝶在上面穿梭撲戲,將淡紫色的儒裙也襯得艷麗了起來,腰間系著一根正紅色的宮絳,將還未完全拉開的身形,比例上拉的修長了起來,整個人也越發的高挑。 上身卻穿了一條白色鑲紫色邊的夏綢短衫,于艷麗中透出一股涼爽,使得她雖穿著牡丹裙,卻不會因為年紀還幼,而鎮不住如此華貴雍容的花卉。脖上掛著圓圓的粉色珍珠串成了一條項鏈垂在胸部上方,從那又落下長長短短的銀色細鏈,將稍顯得單調的上身又拉出了流光瀑布的風情。 白皙的脖頸在粉色珍珠的襯托下,幾乎帶上了透明的色澤,陽光灑在上頭,仿若要穿過去射到另外一邊,那雙鳳眸半垂著,長長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瞳仁,在嫵媚中又添了一抹婉約,又因白皙的脖頸露在外頭,加了一份柔弱。 但這種柔弱,與meimei安雪瑩的那種柔弱,完全不同,她的柔弱是女子天生帶來的從體型和外貌上的劣勢,而整個人,卻偏偏散發著一種堅強不屈的氣息,仿若骨子里有一種東西,在支撐著她面對隨時突發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