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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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客房沒鎖門,安吉洛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內一片漆黑。 這兒沒人住。 當然了,古堡中的絕大多數屋子都是空置的。 可是那兩條狗也不在這兒。 響動仍持續著。 利爪抓撓磚石的刺耳銳響,猛獸相互威懾的低吼與粗,重物撞擊的悶響……愈發清晰。 眼下,它們聽起來倒像是從安吉洛的臥房里傳出來的了。 “狼王――?斯諾――?”安吉洛一時手足無措,他愣怔片刻,湊到墻邊試探地呼喚起來。 如留聲機的唱針驟然被抬起,那些響動戛然而止。 “狼王!是你嗎?!”安吉洛抬手,狐疑地在墻壁上拍了兩下。 這時,一個比狼王稍微尖細的犬吠聲響了起來:“嗷嗚……汪汪!” 就像在刻意提示安吉洛它的位置。 可緊接著,那吠聲轉變成吃痛的嗚咽。 “怎么回事……你們在哪?!”安吉洛跑出客房,又跑回來,反復確認這間客房與他的臥房之間并不存在第三個房間。 他這么來回折騰了兩趟之后,狼王與斯諾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周遭安靜得仿佛安吉洛之前聽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安吉洛愣愣地在臥房中央站了一會兒,想索性去睡覺,又覺得不妥,猶豫了一會兒,他從行李箱里翻出聽診器,貼在分隔臥房與隔壁客房的墻壁上聽了聽。 仍然是絕對的安靜。 至少這說明狼王和斯諾沒在打架了。 若是此事的異常之處到此為止,安吉洛或許會認為他誤辨了聲源,錯將其他方向傳來的聲音當做從墻壁中傳出的了――他的方向感和聽聲辨位能力算不上好,這不是不可能。然而更巧合的是,這一夜安吉洛罕見地沒有做夢。 伯爵沒有闖入他的夢境。 密道里的聲音被打斷了。 伯爵的入夢也被打斷了。 …… 翌日上午,早飯時間過后,被胡思亂想折磨了整整一早晨的安吉洛忍不住向迭戈先生詢問了一個略顯失禮的問題―― “……密道?”迭戈緩緩睜大了眼睛,訝異道,“您為什么會這樣問?” “我聽見了一些聲音,它們好像是從墻壁里傳出來的?!卑布灞坏晗壬艿矫胺傅难凵衽眯唪銎饋?,可若是不問明白,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過度活躍的大腦皮層,“抱歉,這個問題很失禮,但我不覺得是我聽錯了?!?/br> “……喔,不,您不必道歉,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钡甑谋砬檠杆俸途徬聛?,神態自若地回答道,“事實上我聽上一任管家談起過這個問題,您知道的,歷史悠久的古老城堡中經常會修筑一些暗門與密道,您沒說錯。但很遺憾的是,我們身處的這座城堡已歷經四百余年的時光,它最初的設計圖早已佚失,那些用以開啟機關的鉸鏈與齒輪大概也早就銹蝕磨損了……我們并不確切地知道那些暗道究竟在哪兒,也很難尋找,有時候一些野生動物會誤打誤撞地溜進去,您聽到的或許就是它們發出的聲音?!?/br> “呃……”安吉洛先是被這套公關式的油滑說辭弄得發怔,隨即,他如夢初醒般舔了舔嘴唇,含糊道,“嗯,是的,應該就是像您說的那樣,一些小動物……” 當晚,安吉洛不僅翻出了聽診器,還取出了一柄叩診錘。 密道這種東西的存在會令人心生不安。 尤其是當你住在一幢陰森壓抑、夜夜讓你做怪夢的古堡中,并清楚你的房間連接著一條神秘的暗道時……想在這樣的環境中安心入眠需要比常人粗壯十倍的神經。 安吉洛把叩診錘貼在墻上,用叩診錘有技巧地敲擊房間的四壁與地板,分辨不同方位墻體的地面的音效。 他用手指摸索每一條磚縫,每一條地板縫。 當這“推理游戲”進行到后半夜時,安吉洛終于在他床底發現了幾塊怪磚。 第67章 月蝕(十六)(解剖刀。) 燭光照耀下,有一塊地面的色澤與周圍呈現出微妙的不同。 安吉洛趴在地上,傾斜著燭臺,借火光細細分辨。 深冬,石塊寒氣透滲,凍得胸口皮膚青白麻木,他卻幾乎感覺不到。 指尖捋過磚縫,漸漸描摹出一個規整的正方形。 這是一道暗門。 一條格外寬大的磚塊縫隙中藏有一枚扁平的黃銅拉環,用時可拉出,不用時可沒入空隙,嚴絲合縫。 銅環光滑潔凈,無銹蝕痕跡,不像是常年棄置的模樣。 安吉洛眼眸微瞇,沿門縫摳挖。 片刻后,他鉆出床底,拇指與食指緩緩捻著一根銀白色的毛發……它被夾在門縫里,極不易察覺,好在安吉洛摸索得夠仔細。 有人使用過這條密道。 時間不明,但迭戈大概率是在撒謊。 口干舌燥。 安吉洛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清明夢。 伯爵家族離奇的白化遺傳。 壓抑沉郁的海霧、凍原、暗針葉林。 體型巨大得罕見的狼犬。 阿圖羅與斯諾如出一轍的傷勢。 …… 種種瑣碎、微小、單獨拎出來不值一提的蛛絲馬跡如細弱的纖維,被冷不丁爆發的懷疑搓捻成線,絞成繩索,指向人性縱深處的幽黑淵翳……有某種超越認知的異常與混亂正在暗處孳生,如靜默蔓延的黏菌。 心臟像是一下下擂在鼓膜上,安吉洛幾乎能聽見自己鈍重的心跳。 他反復回味、揣摩這段日子以來古堡中發生的一切,咀嚼著迭戈管家的每一個表情與字眼兒,越回憶,越覺得那張細眉彎眼的臉龐狡黠如狐,從他嘴里冒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不可信。 還有伯爵…… 安吉洛的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他又無藥可救地想起十一號,比對起伯爵與十一號輪廓肖似的五官。 除去五官輪廓,他們毫無相似之處…… 而且安吉洛記憶中的十一號面目已趨向模糊,他不敢保證自己的記憶是100%準確的。 十一號有一頭棕黑駁雜、粗壯油亮的頭發,一顆漆黑中隱泛幽綠的眼珠,常暴露于陽光下的蜜金色肌膚,嚴重毀容的右臉,被銳物刺瞎的右眼,輕度變形的左臉,以及狂犬病導致的精神失常和yu望亢進…… 伯爵則像是通體漂白過一次,色素淺淡…… 銀灰發絲,澄金虹膜,蒼白皮膚,面部毫無瑕疵,言談舉止恪守禮節。 這不合理。 更無意義。 十一號有什么理由裝成伯爵哄騙自己呢? 可安吉洛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混亂的思緒。 幾個離奇的猜測如霧白色的、冰涼的幽魂般掠過他的心間。 恐懼使人喪失理智,安吉洛一瞬間像是變成了一個在被窩里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兒。 不擇手段的精神變態患者? 會變幻形態的超自然生物? 隱居在古堡密道中的怪人? 游蕩于古堡中的枉死之人?…… 他有多大的概率是在用胡思亂想嚇自己? 安吉洛勉力調整呼吸。 他憶起初次在解剖臺上見到尸體的那一幕,皮rou翻卷,嫩黃脂肪如棉絮依附在皮下,筋膜與血紅的肌rou,死者腐爛的嘴唇與灰黑的牙床……他當時被嚇得魂不附體,連續幾天食不下咽,可握久了解剖刀之后,他漸漸學會了如何剝離無效的恐懼,從實處入手。 直視恐懼,對恐懼迎頭痛擊。 恐懼就無法左右你。 在醫學院進修與對抗瘟疫的經歷磨練了安吉洛的膽識和意志,幾次呼吸起落,他從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的狂想與懷疑狀態中抽離而出。 安吉洛決定去印證事實,而不是干坐著空想個沒完,他有可能是想多了,也有可能古堡中確實存在某些異常但卻與他無關……但無論如何他得搞清楚。 安吉洛疾步走到窗邊,向外眺望。 兩天前這里又下過一場雪。 山路仍舊無法通行。 ――當懷疑的口子破開,連惡劣的天氣都成為了一個疑點。 這完全可能是一種刻意的設計,為了困住“目標”。 若是有極端情況發生,安吉洛不得不在沒有協助的情況下離開古堡,那么他可以去馬廄里偷一匹馬,通過唯一那道山路下山??伤s等于無的騎術與糟糕的路況大幅提升了他墜落山崖的概率,而且下山之后他仍需要乘坐渡船離島,而碼頭是否有人把守以及他能否順利找到渡船都是未知數。 強行離島暫時不列入考慮。 而且,重要的是…… 詭異歸詭異,那種受蒙蔽感亦揮之不去,可安吉洛暫未從伯爵、阿圖羅與迭戈等人身上感覺到絲毫惡意,狼王更是成天甩著舌頭圍著他轉,忠誠又熱情。 這也是安吉洛尚能壓制恐懼、維持鎮定的原因之一。 “唔……”安吉洛咬牙推動沉重的桃花心木大床,亮出暗門。 他攥緊銅環拼命向上拉,沉重的石門開啟。 門后,是一條寬窄僅容一人通行的密道,漆黑幽邃。